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の秘密——异色传说之二》月涟漪

14、第十四章 爱 情

　　第十 四章 爱 情

　　千万年后

　　美丽的幻界，色彩斑斓的神秘空间，藏在遥远时光的彼方。
　　“鲁西法大人，您在想什么？”雪白的独角兽好奇地看着倚身拨弄湖水的鲁西法，她正出神地凝视湖中自己的倒影。
　　绯，你当初可曾想过我为何为你取名？若当真只是把你看成一块石头，石头又何需名字记挂……
　　“鲁西法大人，这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独角兽看着她不时凝视手中七彩的宝石，又不时望向湖面发呆，无聊地张大长长的马嘴打了个哈欠。
　　唉——好无聊啊！自从那块烂石头真的变成名副其实一块“烂石头”后，它就一直这么无聊，早知道当初就不诅咒“他”变成烂石头了，害得它现在都没人来骂骂它或者打打它，真是郁闷死了！
　　鲁西法大人成天躲在迷幻湖底下修行，真不知道她这么拼命提高灵力做啥，难道有它保护还不够？它当年可是惊动天界、轰动妖界、震动人界的伟大圣兽耶！
　　难得鲁西法大人出来迷幻湖时，她往往都是斜躺在迷幻湖边安静沉思。鲁西法大人不理它，没办法，总不成叫它去死缠她吧？它可不敢！那双一金一茵的魔瞳只要冷冰冰地看着它，它立马乖得好比人界待宰的猪猡！
　　咦？猪猡？呸呸呸！谁是猪猡？它才不是！它只不过是因为尊敬鲁西法大人，不舍得伤大人的心嘛，所以才这么听话呀！
　　不过实在是好无聊啊……过去还有小莎缦罗陪它解解闷，但自从它当年把小莎缦罗给落在天界后就再也没见着了。它也曾经去找过，但天界没有、人界没有、妖界更没有！
　　灰心丧气的它甚至想跑去魔界找找看，不过一思及恐怖的魔王好象已从暗虚彼方复活过来了，仔细想想它还是打消去送死的念头吧。幸而在暗黑魔域它终于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每次它无聊到难受的地步就去那儿找两只魔兽打打架，以慰它惨淡的人——呃，错了，是兽生。
　　“阿雪，过来。”
　　阿雪？好熟悉的名字啊！奇怪，到底在哪里听过？
　　独角兽皱起长长的马脸，浑然不觉它美丽的主人正在呼唤它。
　　“阿雪？”鲁西法起身，纤细的手轻轻抚上独角兽雪白健壮的脖颈，见它享受地眯起眼。
　　“鲁西法大人，您叫我？”对啊！怎么给忘了呢？以前小莎缦罗就是这么叫它的啊！不过，鲁西法大人从未叫过这名，这还是第一次呢！而且这名字因为太久没人叫都不知道被遗忘多久了，连它自己也差点忘了。
　　“阿雪，这名字不是莎缦罗为你取的吗？”鲁西法将掌中的七彩宝石收好，绝美的脸用认真的神色嘱咐独角兽。“阿雪，我可能在不久后会离开幻界，你——”
　　未说完，独角兽已急急打断。
　　“鲁西法大人，您要去哪儿？我也去！”
　　“不行，阿雪，你必须留在幻界，这是命令！”
　　阿雪，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不想将你拖累。这千万年来，该思考的我都仔细思考过了，我的力量也已恢复如昔，有很多事情该是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 ☆ ☆

