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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缘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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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禁得住,你不知道吗?”话音一落,世子爷欺身而上。
屋内女人低声娇俏的喘气声起起伏伏,一室春光。
这日天色大好,鼠疫村的那些百姓也都渐渐开始劳作起来。
对百姓来说,只要没死,就得去挣口饭吃。因此在身体能动以后,他们就把鼠疫村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也开始重新翻地种田。
而离娘选择待在奴颜身边,按照她的原话,若是奴颜不收下她,那她就跪死在门口。
奴颜行走在外,本也多有不便,便也答应下来。
至于乐儿,奴颜帮着找了一户很好的人家,他们的孩子在鼠疫的时候死了。两人伤了元气,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奴颜便将乐儿托福给他们,还留下一些银两,以作乐儿的抚养费。
只是到了府中奴颜才发现,那对善良的夫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把那些银两又塞了回来。
这约莫是不想让自己觉得这是在再买孩子吧?
奴颜心底终归有些放心。
但另外一头,始终让她气愤的是谢疏狂的病。
显然白神医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病,可是竟然怎么也不肯开口给谢疏狂医治。
看两人一副有过往的样子,而谢疏狂也闭口不提治病的事,奴颜也不好强求,只每日找白神医问些疑难杂症,试图找些什么办法能治好谢疏狂。
因魏世子每日都派人来叨扰她,所以奴颜干脆闭门谢客,可这次魏国公召的宴席,她却没法推辞。
人在屋檐下,也不知道谢疏狂那些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几日谢疏狂忙得不见人影,怕是去招兵买马了吧。
不然成日里把老三这个熟知魏国公底细的人带在身边做什么?
“顾小姐,这是我们家世子特意为您定制的衣物。”青衣丫鬟将东西放置到一边,根本也在意奴颜怎么说,放完话便行礼告退。
这是知道她会拒绝,所以直接逼迫她?
离娘守在奴颜一侧,不等奴颜起身,她先将这些东西检查了一番。
她最是知道那个世子爷,表面人畜无害,其实内里花花肠子多的很。尤其是有姿色的女子,任如何拒绝这世子,到最后都会被弄到世子的床上。
这几日看世子对奴颜的殷勤……
离娘将藕粉色的衣衫拿起来左右看,却登时被气红了脸。
无耻!
只见那衣衫薄如蝉翼,两边镂空。尤其下摆开叉,一直蔓延到腰部,若女子穿上这衣物,若隐若现,岂不是比没穿还让人羞耻?
这分明是羞辱!
奴颜眼神一暗,门外几声敲门声响,离娘气的将这衣服狠狠一摔,气冲冲去开门。
“你是谁?”
“奴家甄好。乃世子爷的妾室,听世子爷说,这儿住了一位绝色天香的姑娘,所以奴家前来拜访,看看这姑娘是如何脱俗出尘。”
“哪里来——”
“离娘,让她进来。”奴颜适时说道。
离娘犹如护崽的母鸡,恨不得将奴颜死死护在身后。
无他,因为外人不知道,离娘清楚的很,世子爷许多歪门邪道的法子,都出自于这位甄妾室之手。
可当初甄好也是被世子爷抢来的,何苦也要这么下作的对付其他女子?
离娘苦思不得,却提防她提防得紧。
奴颜自是知道,这其中关窍谢疏狂早就跟她说过。她一直觉得甄好怕就是魏国公的突破口,只是世子爷看人看的紧,她一直不得见。
今日人主动送上门,她岂有不见之礼?
“离娘,沏一壶茶来。”
离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着实不敢走开。可奴颜抿着唇,显然就是不肯商量的样子。
离娘只好妥协。
奴颜依旧在窗台前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甄好仿佛一点也不计较奴颜的失礼,一脸带笑看着奴颜。
“世子爷让你来的?”
甄好点点头,还拿出袖子里的一瓷瓶递过去:“您是自己喝了,还是我让人灌?”
奴颜接过瓷瓶,低头嗅了嗅。倒是怪香的,幽幽的桃花香,里面仿佛还掺了些百合?
“催情?”
