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笔债三千》扶苏小主

13、平地起波澜

　　李容提议的新法在蒙恬的支持下，大刀阔斧的开展起来。

　　也真如预期的一般，建造工期大大缩短，工人们的工作量也跟着减少，雁门关此处呈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景象。

　　夜，月色如洗，光华如练。

　　蒙恬在李容的强烈坚持下，破例举行庆功篝火大会。只见长城脚下一片空旷地上，点燃起星星篝火，衬的夜空亮若白昼。

　　今夜，修城的工人们围着篝火，席地而坐。长期疲惫劳作的脸上，闪着轻松快活的光芒。

　　李容提前央求了楚晟带人猎了许多野味回来，分发给工人们自行烹食。他们不约而同的在篝火上架起锅炉，团团围坐在一起共享这为数不多的，难得的欢乐时光。

　　眼前此景，让李容心头欢喜，由衷的对蒙恬表示感谢。

　　“蒙将军，谢谢你啦！要不是你点头允许，哪有这般欢愉之景啊！工人们都直夸将军仁德之至呢！”

　　真是无时无刻不放弃溜须拍马。楚晟如是想。

　　蒙恬心中也甚欢喜，听了李容一番略显矫情谄媚的话，也不与她计较，想来如今首段工程提前完成，也确有她一番功劳，脸上仍是不咸不淡的神情。

　　众人直至三更才尽兴而散，各自在营帐中睡去。

　　李容唇边含笑的入眠，一夜美梦。

　　“什么声音，好吵？”李容被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吵醒，浑浑噩噩的胡乱穿上衣服出了营帐。

　　但眼前横七竖八躺倒的人，以及此起彼伏痛苦的哀嚎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容就近扶起一个工人询问，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今早醒来大家肚子痛的不行，现在连站起来都甚是吃力。”工人眉心紧紧皱起，忍着剧痛回答。

　　李容安慰几声，站起身。放眼望去，整个营地东倒西歪的都是痛苦呻吟的工人们。

　　她满心不安地往蒙恬所在营帐跑去。

　　蒙恬此刻正在主营帐召集将领、随军大夫商讨此事。李容急匆匆的掀帘而入，打破了帐内的紧张气氛。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李容一脸焦急不安，看众人如此，想必早已知道外面情形。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到一旁。

　　蒙恬隔着众人瞧见李容神色，知她心中所急，威严开口道：“此事可已查明是何因由？”

　　只见他们中一人应声回禀道：“卑职已和几位大夫检查过，乃是昨日烹煮野味的水被人下了手脚。”

　　“何人下毒可有查明？”蒙恬沉声道。

　　话音刚落，众人支吾不敢应答。李容见状，鼓起勇气上前：“回将军，此事可否交由我去查明？此事皆因我而起，我难辞其咎！”

　　蒙恬听罢闷声不语，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楚晟路过李容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软声安慰：“不要多想！”复又看了眼此刻沉默的蒙恬，随众人离开了营帐。

　　帐中突然沉默下来。李容心中难受，也猜不透此刻蒙恬心中所想，索性一直低头不语，等待蒙恬发话。

　　蒙恬盯着李容越低越下去的头，心中一闪而过的怜惜。

　　他大步走到李容跟前，声音不自觉的轻柔起来：“地上有银子可捡？”

　　“啊？没，没有——”李容被蒙恬突然发出的声音吓的一惊。

　　“没有就把头抬起来回话！”

　　“哦。”李容缓缓将头抬起，依旧不敢直视蒙恬。

　　“你对此事有何想法？”蒙恬声音不咸不淡的传来。李容觉得其实他早已心中有数，只是想要考验自己罢了。

　　李容理了理头绪，稳稳的回道：“水中下毒之人，有两种可能。

　　一是朝中与将军敌对之流。眼看雁门关长城修建工程即将完成，他们恐将军在陛下处宠爱更甚，心中慌乱，故使计拖延工期，以期获罪于将军。

　　二是长城以北的匈奴。陛下修长城以御匈奴，长城修建完成显然对他们大大的不利，故而在我们因工期缩短而喜悦放松之际，让内奸暗中下药，而他们则因此有机可乘！”

