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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魏国公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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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都快去帮忙,若耽误公爷我的事,看我不把你们全都发买。”
老管家从未像这般丢人现眼过。
纵使心怨气,老管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魏国公府的世子循声赶来,差点以为他爹得了失心疯。
“爹,爹,你若是把这些药都送去那村里。那咱们怎么办?”
那些得了病的人,他可是亲眼见过的,身上一块块肉烂的,没一块完整的地方。
他才不要那样。
见到儿子,魏国公的怒气更盛。
“还不是你这个孽畜惹出来的好事!”魏国公恨恨道:“若是耽误了我们李家的大事,看老子不废了你。”
说得心中气愤,魏国公的脏话都忍不住彪了出来。
自家爹的态度忽然判若两人,若不是魏国公那一举一动都充满熟悉感,世子肯定不信这是自家爹。
“爹,就是孩儿错了,您也总该告诉孩儿错在哪里。”
哪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世子捂着被敲的满头包的头,忍不住心中埋怨,如果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搞的鬼,他必要那人生不如死!
“是卧龙先生。”魏国公叹了口气,他心里不是不清楚自家儿子,根本不是成材的料。
虎父犬子。
他横了一辈子,临老摊上这么个儿子,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儿子,他必须请出琅琊谢家的家主。
况且都说,得卧龙者得天下。
他想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必须要卧龙先生相助。
他费劲心思弄来能号令谢家的东西,可现在,卧龙先生竟然就在鼠疫村!
不,如果让卧龙先生知道他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才德兼备,甚至鼠疫村的一切都是在他默许下发展成这样,那他将永远也得不到卧龙先生的青睐。
到头来他这个傻儿子该怎么办?
他李家岂不是永远要向别人低头?
不,他绝不允许!
魏国公脸上闪过一抹狠辣:“这件事你不必在管,我叫人去处理了。你那个外室...”
世子是知道自己爹有多心狠手辣,一听他爹提起自己现在的心头好,立刻慌了:“爹,爹,好儿她绝不会背叛我的,孩儿能控制她。”
魏国公眉头皱起来:“你去把她带回府。”
“爹,您同意好儿进府了?那儿子想让好儿当贵妾。”
贵妾?
那女人还想上位?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她对安儿谄媚,必定是有所图。只是现在还看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事情若没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安儿怎会如此?
既然如此,人还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方能看得清楚。
如若有朝一日她露出狐狸尾巴,他在一杯毒酒送过去也不迟。
世子见魏国公不说话,便不再多言。他怕再说几句连原先让好儿进府的事都不作数。
于是慌忙寻了个借口,急急去找好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魏国公现下目光都在谢疏狂身上,也无暇去管世子的事。
他也不拦着世子,反正人早日进府,他更好拿捏。
鼠疫村那边,不行。光卧龙先生自己的大夫肯定不能解决全村人的问题。
那万一要是卧龙先生感染,他的大业又要靠谁?
魏国公不放心,又叫来龙城里所有的医者,决定亲自前往鼠疫村。
世子出了府门,便去了城外的桃苑。
桃苑如其名,里面有数不尽的桃林。
只是现在刚入冬,还不到桃花盛开的时候。但因为树栽的错落有致,配上白雪皑皑,颇是让人赏心悦目。
世子入了屋,里头地龙烧的正热,而他的好儿仅穿着一身红色薄纱,对镜梳妆。
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看得世子目光都直了,顿觉口干舌燥起来。
听到脚步声,美人正在描眉的手一顿,斜睨着眼看去,眉目含情,这似蹙非蹙罥烟眉,没得叫人骨头都看酥了。
世子自是难过美人关,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去跟人斗殴,引出鼠疫村的祸事。
世子不自觉朝她走过去,喉咙上下涌动,他上前一把抱住美人柔若无骨的蛮腰,在她耳畔吐着气息:“美人儿,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美人甄好突然被这一抱,弄得描眉的手一抖,恰在眼下点了一个墨点,犹如一颗泪痣,愈发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娇不胜羞。