　　时空夹缝，每每铸好又被光的流瀑毁坏迸垮，经过千万年不停重复的修复创造，终于开始稳定，已基本建成。
　　暗黑深沉的空间内，分不清天和地，一扇扇白色的门隐隐发着光浮在空中。打开门的人能看见自己的过去，仅限于自己的。一扇扇白色的门后都藏了一段段栩栩如生的回忆，但别被眼前的景象迷惑，那只是光的流瀑将贮藏在时光中的记忆重现，一旦你伸脚跨入门内就会跌落光源，不仅是躯体连灵魂都会被光的火焰燃烧殆尽。
　　“莎缦罗……”
　　迷惘的创世神在时空夹缝徘徊，俊美的脸竟浮现无助。
　　不久前，我可爱的莎缦罗重生了。暗王花费了千万年才聚齐她每一丝破碎的元神，用自身强大的力量助她重生，甚至牺牲了他灵身重修的机会……
　　我是第一个知道莎缦罗重生的人，因为在她重生的刹那，我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为了同一血缘至亲的苏醒而欣喜。但是，我失去月华千万年的疯狂已不受理智掌控，莎缦罗的重生又重新唤起我罪恶的念头……
　　我将地狱的恶鬼召唤至人间，化身美丽的女子去离间忠贞的爱情，如今猜忌的种子已在纯真的心田种下，而我在麻痹中等待它逐渐长成成熟的果实——伤害！
　　天知道，千万年前我有多后悔将无辜的莎缦罗逼向死亡！可谁又知道，千万年后我对你的思念快把我逼疯……
　　不，我已经疯了！当年我把圣剑刺向你的时候我就快疯了，而你把圣剑刺向自己的时候我已经疯了！
　　千万年来，多少日子的期待，多少黑夜的幻梦，最后全孕育出一个意念——毁灭！
　　是我的绝望让我再次走上极端，是你的残忍让我选择毁灭……
　　莎缦罗，你可会原谅我，是我毁了你对爱情纯真的憧憬……暗，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将你千万年来的苦心痴心全都付之一炬……
　　月华呵，我无力奢求你的原谅，无论你有多恨我，我都要得到你！我无法放手，也放不了手……除非你杀了我才能从我万般执着的疯狂中解脱……

　　☆ ☆ ☆

　　“好奇怪的地方……”
　　鲁西法站在天际的云层上俯视，经过千万年时光洗涤的人界变得与过去大不相同，空气中早已失去了魔法的味道。古老的精灵一族似乎已不再居住人界，现在的风只是大自然的风，因气候变化而成，她几乎感觉不到风的精灵存在的气息……就好象现在的水和火，也仅仅单纯地只是大自然的水和火……
　　听说，现在的人类早已遗忘了古老的信仰，他们偏激地只愿相信自己所信的。于是，五花八门的各种教派先后出现……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类拒绝相信古老神祗的存在，他们更相信实实在在掌握手中的力量，据说是一种叫做“科技”的东西……
　　“日本，就是这里吗？”好小的群岛，不过强烈散发出一种腐朽的气息，这是由贪婪、欲望、野心交织而成的。
　　鲁西法皱眉……怪不得那个魔王会选择这儿的人之子作为重生的躯壳，这儿充满邪恶腐败的气息，的确非常适合他！但是单纯的莎缦罗能适应吗？
　　我美丽的孩子已重生，化身为出身豪门的人界少女冷艳姬，本以为她能过上单纯的幸福生活，但我懦弱地把一切都设想得太过美好，原来她与暗王的爱情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笼上阴影……如今，制造阴影的祸首又将魔爪伸向了他们……
　　“莎缦罗——”
　　猝不及纺，胸口一痛。一股令人恐惧的不安自心底升起……
　　“时空夹缝！”
　　就是那儿，一颗脆弱的心灵正在时空夹缝悲鸣，哭嚎着沉沦绝望……

