《祭祀和世子妃》少辛

18、探视

　　近日来，李在衡不见外客，但见了李谨，他听着李谨将今日在街上的事情说完，目光也深沉起来。
　　“行刺世子妃做什么？她本无足轻重。”
　　“您说的也不全对，世子妃虽没有做成雨神殿的巫女但颇得穆国公府众人的看重，如果在咱们这里出事，穆国公府与我们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山长派的嫦夫人将世子妃视如己出，出了事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在说，世子上一次上神山由世子妃一路背着虽有争议，但也只是争议，这就已经足够说明世子妃的重要了。”
　　李在衡的眼里露着赞赏，微微颔首：“难为你看的这么透彻。”
　　李在衡的眉宇之间难掩疲惫，终究只道了一句：“这事情不太好查，我现在也没有精力，你就暂时先负责保护好世子妃，调了朱衣门的人帮忙暗地探查，等过了这一次的祭典在说。”
　　朱衣门是太阳神殿手里护卫队的一支，由大祭司直接掌管。
　　李谨应了一声是，顿了顿问了问李修的情形：“二弟怎么样呢？”
　　实在称不上好，他知道以前一直是清月陪伴，李修不接近别人，只要清月在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等接到了这里才发现，并不似他所想，李修焦躁不安不停的走动，一天的时间里最多也只能吃到一顿饭，其他时间里饭菜多半会被他掀翻在地，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
　　“我担心他坚持不到祭祀的时候。”
　　也就是说情况不乐观，李谨沉吟了半响：“要不每天让世子妃过来陪伴半个时辰吧，或许能有作用。”
　　李在衡再三权衡，终究道：“也好。叫她明天休息一日，后天再来。”
　　父王对世子妃看起来还是颇为欣赏的，若不然也不会这样特别关照。
　　这一次，穆国公府的人来的很快，穆孺平和窦容一块过来还带着穆络，穆缨洗漱换了衣裳在二门上看到了穆孺平和窦容，李在衡和万氏也都在。
　　李在衡同穆孺平去了前院，万氏同穆缨陪同窦容去了广域宫，穆缨的事也不是传的人尽皆知，至少万氏还不知情。
　　窦容紧紧的拉着女儿的手还觉得心里砰砰直跳，别的事情她有把握自己的孩子不吃亏，这种事情可就全凭的是运气，她上上下下的将穆缨打量了几个来回，才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万氏觉得奇怪，但她向来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掉了身份，因此到也没有多问。
　　穆络看起来也不大知道，只拉着陪同的万如意说话，非常的亲密友好。
　　穆缨就装着乖巧，听万氏和窦容说话。
　　窦容给自己今天的突然来访给了个说的过去的解释：“我夫君恰好今日找王爷有事，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穆缨，觉得心中想念就跟着一块过来了，她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来也没有吃过什么亏，性子难免倔强了些，有什么做的不好，还要王妃多担待。”
　　颇有些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感觉。
　　万氏也跟着淡淡的笑，端着茶碗的手指微微翘起，鲜红的指甲非常醒目：“这又说的是什么话，我就觉得她好，心里不知道多么喜欢，别的儿媳妇都要靠后。”
　　面对穆国府，万氏总还是收敛了一些。
　　窦容浅浅一笑，好似一朵绽放的琉璃繁缕，温婉柔韧，又风华绝代。
　　窦容心里装了事情，跟万氏就没有耐心多说，万氏大抵觉得跟窦容说话处处受制也不自在，也没有谈性，所以，很快窦容就起身告别了万氏，带着穆络同穆缨一起回了极莫阁。
　　穆络一路上都笑嘻嘻的挽着窦容的胳膊，看起来好像非常受母亲喜欢的孩子，穆缨很不屑，看她那样子，不痛快的刺了两句：“你都多大了还这样缠着母亲，天气这么热，你不嫌热，母亲还嫌热！”
　　穆络的笑意一僵，一脸委屈的去看窦容，窦容此刻怎么看穆缨怎么顺眼，这样的小事哪里会放看在眼里，穆络不满意了：“母亲总是这样偏心姐姐，我不去姐姐那里了，我去找万姐姐！”
　　她说着扭头就走。
　　穆缨冷笑了两声：“你可别在这里乱跑，安王府的路可不是谁都能认出来的。”
　　穆络并不理会，穆缨也就随了她。要是真的走丢，最丢人也是穆络她自己，跟别人无关。
　　窦容笑着牵了穆缨的手：“你何必总是跟她较劲？”
　　“我就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这到是真心话。
　　窦容的心思也不再这些小事上，等进了极莫阁，屏退了下人，神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一遍。”
　　穆缨就把自己遇刺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寻常的父母听了大抵会先训斥穆缨私自到处乱跑，窦容却并不说这样的话，在她看来背后的人如果真要置穆缨与死地，不管穆缨在哪都可能动手，跟穆缨出不出门并没有太大关系。
