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顾衾绒

2、正文.

　　“你有没有爱过我？”
　　“也许有吧。”
　　风声轻起，终为陌路。

　　“唐陌臣，你可不可以和我交往？”夏唯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头仰到最大的那个角度，刚刚好视线里只装得下一整片蓝天。
　　有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夏唯澈抓紧了时间，把思维丢给了回忆。

　　那是一个有着美丽蓝天的晴天，刚拒绝了隔壁课桌男生的表白，空气里浅浅的漾出一抹尴尬，一抹暧昧，夏唯澈觉得难受，所以就出了教室。
　　虽说是晴天，但冬天里的晴朗却依然让人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冷。吹过一阵冷风，身体又反射性的往厚厚的棉衣里缩了缩，夏唯澈有些抱怨自己为什么不经考虑，连围巾也不拿就离开了温暖的课室。
　　想了一想，夏唯澈决定去另一个可以带给她温暖的地方，学校花厅隔壁的玻璃琴房。
　　因为怕冷的缘故，所以夏唯澈是用小跑的，却不想正巧撞上了这么的一段对话。
　　“我们结束了。”是男生低沉而冷漠的声线，温润的语气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坚决。
　　“为什么？我不要！”女生不可置信的尖锐喊叫。
　　“因为我已经对你厌烦了。”男生的语调中明显的透露出一丝不耐。
　　一阵沉默过后，是女生小声的啜泣声。
　　然后夏唯澈看见一个漂亮女生哭着跑远，紧接着是一个男生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树林。
　　夏唯澈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继续向琴房跑去，路途中似乎曾与谁擦肩而过，但她并没有注意。
　　自顾自的冲进琴房，关上玻璃门隔绝了冰冷的空气，夏唯澈小心翼翼的拿起专属于自己的大提琴，顿时，优雅的琴音洋溢了整个琴房。她忘记了一切，只剩下音乐。
　　不知道从哪个音节起，优雅的大提琴音中混入了灵动的钢琴，和谐的琴音凑成完美的律动，安静的响彻天地。
　　尾音沉寂，夏唯澈抬首，却看见刚刚从树林里走出来那个男生，正坐在不远处的钢琴椅上，纤长的指尖还停留在黑白的琴键上。
　　视线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你……”不约而同的开口。
　　“唐陌臣（夏唯澈）。”不言而喻的默契。
　　相视一笑过后，整个琴房，只剩下音乐的交流。
　　然后他们成了朋友。那种依然和从前一样，他有他的生活，她过她的日子，只是碰见的时候会点头微笑打招呼，偶尔在琴房一同练琴聊聊天的普通朋友。
　　但是之后的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从未谈过恋爱的夏唯澈突然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要让这个情场浪子彻底的爱上她。
　　所以，她现在站到了他面前。
　　然后呢。然后呢。她该怎么办?

　　“好。”
　　回忆的线突然被这道声音切断，视线里的一整片蓝天只剩下了对面那个人的眼眸，告白的人反而变得不知所措。
　　“那，那，现在怎么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唯澈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们去约会吧。”他知道这是她的初恋，他也知道这不该由他参与，但是这个女生很对他的兴趣，他不想就这么错过。所以，他想陪她玩这个游戏。

　　恋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唐陌臣是一个容易让人爱上的男人，夏唯澈原本淡淡的情愫在交往过程中渐渐的被他挑起，无力自拔。
　　然而，越喜爱，就越害怕失去。直率却敏感的夏唯澈开始有些草木皆兵的不安。
　　他们开始为了一点点地小事争吵，冷战。
　　相互退让之后，他们还是会和好，只是，不见得如初。
　　渐渐的，夏唯澈发现唐陌臣对她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从来不曾忘记过，他有一颗，不会轻易为谁停留的心。
　　她的害怕，她的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知道该和谁商量。
　　她发现他和一个女生来往密切，她发现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发现他开始好几天不曾交待的不见人影……

　　“我们分手吧。”
　　“……好。”
　　提出分手的，是被不安压得喘息不得的夏唯澈。她的直率，无法承担这样无止尽的猜疑的关系。
　　而唐陌臣的回答，就如同当初夏唯澈的告白一样，只是同意，甚至不问原因。
　　然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他们见面只是互相点个头打招呼，不再有过多的交集。而他的身边，又开始有了别的漂亮女生，一直都不曾空白。
　　时间一晃而过，毕业之后，他们更是各奔东西，没有见面的机会。

　　如果不是这场校庆，也许，当初那一别，就是永别。
　　在喧闹的人群中，他们相互望见。
　　他更沉稳了，她变成熟了。
　　好像，连感觉，也都不一样了。
　　突然两人都有些感慨，客气的点头打了招呼，就又各自转头应对身边来来往往的问候。
　　一直到校庆结束，他们都没有交谈。

　　只是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们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爱过我？”那一瞬间，夏唯澈突然出声。一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无意间得知，原来当初的一切都不过是可笑的误会，那一个令她疑神疑鬼的第三者，不过是他调皮的堂妹。虽然有些惋惜，但她并不曾后悔，因为她知道，那样的他们，即使没有那一次，也会出现下一次。
　　“也许有吧。”唐陌臣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目光遥远深邃。
　　然后，他先离开。
　　夏唯澈站在原地，突然微笑起来，她明白，他是真的爱过她。当初那场游戏，并不只是她，全盘皆输。
　　突然释然，有些感觉，也许只适合留作怀念。
　　尽管最后，只是陌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