　　☆ ☆ ☆

　　绝艳的少女由光形聚成，白色的光越来越渺茫，黯淡得几近消失。
　　“莎缦罗……”
　　鲁西法脸色凝重，一金一茵的眸子闪烁心碎。
　　这是我的小女孩吗？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她是那么美，却又那么脆弱，我可怜的女孩被爱情折磨得遍体粼伤，离开灵身的元神还能支撑多久……
　　“我的天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大神惊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华呵，我的月华，我终于还是把你逼出来了！却可怜了莎缦罗，在我亲手设下的阴谋中痛苦地沉沦死亡……
　　“你也会后悔吗？”鲁西法冷漠地看着大神，无人能知她此刻的心中竟是百感交集。她恨他，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是……似乎还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她心里悄悄滋生……
　　“莎缦罗……她毕竟是我的孩子啊……”
　　大神痛苦地扭曲俊颜，金色的眸深沉地凝望鲁西法怀中的“透明光形”，耳边传来莎缦罗意识不清的微弱呻吟，令他闻之痛不欲生。
　　“暗……原谅我……我又误会你了……”
　　“呜……暗，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爱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你分开……”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任……我们的爱情……”
　　“暗……暗……”
　　大神俊脸紧绷，金眸浮现深深悔恨。“莎缦罗，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不想……”
　　“是吗？”鲁西法冷笑，“当初你想杀的其实是莎缦罗吧，但最终你还是下不了手，所以最后你选择牺牲暗王，无辜的他成了那场腥风血雨的祭品。”
　　“可我终究还是没伤害莎缦罗啊，我甚至让她当上天界的圣女，我把至高无上的权利给了她啊……”大神虚弱地辩道。
　　“你杀了暗王，放过了莎缦罗，使他们的爱情在千万年前就结下毁灭的诱因！你假慈悲地放过莎缦罗与直接杀了她有区别吗？”鲁西法愤怒，无法再保持冷漠。“而统掌天界的权利对于莎缦罗又有何意义！你这么做对莎缦罗而言，比杀了她还令她痛苦！”
　　“是的，我知道……”
　　大神叹息。他赌上孤注一掷的危险来逼月华出现，直到用血咒封印暗王的那一刻，他的天使仍是没有出现。可怜的莎缦罗，失去记忆当上天界的圣女，但心里的痛却从未抛下，于是她在痛苦了千年后决心去暗虚彼方寻找心痛的答案……
　　“暗虚彼方，不是你引诱她去的吗？”鲁西法用一种无法谅解的眼神瞪着大神。
　　这个男人，莎缦罗是他的孩子啊，他竟然能狠下心去伤害她！甚至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他用天地间最恐怖恶毒的血咒来对付暗王，却在亲手毁了莎缦罗的幸福后又矛盾地去为她争取……
　　“在暗虚彼方，暗王的封印被莎缦罗用自己的灵血破解，血咒反噬的咒力一度让我重伤，但莎缦罗……”
　　大神的声音不禁暗哑，他深吸口气，平静后才道：“我可怜的孩子，她身上传承着我的血脉，却没有传承到我的力量，血咒反噬的可怕咒力她又怎能抵挡，而我——”
　　“而你，受了重伤无法动弹，没有余力救她，对吗？”鲁西法接口道，“莎缦罗在暗虚彼方的消逝让你痛苦了？”
　　“是……”大神黯然。
　　眼看着莎缦罗在暗王怀中消失，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悲不堪言的绝望让他深深后悔了！他不该、真的不该那样伤害无辜的莎缦罗啊！
　　他害她失去母亲，又从来没有一天尽到父亲的责任，甚至连她的爱人他都残忍地将之剥夺……
　　“既然你知道后悔，为什么在莎缦罗重生后仍然不放过她？”
　　曾经绯珏血魄在她体内，将他那时深刻的痛悔变成记忆贮藏在她心中，当她苏醒后她即刻被那种深沉晦暗的情感震撼，无力也无法拒绝。即使是现在，她的身体仍能深切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悔意、绝望与矛盾！
　　但她无法理解的是，既然他是爱着莎缦罗的，为何还能狠下心再次伤害她？熬过了千万年，在暗王的痴心苦盼下，可怜的莎缦罗好不容易才重生啊！他如何忍心再次将她生存的希望剥夺？
　　“因为……时间把我再次逼疯了……”
　　大神爱痛交加，深深凝视着鲁西法。
　　漫长的时间啊，好漫长、好漫长的等待……从何时起永恒的生命竟如同酷刑，时间变成了一种永不休止的折磨！莫名的空虚随着时光的流逝竟化做撕心裂肺的剧痛，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地煎熬着他！
　　这种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的绝望……痛到再也无法麻痹的心碎……
　　天啊！他该如何摆脱？
　　所以，他选择再次狠下心伤害莎缦罗，就只是为了逼她出现，他深深爱渴却求之不得的天使啊……终于，他如愿以偿了，月华终于肯来见他了。
　　“是啊，你如愿以偿，但莎缦罗呢？”鲁西法不禁被他深沉的感情撼动，但也怨恨。“莎缦罗几乎就被你毁了啊！你毁了一个雷神还不够，连莎缦罗也要彻底毁灭吗？”
　　雷神，那个深爱我的男人，最终他还是变成了我怯懦下的牺牲品！
　　鲁西法痛苦地闭上眼，千万年前雷神的死亡在她心中扎下永恒的阴影……
　　痛苦、深沉的痛苦……那是对雷神的深深歉疚！那只颤抖的手掌……那时，她如果没有偏开脸……可怜的雷神啊，他是抱着多大的遗憾死去……
　　“我要救莎缦罗，在此之前你必须护住她的元神！”一金一茵的眸子眨去脆弱，鲁西法坚定地道。
　　我心爱的莎缦罗，我绝不再让悲剧重演！莎缦罗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这不但是为了她、为了我、为了暗王、也是……为了你……
　　“月华，不准再逃离我，否则我就不管莎缦罗了！”大神突然心慌，但他仍是接过了莎缦罗虚弱得几乎快消失的元神。一手凝聚起白色的光，他怀中的淡薄光形稍稍变得显眼了些。
　　“不，你不会！”鲁西法自信地笑了，“失去她的那种痛，你没勇气再尝一次！”
　　他的目的是她，而如今她以如他所愿出现，所以他曾对莎缦罗造成的伤害现在如同历史重演般历历在目，无底深渊般的悔恨沉重得快让他窒息！
　　他也知道，莎缦罗必须活下去，否则她与他之间就只有决裂！甚至……
　　决一生死！
　　“我的天使，你说得没错。”俊美的脸晦涩阴沈，金色的眸紧紧目送那道纤细绝美的身影消失。“但你若是再敢逃，我将不在乎自己擒到的是一名折翼的天使！”
　　折翼？他猝然一怔。
　　他真忍心折掉她的翼？难道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让他悔恨了千万年还不够？可他对她的执迷不悟又有谁能来解救？
　　他的天使吝于给他爱情，更不愿对他臣服，绝望的他只能在疯狂中沉沦啊！
　　“莎缦罗，我可怜的莎缦罗，被我的疯狂伤害至此……”
　　大神歉疚地低下头，轻轻用手拨开莎缦罗额际透明发光的发丝，心疼地轻吻上她同样透明发光的前额。
　　“我可爱的孩子，从未听到你喊过我一声父亲，除了失去月华，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低柔的嗓音如淙淙泉水般流泻，温柔得令人心醉。“但这不是你的错，莎缦罗，你一直都是无辜的，而我这明知自己是父亲的人却可鄙得假装不知，一次次残忍地将你伤害……”
　　圣歌般低柔悦耳的声音变得黯哑，沉默降临在时空夹缝，过了良久良久，那令人心醉的声音发出让人心碎的叹息。
　　“莎缦罗，你的幸福即将重生，而我……唉……但愿我还有能亲眼见证你幸福的那一天……”
　　金色的眸闭了又睁，再也没有迷惘与矛盾，那里面尽是痛苦过后满满的决心。“我的天使，我知道你准备好了，该是我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了！”

