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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Trente-quatre ...
“Vincent,你在说什么?我要去医院!请你马上送我去医院!”
刘渭激动地伸手去拽前方驾驶位上的Vincent,Vincent却早已升起了隔音玻璃,将刘渭和元夕隔在了后座。
相比刘渭的激动,元夕更显得镇定。倒不是因为躺在医院的不是她的妈妈和叔叔,而是她早就知道Vincent的意图。
但是她不能告诉刘渭。
她只紧紧握住刘渭的手,紧紧抱住她,不停安慰她,鼓励她,也祈求白家哥哥一切顺利。
本来高度紧张的情绪突然涣散下来,刘渭挣扎激动的情绪也收敛了,两个人同时觉得身体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顿时没了力气,没了支撑,整个人身子都特别软,意念和思绪也在轰然坍塌,好像中了十香软筋散……
一想到这,元夕仍在挣扎的思绪便稍有了片刻清明。
她是个半吊子医生,但这点她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Vincent下了药……
这个意识刚冒上来,元夕便看到刘渭已经倒在她身上,晕过去了。刘渭的情绪很激动,本来就没什么抵御能力,这种情况下自然很容易中招。元夕暗暗咬牙,微微凸起的指甲紧紧扣着手心,希望保持着清醒,但眼睛却闭上了,她不想打草惊蛇。
可眼睛一闭,意念便开始涣散,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想要把那些散下去的意念重塑起来,刚拾起来,又一盘散沙似的,碎了…努力了好几次,她终是敌不过,最后一刻想着他说的话,‘你想听什么,都满足你。’
虽然他生气了,不过有他在,睡一下,应该没事吧……
*
刘渭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
脑袋胀痛得厉害,一扭头,窗边站着一个人,刘渭看了半天,模糊的视线才聚焦,脑子才开始运转。
但仍是一片乱糟糟的,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什么都有。有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园,骑在爸爸脖子上,爸爸牵着她的小手,一直转圈,妈妈在一旁笑眯眯望着他们,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刘渭越过那个人影,看向窗外,高大的树木像一幅画挂在窗外,早先的绿叶上被人泼了几滴黄色的颜料,鲜绿上染着几分斑斑驳驳的金黄色,原来秋天已经来了。
眼睛看得有些酸痛,刘渭收回视线,恰好对上房间里挂的一幅画,那是一幅清新出尘的圣女图,浅白色的背景,少女着白纱,手捧新丽的蓝色鲜花,眉眼间尽是羞涩的情窦初开。
恋爱中的少女。
简单却永恒。
仿佛那份幸福,像这幅画一样,可以一直延续,一直延续到时间尽头,永无止境。
刘渭觉得身子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好几次想要坐起身来,都觉得动弹不得。
她的动静总算惊动了站在窗边的人,那人转过身来,放下手上的水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伸手按住她的额头,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渭想拨开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用尽全力的手,却只是稍稍动了动。皱着眉瞪向眼前的人。
“昨天Yan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今天就让你这样,我很过意不去。”
“…我要去医院。”良久,刘渭说了五个字。
Vincent拿开手,走到一边,挤了洗手液,开始洗手。
“你现在就在医院。”
“我要见我妈,还有我叔叔!”
Vincent洗完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说,“这恐怕不行,他们已经不在医院了。”
他话音刚落,刘渭的脸色便更白了,声调也哑了几分,颤抖着,“你说什么……”
“早上你也听到了,你妈妈出现了排斥反应,你叔叔的情况也不乐观…”
“你把他们怎么了!!!你快放我去见他们!!!”刘渭急得眼眶通红,这一刻的无助和焦虑惊慌,再加上身体几近的动弹不得,让她恨不得将眼前的Vincent生生瞪死,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危在旦夕,但你却像一只困在玻璃瓶里的飞蛾,怎么撞,都撞不破那厚厚的玻璃瓶,飞不出,撞得头破血流,也只能绝望地眼睁睁看着一切最坏的事情发生。
玻璃瓶那稀薄的空气,几乎要将濒临崩溃的她,逼得窒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一切的一切,逼得她几乎疯了。
“如果你不冷静下来,我没办法告诉你任何事情,这没办法谈。”Vincent皱起鼻子,云淡风轻地盯着她,慢条斯理。
刘渭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太过生气动怒的缘故,大脑一阵钝痛,好似闪电劈过的霎那间空白。
房间里静悄悄的。
空气是冷的,人是冷的,连呼吸都是冰凉的。
不知是天气转凉,还是人心的寒意。
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却能听到时间或淡漠或无奈地经过,一往无前,默默地,悄悄地流逝。
“…你说吧。”
刘渭的声音划破气流凝固的空间,好似听到一声破裂的脆响,艰涩中透着寒气。
Vincent站在窗边,把玩着水杯,突然听到这话,眸光一闪,微微翘起嘴角,“肯冷静下来了?”