　　“你觉得哪种更有可能？”蒙恬心中大为赞赏，颔首示意李容继续。

　　“卑职觉得在陛下严令之下，以及目前的情势，匈奴内奸大有可能！”李容毫不迟疑的说出心中想法。

　　“你几时变得如此拘礼了？”蒙恬未对李容所说发表任何看法，却对其用词挑剔起来。

　　“啊——那个，”李容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怯生生的低声回到：“我这不是犯错了嘛！”

　　声音虽小，但以蒙恬耳力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被李容说的无言以对，唇角轻扬，眼睛直直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原来如此啊！

　　李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悻悻赔笑。她试探的询问：“所以，将军的意见是？”

　　“按你说的去做吧。”蒙恬收回眼光，转身回桌案前坐下，摊开眼前竹简，拿起刻刀。抬头又看了一眼李容，悠悠的说了一句“你没犯错”就专心致志的刻写奏章去了。

　　这下轮到李容无言以对，眼神疑惑的瞧了瞧此刻埋头刻奏章的蒙恬，嘀咕了几声径直出了营帐。

　　蒙恬抬头望着李容背影，眉眼带笑，捂也捂不住。不过，李容可没瞧见。

　　李容离了主帐，直奔伙房去寻了主事人。

　　主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李容声音轻柔，和和气气的问询道：“爷爷，我是将军身边的朱雀使，今日过来想问下您，昨日是何人当班？”

　　老人听李容如此说，连连给李容行礼。李容连忙扶住老人双手，笑嘻嘻的让他不用多礼。

　　老人迅速的将双手从李容手中不着痕迹的抽出，背在身后，缓缓的说道：“小将军真是折煞老朽了。昨日因将军要举办庆功宴，伙房人手紧张，除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一些奴役一起帮忙的。”

　　“这么说，昨日在伙房中的人应是不少了？”

　　“确实如此，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吧。”

　　“如此，能否麻烦爷爷将这些人召集到一处，我有话相询。”

　　“这——伙房的人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昨日帮忙的奴役，都是自愿过来的，老朽也不甚能记清是哪些人。”

　　李容陷入沉思，按如此说来，那些自愿帮忙的奴役中必定有内奸。他们就是乘着人手忙乱，以帮忙为借口，暗中下药的。但怎么才能找出这些人呢？

　　李容告别了老人，若有所思的往外走去。不知不觉竟又回到蒙恬的主帐中。

　　她抬眼一看，掀帘进去准备问蒙恬意见。却见里面除了蒙恬外，还俏生生的立着一位姑娘。却是白素寻蒙恬而来。

　　帐内相谈甚欢的二人，被声响惊动，纷纷看向来人。

　　李容有些尴尬，看这情景，她这是打扰到他们了。她转身欲走，却被蒙恬喊住。

　　“你来的正好！”蒙恬向李容大步走来，拉住她的胳膊。

　　李容止步，用力掰开蒙恬的手，退后几步站定。

　　蒙恬收回手，瞥了一眼李容，侧身朝着二人负手而立。

　　“素素，这位是军机营的朱雀使容离。”复又盯着李容一字一顿，沉声道：“她是我师妹，精通岐黄之术。”

　　李容压下尴尬，笑嘻嘻大方的和白素打招呼：“嗨！”

　　额，这是蒙家军新的见礼方式吗？白素有样学样，也笑脸盈盈的对李容说“嗨”。

　　李容见此，深觉白素此人甚是可爱，不觉心下放松起来。

　　蒙恬出口打断二人有些怪异的行为，“素素已去诊断过，此毒她可解，只是稍费时日。”他也不知为何如此说，想来是不想让李容内疚吧。

　　李容听闻，心中大喜，她笑呵呵的跑到白素身边，拉起她的手：“素素姑娘，你真是太棒了！”

　　白素也未意识到有何不妥，倒是蒙恬在一边沉声：“容离！”

　　李容这才惊觉自己竟拉着人家姑娘家的手，而此时自己是男儿妆扮。她悻悻然的放开手，心中嘀咕：醋罐子！

　　她讪笑的拉开与白素的距离，看向一脸郁色的蒙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复又看了看白素素净白嫩的玉手，凝思几秒，突的飞奔出去，竟不自觉的用了轻功。

　　蒙恬来不及拉住她，眉心深深拧起，目光凝重的望着李容飞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