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笔债三千》扶苏小主

22、缘来是你

　　且说李容这边，时间倒回到一天前。

　　李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床帐。她尝试起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差点让她厥了过去。

　　“没死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到她耳旁。

　　李容呲牙咧嘴的撑着身子看向来人——那人双手环胸，懒懒的倚着门，一双桃花眼，含着灼灼桃花色，坏坏痞痞的看着她。

　　“司徒佑？”李容缓慢吐出一个名字。

　　司徒佑一双桃花眼光彩逼人，迈步走到她面前，语气轻快愉悦：“难道姑娘竟是我采过的哪一朵花吗？”

　　姑娘？李容垂眸，自己俨然换回了女装。她抬眼一脸讶然。

　　“虽然我最喜采花，不过对着一个知觉全无的人，我可没兴趣。”司徒佑了然，解释道。李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司徒佑弯下身子，桃花眼亮亮的盯着她瞧。

　　“呃，”李容不知如何解释，当下她只是条件反射的就叫出他名字了，她后悔的吐了吐舌。“因为您大名鼎鼎，我猜的，嘿嘿！”

　　司徒佑显然没信了她的话，不过也未继续追问。他直起身子，走到桌案前倒了一盏茶，递给李容，“姑娘芳名？我总不能喂喂的称呼你吧。”

　　李容坐直身子，接过司徒佑递过来的水，慢慢饮了一口，说道：“你唤我容离就好！”司徒佑眨动着一双桃花眼，怒了努嘴，算是记下了。

　　“我们现在在哪？”李容也不知自己自跳入黄河至今已有多长时间，现在醒来心心念念着想赶快回去。不知蒙恬知道自己下落不明后，是否会执意相寻？

　　“这里是河海郡。我无意间在入海口处把你救下后，便到了此处。你都昏迷五天五夜了。”司徒佑自在的倒了一盏茶，慢慢品尝。

　　李容默默记在心里。她慢慢躺平，拉过被子，装作困意袭来，“我累了，想先睡会。”司徒佑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李容，放下茶盏，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合上。

　　入夜，三更更鼓方敲过。

　　李容睁开眼，忍着痛意快速穿上让小二拿来的男装，背上简易的包袱，从窗户飞身而去。她飞跃过城门，一路朝西北而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因伤口痛意难忍，便打算停下休息片刻。

　　“不辞而别，容姑娘便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李容怔愣的看着前方持剑环胸的司徒佑，桃花眼中透着隐隐的怒意。李容心虚，脸上扯出标志性的狗腿嬉笑模样，“我真真是有要事在身。日后，定会相报！”

　　司徒佑走近李容，邪魅一笑，“如果我要你现在就报答与我呢？”

　　李容吓的后退好几步，想到他的身份，不由紧张起来。“你不会要我——”

　　“以身相许如何？”司徒佑捷足先登，眸中尽是狡黠。

　　“以身相许太俗套了吧！换个别的如何？”

　　司徒佑托腮沉思，目光将她上下看了个遍，颔了颔首：“也是，你姿色平平，我太吃亏了。”李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嬉笑的压下心中愤愤，等待他接下来的要求。

　　“我要去雁门关，不如，你护我吧！”

　　天下竟有此等恰巧之事！李容心花怒放，展颜一笑，连连点头。于是，殊途同归的李容和一脸莫测的司徒佑一同踏上了雁门关之行。

　　数日后，二人一路骑马嬉笑，看似和谐的进了渔阳郡。离雁门关并不是很远的一个郡县。

　　时值中秋佳节，渔阳郡城内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听当地人说，他们每到中秋月圆之夜的戌时，都会在尚未嫁娶的男女间，举办一年一度的“一线牵”活动。

　　这对喜好阅览美女的司徒佑来说，绝不可能放过。李容才有拒绝之意，司徒佑就一脸“怎么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受伤表情，让李容不得不扯着笑脸点头答应。

　　反正此处离雁门关也不远了，看你还能得意几时，依了你又何妨！

　　是夜，司徒佑一身崭新青衣，玉簪束发，手持折扇，端的是玉树临风，容光焕发。李容则被司徒佑强制换上与他相映成趣的天青色裙裳，脖子上戴着他硬塞给她的月牙项链。

　　窈窕淑女，身姿绰约，容貌秀绝，眸若秋水。

　　其实李容在看到那月牙项链的时候，她心中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和疑惑。

　　司徒佑眼就特尖，说这是玉器店随意选的，看的合眼缘就买了，不值几个钱。李容盯着这项链也未瞧出个什么花来，大抵这物件不算稀罕，索性不疑有他。

　　大街上，到处皆挂着红色灯笼，烛光透过红色纸纱，散着朦胧红晕，映照到人们的脸上，愈发显得容色俏丽起来。今晚的男男女女皆精心妆扮，但都不及他们的惊艳。

　　司徒佑很享受这般众星捧月之感，但李容却是浑身不自在。

　　戌时刚至，人群中一阵骚乱，忽然从空中散落下来许多细红绳，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落到人们的肩上、手中，有些悬挂在树枝上……

　　男女们争抢着红绳，每人手中各执一头，心怀美好的期待，皆循着绳的牵引而去。

　　李容兴致缺缺，低头看了下，地上红绳早已被人牵完。她抬眸四处看了看，前方月老祠前一颗老树枝桠上挂着一根，她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司徒佑，司徒佑垂眸看了一眼李容，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红绳，语气兴奋：“你去拿那根，我去找别的。”