“元夕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Vincent再次放下水杯,耸耸肩,答非所问,“早上给你打电话的人,叫司马霄对吗?”
刘渭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声音合成。”
刘渭的双目无神地盯着纯白的天花板,一语不发。
“还记得当初你答应Wallace, 你和Yan并不合适…”
“…没想到外国人也学会婆婆妈妈了…”刘渭扯出一抹冷笑。
Vincent抿抿嘴,又是一耸肩,“OK, 像你们所说的,开门见山,对吗?我要传达的是,你必须离开Yan.”
话音刚落,刘渭突然笑起来,Vincent一头雾水盯着她,莫名其妙。
像是听了一个笑点十级的笑话,刘渭笑得几近岔气,眼眶都笑红了,最后才开口,“如果我不离开,就要拿我妈妈和我叔叔来要挟?”
刘渭说这话时,只觉得这太可笑,太不可理喻,太扯淡,简直又是一个王八蛋一样的笑话,荒诞无耻!
“我们都不希望走到那一步。”Vincent淡淡叹了口气。
刘渭嗤笑一声,“你们?你和萧君炎?果真是个好哥哥,好帮凶,如此煞费苦心,对我和我的家人如此大费周章,就仅仅是为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你是至关重要的人…”Vincent似乎在准确措辞,“你知道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救你…”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你承认你正在迫害我和我的家人?”
“我说的救…”
“我答应你。”
“What did you say!!!”
“如果不需要签字画押,那么可以带我去见我妈妈和叔叔了。”
“Wait!”Vincent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拿到刘渭眼前时,刘渭看着屏幕,脸色顿时格外难看,在听到Vincent的话后,眼眶里的血丝更加明显。
Vincent晃了晃手机,“既然你答应了,那把你要说的话,都告诉他。”
“……”
电话正在拨通,刘渭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全身紧绷得厉害。
“好好说话,我相信你们中国人都信奉一诺千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让人失望的对吧。”
刘渭眼里心里耳里都只有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而名字像是突然施了法术,幻化成那个人的模样,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活生生浮现在她面前。
只是突然,眼前一跳,那个幻化的身影消失了,一个女声从那头传来,甜甜糯糯的,
“Hello,Vincent”
Vincent微头一皱,”Where’s Yan I need Him Now!!”
刘渭倒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稍缓和,又听Vincent走到窗边问,
“Wallace Where’s him”
“叔叔醒了,他们俩带他去做检查了。怎么了,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我待会儿转达…”
“All right, I’ll call them later. Bye!”也不待那头回答,Vincent便挂了电话,看向刘渭。
正要说什么,门突然急促地敲响。
Vincent面露不悦,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个黑西装凑近对他耳语了几句,Vincent顿时愠怒,对那人低低骂了几句,又扭头看向刘渭,眼神飘忽不定。
刘渭偏着脑袋望着窗外,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汇聚。
Vincent向门口的人交待了一番,也不向刘渭说什么,便关上门,又听咔嚓两声门被锁上,接着便响起了愈来愈远的匆忙脚步声。
刘渭此刻便更是完全放松下来,她缓缓抬起无力的手,在嘴边狠狠咬住,唯有疼痛可以刺激她。
脑海又恍惚想起之前在车里元夕好像塞给她过什么东西,照着记忆在衣服内袋里摸了摸,果然有硌手的触感。
脑门已微微冒起一层薄汗,从内袋里摸索着那个东西,捏在两指之间,刘渭忍不住心下大喜:是两粒药。
生生咽下两粒药后,喉间的苦涩迅速蔓延全身,疼痛苦涩使她慢慢恢复了强烈的意识,像是被光速解冻,身体突然能够自由而有力地动作了。
刘渭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踮着脚尖跑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门外果不其然守着两个黑西装。