世子凑过去,嘴里含糊不清说道:“我爹同意我迎你入府了,好儿,我终于能给你一个名分了。”
甄好若有所思在那儿,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迎合世子。
可沉浸在美色中的世子并没有发现甄好的异常。
饶是奴颜一路上就问了许多遍鼠疫村的情况,等她到了鼠疫村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人间地狱气的气血翻涌。
所有的人瘦骨如柴,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人基本是没有完好的皮肤。脸上没有一丝生气,每个人脸上都充满麻木而绝望的神情,如同行尸走肉,在村里四处游荡。
村里不见炊烟,一道又一道的栏杆,将他们分离出层层关卡。
船家说过,他们这里面有人替魏国公府做事的,家人便能在最外层得个住所,与那些人分开。
越往里面,病况越深。
而死去的人并不会被掩埋。
最令奴颜作呕的,是往里面数过去,并没有任何吃食。
除了那些得病的尸体。
奴颜一瞬间懂了船家欲言又止的含义。
因为日复一日,人吃人,所以人得病。
如此循环往复,将此处变成人间炼狱,怪不得这里人根本就没有求生意志。
这些人饿的连行动能力都没有,加上病痛的折磨,恐怕对他们来说,死还是一种折磨。
奴颜胸口闷的说不出话,眼里充斥着血丝,恨不得把那个魏国公一家生吞活剥了。
谢疏狂亦是如此。
“你放心,不必你说。我也定会要魏国公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谢疏狂由于心情沉闷,连嗓音都暗哑起来。
见奴颜竟是不管不顾就想去帮那边染病的人,谢疏狂赶紧拉住她,语气里染上几分哀求。
“再等等,奴颜,等药来了你再过去。若是连你都病倒了,谁还能救他们?”
“再等等。”
奴颜摇头,眼里闪着泪花。
“为什么人要分三六九等,为什么他们为官一方,只知道鱼肉百姓,甚至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不是早就说寒门和世家一视同仁吗?那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草菅人命?”
她们是泥腿子出身,可泥腿子出身怎么了?种田的不读书的怎么了?
她们不偷不抢,一年四季辛苦耕种,就算承担那么重的苛税,他们还是在任劳任怨种着。
没有他们,天下粮仓哪得兴满?
没有他们,纵使有将士千万,又哪得粮草行军?
没有他们,那些王孙贵胄又何来的酒池肉林?
说好废除九品中正制,她从来不奢求有人能做到真正的言行如一,但别说一半,眼前的一切,不正说明,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吗?
“不破不立,既然当初的政权让人无法接受,所以被人推翻,那么当这些条律让人无法接受的时候,也会被人推翻。奴颜,这是一个过程。”谢疏狂轻声道。
上一世他受家族从小灌输给他的造福于民的理念影响,所以他殚精竭力,拖着病弱的身躯努力给百姓们创造一番天地。
可谁又念着他的好?
连他唯一在乎的人也要抹杀,他不想再为了别人而活。人嘛,总得自己去搏一搏,方才有出路,他们总把希望寄托给别人,谁又必须救他们呢?
残酷的现实,本来就是人吃人,谢疏狂其实一边心疼他们,一边又忍不住嘲讽他们。
这些村的村民,依照现在的数量来看。都比外面护卫的人多。
更别提最早的时候,那些人数,估计是远远超过那些官兵的。
可他们眼睁睁看着官兵们筑起城墙,将他们锁在里面。
学不会反抗,就任由别人欺凌。哀求?就算头磕死,也不会有人怜悯一群蝼蚁。
奴颜不忍自己再看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转身跟着谢疏狂进了最外面的屋子,船家那几个人先进了屋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奴颜说道:“鼠疫的病症我虽然知道一道方子,可因为感染的病症不一样,有些药也得删减,谢先生您能替我找来十个人试验药吗?”
“估计他们是求之不得。”谢疏狂头也不回,说的十分笃定。
等他们临近屋子的时候,就听的屋子里传来柜倒桌翻的声音。
女人狂躁的声音伴随花瓶被砸碎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滚,给我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我不需要你,我不想你了,给我滚。”
“离娘,离娘你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传染了?那群狗娘养的,分明答应我要好生招呼你的,你为什么还会被传染...”
老三话还没讲话,就被砸的抱头鼠窜,硬生生被那个叫离娘的给逼出来。
等他出来以后,门猛的就被人给关上。
老三不死心,拍打着木门:“离娘你开门让我看看你,我带了神医,我带了神医来看你,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屋里的哭声一顿:“你...你真的找了神医?”她的语气有些迟疑,却带着希冀。
她希望是真的。
可老三根本就不知道奴颜说的会医术是不是真的,他只想敲开心爱的人的房门,他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