　　司徒佑阔步朝着月老祠而去，转个弯就不见了人影。李容依言飞身将挂在枝桠上的红绳取下，收着线顺着红绳牵引慢慢寻去。

　　慢慢的，由一开始的兴致缺缺，渐渐内心燃起隐隐期待，可转眼一想到那人此刻不可能出现在此处，又有些沮丧。

　　李容顺着红绳来到一个河边，突然听见河对岸有人大声唤她的名字——

　　“阿离！”

　　她心下一惊，这声音，这称呼！李容沿着声音望去，却是司徒佑。

　　可能是她方才听晃神了。李容心想。李容拿着手中红绳，面朝河岸，立于一颗繁茂的桂花树下，兴致寥寥。

　　司徒佑却看似很愉悦，收着红绳竟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而来。李容百无聊赖的环视四周。

　　今夜月华皎洁，柔和的月光像极了为人间而制的银色薄纱，柔柔软软的披散下来。

　　小桥流水人家，烛火红绳男女。

　　“恬哥哥，我在这！”

　　一声熟悉的欢快清脆的嗓音将她从走神中拉回。她定定的转身回眸，果真便是白素！

　　恬哥哥？！她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惊诧、激动、喜悦、期盼的情绪，一一在她心底划过。

　　白素一心望着河对岸，全然未注意到李容。李容顺着白素的目光看过去，对岸的桂花树后走出一个身影——

　　黑衣凌然，身形挺拔，五官俊逸，凤眸深沉。他朝白素欣然一笑，如春风和煦，似暖阳温和，浅浅柔柔的看进李容的心底去。

　　蒙恬啊蒙恬，你为何就没这般对我笑过呢？要知道，你这笑容可会迷了人的心智呢！可是，纵然你冷着一张脸，却还是迷了我的心智。哎，自己作的！李容嫌弃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蒙恬走上石板桥，朝着白素缓步走来。李容下意识的将自己往身旁繁茂的桂花树下隐去。司徒佑将将解开纠结成一团的红绳，心情喜悦的踏上石板桥，朝李容所在方向大步行来。

　　仔细看，白素和蒙恬手中也执着一根红绳。白素看着渐行渐近的蒙恬，笑颜如花，欢喜难掩。

　　此时，司徒佑下了石板桥，赶上了蒙恬，两人几乎并肩。他们似乎都发现了对方，讶异的盯着对方。蒙恬眯眸盯着司徒佑，目光复杂难辨。

　　司徒佑眼中闪过一瞬的阴鸷又不动声色的隐去，好心情的打招呼：“好巧啊，在这也能碰到！”蒙恬盯着他一语不发，却越瞧他的眼睛，心下越觉得怪异，却说不上来。

　　“我已金盆洗手了，蒙将军不会将我这好人捉了去吧！”司徒佑嬉笑着与蒙恬擦肩而过，继续收着手中红绳而去。收着收着，红绳所指方向竟偏离了他的预想轨道。

　　白素手中的红绳却被越拉越紧。司徒佑、白素二人惊得对视一眼，似烫了手般，将红绳丢了出去。二人又齐刷刷的看向蒙恬。

　　白素提着裙裾跑到蒙恬前，慌乱的说道：“恬哥哥，这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回去吧？”司徒佑目光中也划过一丝慌乱。

　　蒙恬本就不想参与，听白素如此说，便打算丢掉手中红绳。但见司徒佑奇怪的目光，他心生疑惑。他用力拉了拉红绳，红绳受力绷直。

　　另一头有人？！ 可抬眼看四周，除了他们三人外，并未瞧见其他人。他迈步沿着红绳走去，手中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颤动。他越来越疑惑，竟生出一探究竟之感。

　　李容隐在树后，感觉到蒙恬越走越近，气息逼人。她连呼吸都开始慌乱起来，紧张的手不自觉的颤动。

　　别过来，别过来！李容在心中大呼。一想到蒙恬与白素间流动的情愫，她就赌气的不想此刻此地与他见面。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画面，她连忙掏出白色纱巾将脸严严实实的覆上。

　　司徒佑几个大步拦住蒙恬，嘴角扯出笑意，“我觉得将军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万一是个无盐女，抑或一个大男人，岂不尴尬！”

　　蒙恬犀利扫视一眼司徒佑，不顾他的阻拦，慢慢靠近桂花树。拨开繁茂的树叶，但见一背影清绝，却微微颤动的女子。这熟悉的背影让他内心狂喜，却又不敢靠近。

　　蒙恬缓缓的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他伸手扶住她的削肩，缓慢的转过她的身子。她脸覆白纱，一双剪瞳如盈盈秋水，灵动澄澈。羽睫因为慌乱紧张，上下扑闪着。

　　李容强迫自己平稳气息，举高手中红绳，朝他盈盈一笑，“原来公子就是我的有缘人！”

　　蒙恬目光紧紧绞着她，突然他笑了起来：“容锦绣？”虽是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意思。一旁的司徒佑震了震，牢牢注视着李容被白纱覆住的脸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机缘甚妙啊！”

　　李容尴尬的怔了怔，清了清嗓子，极其温柔的说道：“正是妾身！”蒙恬唇边含笑，摇了摇头，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解开她的面纱，声音无奈又隐隐透着宠溺——

　　“容容，你又调皮了！”

　　李容脸上表情呆住，蒙恬展颜一笑，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