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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春宵帐暖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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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是被裴靖渊生生扔到大床上的,以前他就是这样,力道可以掌握得恰到好处,既能起到捉弄她的效果,又能保证她不受伤害。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粗鲁?!”
那副软糯嗓音每当提高音调时都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裴靖渊任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只慢悠悠解着自己的扣子,笑模笑样道:“别闹,你千里迢迢来一趟,本王若没点表示岂非待客不周?”
叶檀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心中警惕之情更甚,一个劲儿往床角挪:“胡扯!你平时就是这么待客的?”
“只待你如此,你是不是受宠若惊?”明显的调戏的口吻。
她见他敞着领口越靠越近,一时情急作势要张嘴咬他:“你欺负良家少女!你不是男人!”
裴靖渊似笑非笑一挑眉梢:“关于是不是男人的问题,需要本王亲自证明一下么?”
他那张俊美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眼看着就要碰上她鼻尖,叶檀的视线稍稍一转,顿时就畅通无阻从他领口看到锁骨再看到线条流畅的肌肉……此等绝佳男色,自己居然还能坐怀不乱,真乃女中君子……不对!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至于为什么要用“又”呢?因为每次当他故意勾引她时,她都是这副想入非非的德行——说好的不惧强权坚守底线呢?!
“你走开!”她用手拼命推他,“把扣子系上!堂堂亲王丢不丢人!”
“不丢人,一直盯着本王看的那个丫头才丢人。”
叶檀俏脸飞红,顿时仰倒在床头,闭上眼睛装死:“忘恩负义的,除了埋汰我你还会什么?有点人性没?”
“多少人想被本王埋汰,本王连看都不看一眼。”他端详半晌她微微颤动的眼睫,修长手指将她一绺乱发抿至耳后,随即俯身吻在额头上,“但你不一样,谁让本王相中你了。”
叶檀被瞬间传来的湿润触感吓了一跳,本能抬手护住脸:“你表达喜欢的方式还能再露骨点吗?戏文里人家在这种情景下都是风花雪月旖旎万分的,亏得你还是王爷,只会耍流氓!”
这番没头没脑的指责,在裴靖渊看来和默许也没什么区别了,眼底恍然有温柔光影蔓延开去,他把手撑在她耳边思忖片刻,含笑开口。
“那么……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尽。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未相识。”
低沉蛊惑的嗓音,无论何时听来都令人沉醉,叶檀怔怔看着他一瞬变得专注的神情,沉默良久,小小声道:“什么意思啊?不太明白。”
“……”果然和小笨蛋表述爱意,还是越简洁粗暴越恰当。
“喂,裴靖渊?你解释解释呗,你一解释我肯定能记住,我记性很好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裴靖渊对她煞风景的行为深感无言,但又禁不住她一再催促,只得颇为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
“意思就是说,如果知道现在会这样喜欢你,本王倒宁可当初不曾认识你,也好过两地分隔,夜夜思念。”
他讲情话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每一句都具有让她心跳加速的魔力,叶檀的心里霎时塌陷了一大块,说话的底气更弱了。
“哼……你哄其他女人是不是也这副样子?瞧你熟练的,肯定顺手拈来。”
“你还要本王讲几遍?本王就养了你一个女人,以后也只会养你一个人。”他耐心地重复着,“你要是愿意的话,今后住在王府里天天盯着也成,谁敢勾引本王立即拿下,送到慎刑司服役去。”
叶檀被他逗笑了:“你还真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他低声道,“哪怕就为了你方才对本王流的眼泪,本王将来也定会护你到底。”
她像是未经描画的雪白宣纸,半点瑕疵也没有,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胡乱涂鸦,只愿亲自提笔细细勾勒,且不被时间消磨。
叶檀沉默许久,终于不再矫情,只是闷闷回了一句:“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其实我也是还人情……”
“除了还人情呢?就没有别的了?”
“……”
裴靖渊一瞬不瞬直视着她:“那一夜在天府私牢之外,你亲口承诺的,会等着本王,那不是戏言,对吧?”
