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五加皮蛋

3、第 3 章

　　[世界：欢迎来到末世亡游。]
　　云唯睁开眼，熟悉的冰冷的女机械音冷漠地告诉和云唯一样刚刚从沉睡醒来的人们。
　　[世界：你从沉睡中清醒，末世已经来临——它们如同魔物吸吮人类的血肉，它们将占领人类的领土，它们将黑暗的精神力攀附人类的灵魂，你将在魔物下挣扎求生。]

　　云唯闭了闭眼，她低喃出声，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几乎保持同一个速度：“世界没有复活点，你在这里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生命只有一次。”
　　[世界：世界没有复活点，你在这里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生命只有一次。]
　　果然啊。又回到了游戏的最初，那恶心的台词，一个字都没有变。
　　[世界：<身边的恶魔>主线系统3分钟后开放，游戏规则请玩家自行探索。]

　　云唯背紧了身上的小书包，然后靠在床边，拉开了一点点窗帘往外看，街上有些人睡倒在地上，有些清醒的人迷茫地站在原地，似乎对自己听见的所谓[世界]的声音，十分的震惊且不解。
　　上一世的她哪怕已经玩过无数的全息网游，在第一次进入末世亡游的时候，更多的情绪还是被玩弄的愤怒和不可置信。
　　因为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她会被强制进入一款无法退出，死亡一次便是永久死亡的游戏。

　　[主神：我是主神契亚。]
　　这个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有些低沉温润，云唯知道，这是主神契亚唯一的出声，至少她上一辈子，待在游戏里十年，也就游戏开始听过这么一次——蝉联十年全世界全人类最讨厌最恶心最咬牙切齿的声音没有之一！

　　[主神：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便通关吧——只要有一个人通关，全人类就都可以回去了，很划算对不对？]
　　契亚的声音似乎带了笑意。
　　[主神：通关吧，我在主神塔等你们。]
　　[世界：现实时间与游戏时间换算为1小时=30天，最佳通关时间为游戏时间十年内，即现实时间5天。请玩家尽快通关。]

　　世界忽然又一片沉默下去，云唯安静地等待接下来的系统音，世界和主神的声音会被所有人的通讯端接收，所有人都可以听见，但是系统的音频只为个人或团队服务。
　　云唯能够从沉睡里苏醒，便证明她现在的精神力属点应该是大于15点，不过力量体力神马的，云唯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了。

　　[系统：
　　人物ID：云修娅(初始设定，不可更改)
　　生命状态:100%
　　精神力：18
　　体力：13
　　力量：5
　　速度：4
　　仇恨值：0
　　隐藏：无]

　　果然很糟糕。
　　力量和速度小的惊人，体力也不大行，不过一个才十三四岁还躺病床上的少女，云唯觉得自己还能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不会在游戏一开始就成为炮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云唯下床翻了床底，只有一双软软的还别有蝴蝶结的公主鞋，云唯把它和自己脚上的拖鞋认真地做了比较，还是比较愉悦地把粉红色的公主鞋换上——至少跑在半路鞋子没那么容易掉。

　　[世界：<身边的恶魔>主线系统开放，温馨提示，千万不要被抓伤哟。]
　　[世界：成为魔物将被直接判定死亡。]

　　云唯“哗”地一声拉开了病房里的窗帘，外面的光瞬间照射进这间阴暗的病房，外面那个寂静的世界像是突然被谁按下了播放键，各种惊慌失措的尖叫和痛苦的嘶吼嘈杂刺耳，哭喊声瞬间燎原，如同精彩绝伦的灾难片正式上映。

　　云唯看着窗外不远处，那看了十年的熟悉的血肉撕咬，倒在地上没有醒来的人们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变成青灰色，□□开始腐烂，血水从肌肤里渗出来，眼睛往外面暴突，瞳仁缩小成一个黑点，巨大的眼白触目惊心，他们的牙齿长出嘴外变得尖锐，指甲变得又长又硬，呈现如同僵尸的黑紫色，然后他们爬起来，抓住身边的陌生人或者是亲人、朋友、爱人，毫不犹豫地咬上他们的脖子，撕裂他们的血肉，把他们的肠子内脏从肚子里面拉扯出来，然后囫囵塞进嘴里，而被咬伤抓伤的人，又迅速成为新的恶魔。