深吸一口气,退了回来,将门后的帘子轻轻悄悄地放下来,挡住了玻璃窗。
再踮着脚跑到窗口,往外一望,不由发怵,窗外到地面的距离不足以实现她跳窗的决心,看这个高度,大概五层楼,她现在在五楼,偏偏窗外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支撑物有助她跳窗。
房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刘渭飞快跳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果然刚闭上眼,门就被打开。
刘渭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动也不敢动。脚步声在房间响起,那人走到窗边,四下张望一番,将窗户关好,又在床边停留片刻,
“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帮你。”
脚步声被砰地一声关门声所取代,隔绝了刘渭和外面的世界。
缓缓睁开眼,刘渭侧头看向紧闭的门窗,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
坐起身,视线所及竟无处安放。
正愣神,目光堪堪落在房间的洗手间上。
刘渭再次飞快下床,把枕头塞进被窝里,整理好被子,才踮起脚尖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果然看到里面有一个小窗户。
按捺住心下雀跃的希望,轻关上洗手间的门,再反锁上。
踩到马桶盖上,拧开窗户的栓,用力移开一扇窗,刘渭伸出脑袋望出去。
真是太好了!!
一眼望下去,窗外有很多条条杠杠的连接,从这个窗户爬出去,踩着中央的条杠,从五楼的条杠跳到四楼,这样依次下去,逃离这个房间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楼层与楼层间条杠的高度明显不足以让人安全跳下去,没有任何防护栏的条杠赤条条地横在对面房间和刘渭所处的位置,空荡荡的让人望而生畏。
刘渭咬咬牙,一手抓住窗弦,一手抓住窗框,用力一起,身子便弓在窗框上,紧紧抓住窗弦,伸出脚去够悬在空荡荡楼层间的条杠,约莫半脚掌宽度,刘渭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额头和鼻尖已微微冒起一层薄汗。
伸出去的腿颤巍巍地去够那条并不宽的赤溜溜的条杠,刘渭感觉小腿有些抽筋,抓住窗弦的手也被勒得生疼,整个人挂在窗外,稍不留神,手上一松,她便会从五楼摔下去……
稳了稳心神,眼睛死死盯着离脚边约莫一本字典距离的条杠,刘渭一咬牙,松开一只手,身子的长度拉开一点,脚尖便落在了条杠上,只是身子突然往下一坠,另一只手的力量不足以支撑整个身体,紧抓住窗弦的手猛地松了松,整个人往下一沉,双眼猛一闭,刘渭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电光火石间,下一秒刘渭只觉得手心的钝痛还在,身子斜斜挂在墙上,双脚稳稳踩在细细的条杠上。
不敢松开那口气,刘渭扒着窗弦,努力将身子往墙边靠,然后慢慢靠着墙一点点把身子移正,等端正身子站在条杠上,松开窗弦的手心已满是汗,而她站在空荡的条杠上,冷风拂过,禁不住生起一丝寒意。
刘渭喘了口气,再伸手使劲够到窗户,猛地一拉,完全关上。做完这一步,靠在墙上打量着冷风四窜的周边。
站在条杠上将大楼之间的结构看得更加清楚,惊喜地发现每个窗户上面都有一块伸出来的水泥盖板,而且离条杠特别近。
从条杠上伸出脚够到窗户上的水泥板完全不费力,事不宜迟,刘渭站在盖板上,蹲下,抓住盖板的边弦,身子吊在半空,双脚去够下一楼的窗户顶上的盖板,虽然有些晕眩感,但好在身子够灵活,刘渭从四楼滑到三楼,再到二楼……
直到双脚着地,抬头看向五楼那高高的窗户,刘渭深吸一口气,赶紧爬出一楼的楼道,从栏杆上跳出去时,脚掌心连累心脏锥心一痛,也顾不上多想,一瘸一拐跑出去,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大楼外的摄像头里。
抱歉啊抱歉,一直这么久才更新。
这几天吃坏东西肚子疼了好几天,钻心的疼,刀割般将身子切成两半的疼。
希望大家不要像我。
注意身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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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Trente-qua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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