　　☆ ☆ ☆

　　满身暴戾杀气的邪魅魔王，紧紧怀抱着一名黑发绝媚的少女。谁都看得出，魔王紧张得几乎快发疯……
　　终于，少女睁开了眼，虽然神情虚弱，但点漆似的黑眸明亮若星辰。见状，魔王欣喜若狂，早已遗忘角落那一抹纤细身影。
　　鲁西法满足地笑了，这是爱情重生的时刻，恋人之间浓密的幸福让时光也不舍离去，恨不能逗留此刻记录下永恒。
　　一金一茵的异色美眸闪烁欣慰，但却在下一瞬间转变成迟疑。鲁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绯珏血魄，迟疑的目光在它与暗王之间流转，最终她看着暗王轻轻叹息。
　　“绯，对不起……”
　　纤细的身影消失，七彩莹亮的宝石被留下。弧面宝石上虹色绚烂的光芒静静闪烁，却让人感觉美得寂寞，仿佛在诉说无声的哀戚……

　　☆ ☆ ☆

　　爱情，令人不得不痴迷的毒物，究竟是你先中毒还是我先中毒？恒古遥远的时空，小小的天使在苏醒的刹那用懵懂的天真去憧憬初见的容颜，俊美温柔得令人心醉……小小的天使在成长，用尽一切的努力去追求勇敢，发誓要用最纯真的誓言捍卫心中唯一最伟大的神……是否那时已是情苗初种？是否那时已有悸动在心？只是小小的天使被血腥蒙蔽双眼，早已忘了去追寻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