他问的实在太认真,以致叶檀想否认都没有勇气,她发现自己很可耻地心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被刻意隐藏的真实感觉。
那一夜她对裴靖渊说“你要真有那本事,我就等着你”,不是敷衍,而是毫不掺假的实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有过不管不顾就跟裴靖渊走了的冲动,但她傻是傻了点,理智还在,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大困扰,更何况自己也没办法和社长交代。
“裴靖渊,我是刺客,干的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行当,我若是对你点了头,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回去面对兄弟了。”
小丫头难得如此正经严肃地和他讲道理,一双幽黑眼眸水光点点,分外惹人疼惜。
其实她该有的心思半点不少,无奈先前就是不肯说给他听,全都自己在暗地里琢磨斟酌,于是最后就变成了逃避的结果。
裴靖渊叹了口气:“叶檀。”
“……啊。”
“告诉本王,若抛开所有顾虑不谈,你究竟有没有对本王动过心?”
她神色一滞:“我……”
“说实话,是不是撒谎本王能看出来。”骤然转为严厉的口吻。
“……有。”
她原先不是没想过,本来嫁给社长也不错,玄衣社社长夫人,听上去就很有面子,但如今这个问题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了——事实上,在以为裴靖渊真的死了那一刻,她就笃定了再不嫁其他男人的念头了。
所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是飘渺存在于梦境之中的,她曾经对社长充满了崇敬爱慕等诸多情感,却唯独没有像裴靖渊的这一种依赖和习惯。
即使裴靖渊时而狡猾时而荒唐,在民间的口碑又差到极致,可那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她只知道时间流逝得越久,自己就越渴望留在他身边,做再无聊的事情也有滋有味。
是不是当初她意欲刺杀他,两人初次对视的那一瞬,后面的一切就都注定好了。
裴靖渊笑着又要去吻她,见她意欲闪躲,双手用力将她扳回,不由分说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他吻得极其温存,似乎是担心吓到她,辗转着用怀柔方式攻城略地,他的呼吸中还带着隐约的清冽酒香,叶檀被动而笨拙地回应着,身如火烤,情难自禁。
她感觉自己彻底陷入了他所编织的不真实的幻梦,且沉浸其中不愿苏醒。
“裴……裴靖渊……”
“什么也不必说了。”他抬起头,注视着她因急促喘息而变得绯红的小脸,笑容暧昧,“只要你心里有本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本王都会设法安排,你要相信,一定会有两全方法的。”
他如是承诺,便如同给她吃了定心丸,叶檀顿时安定不少,但转念就又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别的暂且不提,不过容我问一句,今晚你在哪里睡?”
“就陪你睡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极力反对:“不行!我是黄花大闺女,我还要嫁人呢!”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除了本王,你还能嫁给别人么?”裴靖渊见小丫头又要发飙,连忙笑着安抚,“好了,本王也就是说说而已,在没有明媒正娶之前,是绝对不会动你清白的。”
叶檀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半晌终于确认他没有在撒谎,这才不情不愿翻了个身,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那你就睡吧,记得不许动手动脚……喂!说好了不动手动脚呢?”
“本王只能保证不逾越底线,其他的可没说。”他连着被子把她搂了个结结实实,大言不惭道,“本王可没从跟任何女人同床共枕过,只有你一再破例,你应该心怀感恩。”
她瞪他一眼:“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么……”话音未落就被他惩罚性质地把脑袋按在了胸口。
“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丢到外面去吹冷风。”
虽是威胁话语,却笑意盈然毫无震慑力,叶檀才不害怕他,把脑袋挣脱出来就伸脚去踹他:“我把被褥全卷走,让你光着躺床上!”
“本王素来没有裸睡的习惯,还是说你很想见识一下?”
“……去死啦!”
两人紧密依偎着,有一句没一句绊着嘴,直到困意袭来,叶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蜷在裴靖渊怀里不说话了。
裴靖渊凝视着她天真的睡颜,良久,唇角无声无息勾勒出愉悦的弧度。
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王爷,不图掌管社稷描绘江山万里,也不图登上帝位坐拥三千佳丽,平心而论,有这个小丫头陪伴左右就知足了。
只可惜这一道理,他那独断专行的侄儿从来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