　　反复循环，感染速度快得惊人。
　　这种东西后来被称为丧尸，丧失人性的行尸走肉。
　　云唯微微翘起嘴角——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荒谬，主神契亚对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怎样一种深深的恶意。

　　房门开始被撞击，云唯知道那是附近闻到有新鲜血肉味的丧尸被堵在了门外，病房在三楼，云唯先把桌子移到门口堵住，然后把床上的床单被单对角拉扯，系成长条，一头系在床杆上，一头扔出窗外，然后她推开了窗。

　　下面是停车场，手上长条的长度只能让她安全落在停放单车摩托的绿色停车棚上，那是个短暂安全的地方，她可以在那里等待有人开的车过来，或者等丧尸少些她去找找能开的车。

　　云唯把拐杖夹在背和书包带中间，握紧被单长条从窗户踩着墙壁爬下来。这个妹子身体实在虚弱，手臂的力量太过弱小，云唯悬在了半空，咬咬牙，稳住手臂和脚，抓紧床单慢慢一步一步往下爬。
　　她坐倒在车棚上，甩了甩手，三楼到二楼的距离也就几米，好险也就几米，手臂有些酸软但还不至于完全没有力气。

　　“嘿！”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停车场的尽头开过来，到停车场出口势必要经过云唯所在的车棚，轿车并不十分大的引擎声依旧吸引了一大串丧尸在车后头追逐，但所幸前路空荡，车速比丧尸速度快太多，一时半会它们追不上。

　　黑头发青年从车顶的天窗探出半个头，朝着云唯大声喊道，“喂！跳下来！”
　　云唯看着他们，车里只有两个男人，有一个在开车。
　　“不要怕！快跳下来！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是好人！”

　　车子刚好停在车棚旁边，那个青年有着很俊朗的五官，带着十分阳光爽朗的笑容，目光很干净，“小妹妹，快跳下来，呆在这里很危险的，不用害怕，我会接住你，一定不会……”
　　“咚——”

　　青年的话噎住了，他嘴角有些抽搐，看着身姿利落的女孩跳落在车顶上，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把你的头缩回去。”
　　……和他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

　　青年默默把头从天窗缩回去，乖乖坐在了车后排。驾驶座位上的黄色头发的男人已经开始有些烦躁地催促，“快点！他们追上来了！”

　　云唯把拐杖和书包扔进去，瘦小的身体很快便从天窗里面钻进来，双手扣在天窗边沿，双腿跃向副驾驶座，手刚松，身体已经稳稳地落坐在副驾驶座上。
　　“开车。”
　　云唯淡定地瞥了一眼开车的黄毛放在方向盘上有些发抖的手，停车场门口有着成群成群的丧尸，要从医院撤离出去，这个门口现在是他们最近也是最快的路。

　　云唯拍他肩膀，“换我来。”
　　黄毛看她：“哈？”
　　“我来。”云唯探过身去把黄毛青年的安全带解开，开门，两只手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没推动，黄毛猝不及防地歪了身子，回过神来便骂，“你妈的，老子救你你把我推出去？！”
　　云唯盯着他，“我开车，”她补了半句，“相信我。”

　　黄毛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会去相信一个孩子，自己肯定是疯了，然后当他看见女孩熟练地换挡起步，然后雷厉风行地把油门踩到最底，“呼”的一声没带半点犹豫地飙到上百的车速，在狭小的车道上闪电般避让着停好的车辆，他觉得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黄毛和黑发青年坐在车里晃得厉害，还没适应过来就看见云唯速度半点没降，满脸淡定地凶狠撞向门口的“人”。
　　黄毛差点没吐出来：“草，那那那那是人啊啊啊啊！”
　　“不是。”
　　“绕过去！不能撞！！妈蛋我要被罚款的啊！这尼玛妥妥进监狱的啊！你妈没教你吗你这个疯子！！！”
　　“不是人。”
　　“妹子转弯的时候敢不敢提醒一句！草老子脑袋瓜要撞傻了！那是什么鬼！路障不能过你给我停下！！我这不是装甲车也不是越野车它就一小轿车就一辆小鸟！！”
　　“……放过我们吧车给你把我们人留下可以吗！！！”
　　“吵死了。”