　　她握着手中的茶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向穆缨：“你自己怎么看这件事？”
　　“我想自我嫁给李修大抵这个家里看我不顺眼的人多的是，不是每个人杀人都要深仇大恨的，看不顺眼就可以动手，只是扎在马车上的那两只箭看做工和制造也不是平常人用的起的，又能雇得起人来杀我，至少也该是个混的不错的主子，但若非要说是安王府的人，也不能，毕竟什么都要讲证据。”穆缨顿了顿道：“在等等，要是这府里的人很快还会动手的，看这人怎么行事，我们才能缩小范围。”
　　窦容被穆缨的话说的又气又笑：“有人想要你的性命你还说在等等，等着别人来要你的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缨咧嘴一笑：“瞧您吓的，我的命就是那么容易说拿就能拿去的？放心吧，安王府的人可不敢让我出事。”她说着挽着窦容的胳膊，亲昵的道：“有这么心疼我的母亲，他们做事总会有顾忌。”
　　窦容恨恨的戳了戳穆缨的额头：“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像我，全像了嫦曦，你到底是我生的还是她生的？”
　　“谁说我没像母亲？我这么聪明都是像了您得来的！”
　　窦容被逗的笑了起来，天大的事情放在穆缨这里好像就都不是事了，穆缨这样一搅合她自己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李在衡和穆孺平的谈话就沉重了很多。
　　“......余平大旱，江宁水患虽有神灵却没能保得一方平安，恐怕皇上的意思想过了太阳神殿的祭典，叫四大神殿去一回民间，做一回大祭，安抚民心。”
　　谁来做主祭祀又是个问题。
　　穆孺平顿了顿接着道：“连世子妃都要被刺杀，虽有幸无事，但说出去到底有损太阳神殿的威名，太阳神殿危机重重。”他说的意味深长。
　　李在衡却不为所动，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些话用不着外人来说，况且穆孺平这个人看起来并不似表面看的那样方正。
　　他并不在这些话上说，只是道：“亲家翁放心，我们安王府一定会保穆缨的周全。”
　　穆孺平喝了一口茶，觉得太阳神殿的圣茶比雨神殿的喝起来更和口味：“但愿王爷说到做到。”
　　又去极莫阁看了穆缨，说的话很哀伤：“瞧瞧你在这过的什么日子，哪里有在家里的一半，嫁的李修又是那样，父亲现在真后悔，当初应该说什么都不同意的！”
　　窦容皱起了眉头，明明当初最赞同穆缨婚事的是他，怎么现在又说成这样？她看了一眼穆缨到底没有开口，说到底穆孺平是穆缨的父亲，父女和睦自然是好，她不该从中搅合。
　　穆缨淡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觉得好就行。”
　　穆孺平痛心疾首：“你这孩子，受了委屈还总是不说，之前被饿晕，现在又有人刺杀，你要是真有什么，你祖母和母亲受得了？”
　　穆缨无所谓的道：“父亲还是别说了，叫我恨这些人才好？然后做出什么事？”
　　穆孺平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和他儒雅的外表很不相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连窦容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穆孺平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到底是外人家，怕父女两个说的不好，拉了拉穆孺平，穆孺平这才安静了下来，半响之后只是叹息。
　　安王府留饭，窦容和穆孺平并没有留下，要走的时候才发现穆络还没有回来，派了人去万如意那里找，万如意却说并没有见人，门卫也说穆络没有出府，那就只有可能是走丢了。
　　穆缨解气的笑了笑，真是活该！
　　所幸李在衡派人出马，找人就容易的多了，很快就在后花园的密林里找见了人，大抵也是害怕了，跌跌撞撞一路的走，发髻散乱，连衣服也又脏又破，可见吃了不少苦，安王府的人又都在，看见找见了穆络都念了一声鸿钧天神保佑，却把穆络羞的无地自容。
　　堂堂巫女在亲戚家走丢了不说，还弄的这样狼狈，丢脸都丢到了别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看笑话，她一抬头瞧见穆缨那似笑非笑的脸又觉得格外的恨，母亲的目光也只注视在穆缨身上，她又觉得难过，却硬撑着一声不吭，倔强的向外走。
　　穆缨在后头多刺了她两句：“叫你不听我的话！吃的了亏也怨不得谁，还要叫我受累！”
　　穆络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气的冒烟，人都哆嗦了起来，想要回头反驳了几句却顾忌现在自己的样子实在不好多留，只好忍着，越发快走了起来，只是似乎好半响还能听到穆缨在身后笑，那声音刺的她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