一眼就被奴颜识破,甄好也并不见慌乱。
反而大大方方点头,甄好一双眼睛是极美的,尤其转动的时候,仿佛里面有流光闪过,她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跟星星一样会说话,让人情不自禁生好感。
因此她这么坦坦荡荡做坏事,奴颜竟对她生不出厌恶感来。
“坐。”奴颜随手指个座位。
甄好慵懒往榻上一躺,仿佛骨头都是酥的,就站了这么会,就像是累得她干了一天的活一样。
可奴颜看出来了。
“你这病多久了?”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怕是不久于人世。
甄好浑不在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最后索性手一摊,不数了。
“记不清楚了,太久了,人不是早晚都要死?何必在意这么多?”
及时行乐才是道理。
甄好捂着嘴娇笑,却没忍住重重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她指缝流出来,可她好像习惯了一样,拿出手绢,仔细擦掉后,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起手。
她身后两个丫鬟慌忙上前想要扶她,甄好面色一转,陡然沉了下来。
“出去。”
“夫人……”丫鬟抖了抖。
“我说出去,听不懂吗?还是世子点你来伺候我的时候,没跟你说过我的规矩?”
丫鬟犹不甘心,可一想到这位的手段,只小声应了声“是”,便悄然关门。
这下子房间里的人褪个干净,甄好也不再挂着那张虚伪的笑。
她抬头死死盯着奴颜,问:“你能治我这病?”
虽然她表现的很不在意,可奴颜分明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是希望。
奴颜垂下眼眸,摇摇头。
“太迟了。”
甄好愣了半响,蓦然笑起来。
“是啊,太迟了。”她喃喃自语,眼里似乎有泪光。
跟了世子,按理来说,府上是有数不尽的大夫神医,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呢?
除非……
“是世子爷让你得上这不治之症?”
甄好摇头,倚着长榻,眼神落在窗外,看起来竟格外有几分寂寥。
“六岁那年,我爹娶了后娘,我后娘不喜欢我,但是觉得我有姿色,便生了将我卖到窑子里的心思。我爹一开始不同意,只因为他觉得我长大以后卖的价会更高。所以想再等几年,反正我还能帮忙干活,吃得又少。”
甄好的语气轻飘飘的:“我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可真冷啊,河里都结了好厚的冰,可是我的后娘怀孕了,她非要吃新鲜的活鱼。我们家穷成那样,哪有钱买?我爹就赶我去河边,说不捉到鱼不准回去。”
“可是他连锄头都不给我,我只有一双手。我扒啊扒,好久好久,可是冰太厚了,我哭着回家,我喊冷,可我爹又拿裤腰带把我抽出来。后来我没有办法,就只好用冰砸开。”
“结果我也掉到了水里,那是我第一次离死那么近。我那时候就在想,其实就这么死了也好。到了地下,我去找我娘,我娘肯定不会像我爹那样对我。”
甄好陷入回忆,停顿得太久,所以奴颜尽管知道甄好脱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
甄好嘴唇弯弯:“后来是他救了我,看我可怜,还将他刚买的一尾鱼送给我。我总算能回家了。”
他?
“可是我还是进了窑子。”甄好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说道:“我后娘生了弟弟,家里更穷,可是我爹他终于有了儿子,有了儿子,女儿也算不得什么了。”
“进窑子那一年,我十岁。”
“可是我自小吃食跟不上,长得只有寻常人八岁的样子。”
“可那有什么用,勾栏院里,不养闲人。”
“三天,饿了我三天,就让我去接客。”
“我好痛啊,我去求他,我求他带我走,他抱着我哭,说他也想带我走,可是他只会读书,还没有考取功名,养不起我。”
“于是我一边存银子,一边供他读书。没有钱,不要急,我自己赎身,他说要考功名,那我就供他读书。”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卷了我的治病钱。去养别人,还要来践踏的真心。”甄好狰狞着脸,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报了仇,可是又有什么用?
电光火石之间,奴颜陡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像甄好:“是你做的,那个书生,是你做的?是你刻意勾引的世子?是你弄得鼠疫村……”
“是啊,”甄好笑起来,眼如媚丝:“你看,他也会求我,就像我当初求他一样。我像只狗,趴在地上舔他的鞋子,求他把我的治病钱给我,可他呢?只把我锁在屋里,让我日日夜夜听着他跟别的女人欢好。”
“可是村里人又有什么错呢?”奴颜忍不住说道。
“错?”甄好有点茫然,反问道:“没错吗?”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是他们不仅不帮我报官,竟然还帮他把我抓回去,用那么粗的铁链子把我锁起来。”
甄好低着头,对着空中比划一下。
“一天只给我喝一碗水,就这样,他的钱花完了,还想让我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