　　云唯换档，毫无心理压力开着车撞倒一群又一群丧尸，然后从它们身上半点不留情地碾压过去，只是冲破一个开口，后头的路就清净许多。
　　两个男人看见满地的血渣和红黑的玻璃车窗，还有横飞的肠子以及内脏，已经吐的半死不活了。
　　“我觉得…”黑发青年异常艰难而虚弱地说，“我是在用生命坐车。”

　　云唯：“把我书包扔过来。”
　　黑发青年顿时警觉地看着她，“干什么？”
　　“我不够高，开的不舒服。”路开始慢慢地偏僻起来，丧尸渐渐少了，路两旁的大树长得极其茂盛，风格统一的住宅区人烟意外的少，云唯稍稍放慢了速度，观察起周边整齐的店铺。
　　黑发青年打量了云唯的身长，最后还是默默把书包递过去垫在云唯屁股下面。

　　大概又绕了一两条街，云唯在一家小商店停下来，“下车。”
　　两个男人腿都软了，几乎是云唯刚把车停住，两个人便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草这都是些什么鬼！！老子从来不玩网游，现在的网游都这么重口吗？”
　　黑发青年很认真地打断黄毛，“不要说粗口，”他劝诫，“有小孩子呢，不要做坏榜样。”

　　男人完全不鸟对方，骂骂咧咧地跟着云唯，推开推拉门，店里还有一个女人，穿着飘逸的米色长裙，简单的白上衣，长得并不漂亮，却也舒服大方；她见有来人，神色惊慌且戒备，不过看清云唯是个孩子后，她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云唯瞥了女人一眼，完全没有店主尚在的自觉，径自开始在店里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黑发青年友好地朝着女人笑了笑，“你好，”他说，“我们没有恶意，路过此地。说不定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一下，比如这个游戏是怎么一回事？”
　　他和黄毛对视了一眼，黄毛无所谓地率先坐在店里的地板上，黑发青年紧跟着坐好，用目光示意女人和云唯，女人犹豫了会儿，也坐在他们旁边。

　　云唯这时候已经挑了一个黑色容量较大的旅行包，先塞了几只矿泉水和两三袋面包，又倒了好几袋巧克力，一条浴巾，两把水果刀，牙刷，云唯顺便把收银台旁边的关东煮里舀了七八粒鱼蛋，才捧着小碗坐在了他们身边。
　　另外三个人默默看了会，也站起身各自挑了爱吃的东西才回来坐好。

　　“先自我介绍吧，”黑发青年说，“我叫孙…招钱，工业大学大三学生，来医院看望同学，我从后门进的，才到停车场就晕了，醒过来，大概和大家一样的，就听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世界]。”
　　云唯咬着鱼蛋，抬眼斜睨他：“你爸妈很缺钱？”
　　一向笑得爽朗阳光的青年微微黑了脸色，“不，”他很郁闷地回答，“我妈姓钱。”

　　“真可怜，你爸取得？司马昭之心啊。”黄毛笑嘻嘻地，他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长得斯文且清秀，和一身吊儿郎当的做派、满嘴的粗话一点都不搭调：“我叫李宏，工作三年，搞会计的。感冒，妈的刚从医院拿完药上了车准备离开，就晕了。”
　　孙招钱迅速跟了一句：“李宏，不要讲粗话，有女孩在呢，影响多不好啊。”
　　李宏给了对方一个不甚礼貌的白眼。

　　女人看着云唯好像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介绍了自己，“我叫路雯雯，今天过来帮朋友看店…”她迟疑了一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店比较安静，小区的人大部分都是上班族，这个点还没有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什么游戏？总觉得…很荒谬。”
　　“这个待会再说，”孙招钱看向云唯，“小妹妹你呢？”

　　云唯慢条斯理地吞下一粒鱼蛋，她坐得很直，吃东西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小姑娘…除了车开得很凶残。
　　“云修娅，”云唯抬头看着李宏和孙招钱，她的面孔没有任何情感上的表达，只是单纯地没有任何表情，这让她精致单薄的样貌显得就像没有任何生气的娃娃，她开口，简单而迅速，“自杀，住院。”
　　所有人：“……………”

　　原发表时间：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