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导演》唐八豆

32、独处

　　“其实我……”

　　不等他说完，叶遥踮起脚，轻轻地碰上了他的唇。

　　她理解他的矛盾和挣扎，对顾川行，就像知道真相之后的她也每日每夜地活在这样痛苦之中一样，她固执地想要他亲口告诉她真相，但告诉她真相之后又能如何？

　　她何尝不知道，逼傅延就是在逼自己。

　　傅延怔了怔，立刻双臂扣紧她的腰，接着是狂风暴雨般的纠缠，像是忘却一切一般，他吻着她，她回抱着她。

　　一发不可收拾前，傅延却突然停下来，“遥遥，我们等婚礼结束再……好么？”

　　叶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是尚未褪去的红晕。

　　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念，傅延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我看你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今天先好好睡一觉。”说罢又舔了舔唇，“我……我就睡在旁边的客房，有事喊我。”

　　“恩，你也早些休息。”

　　傅延匆匆离去，叶遥才逐渐清醒过来。她恨自己像一个神经病。时而清醒理智，时而不管不顾，她不确定刚才如果傅延一直坚持下去，他们之间会走到哪一步。

　　叶遥很确定，她对他有了感情。如果说在刚知道真相的那刻他还不能确定，这数月的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难道她还看不清吗？

　　可是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陷进去，仅仅因为他和川行一模一样？显然不是。

　　如果不是，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苦苦等了六年的川行哥哥，她又将如何安放？那个到死还对她念念不忘的人，得知他已经故去的消息之后，她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和他的亲兄弟结婚，心安理得地做了他的弟媳？

　　傅延几乎是逃去客房的。他习惯性地摸口袋里的烟盒，一无所获，才想起住院期间，他早就被强制戒烟了。

　　从前是林颖逼着他坦白，后来林颖放手了，他自己却想通了。但真到眼前，他发现自己远远没有以为的那样洒脱。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酒，一饮而尽。

　　那后果他承受不起。

　　一夜无眠，有些事情或许该做好决定了。

　　叶遥再次出现在意大利面店的时候，葛天有些错愕，距离上次见面，应该有好几个月了。

　　“小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葛叔，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过来看看你。”

　　葛天一怔，极力掩饰眼中的震惊，“你要去哪里啊？”

　　叶遥没打算瞒他，“去美国。”

　　那么远的地方？沉吟片刻，葛天有些为难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经结了婚吗？傅先生和你一起去美国？”

　　傅先生？叶遥狐疑地看着他，“葛叔也知道了？”

　　葛天一脸迷糊，“我知道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叫他傅先生？”

　　葛天自知失言，连忙解释说，“我看新闻了啊，没想到他是傅家的大少爷，以前还在我这里……嗨，你今天忙不忙？”

　　叶遥轻轻摇头，“不忙，就想过来和葛叔说说话。”

　　她去了叶家一趟，傅延没有收走叶家大宅。但爷爷咬定了她害垮了叶家，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叶遥把爸爸当年给她的财产全部变了现，留下银行卡和密码就走了。出门之后，不知不觉就到这里了。

　　想来她也是可悲的吧，连一个可以告别的亲人都没有。

　　葛天见她神色恍惚，给她在店里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上次你不是想跟我那个新收的徒弟取取经？今天他刚好休息，我打电话叫他过来，你们切磋切磋。”

　　这几个月事情太多，她一边跑学校忙着毕业，一边照顾傅延。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儿。叶遥仔细想了半天，才忆及那位先生也姓顾，“店里每天都很忙，顾先生好不容易休息，您就别麻烦他了。”

　　“不忙不忙，我跟他提过你，他也很欣赏你，说下次你再过来，说什么也要和你见一面。你别急，我就和他打电话。”

　　“葛叔，真的不用了。”

　　诧异于这过分的热情，叶遥起身想拦住他，没想到葛天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拨出去，“没事，你先坐着喝杯茶，他马上就来。”

　　约莫十分钟时间，男人瘸着腿推开了面馆的大门。

　　上次匆匆一面的印象已经模糊，男人高大的身影款款而来，叶遥不经意间一瞥，竟觉得他的身形和傅延有些相似，只是那不甚协调的腿有些违和。恍惚间男人已经行至他跟前，叶遥连忙起身打招呼，“顾先生，您好。”

　　“叶小姐，您好。”

　　他静静地看着她，沉吟片刻才道，“听说，叶小姐的意大利面做得很不错。”

　　叶遥心思不在这，随便应了句，“哪里话，我只是跟着葛叔学了两天皮毛，和顾先生比起来，不过是班门弄斧。”

　　“叶小姐过奖了。我也只是皮毛。”

　　葛天受不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温温吞吞的客套，“你们就别谦虚了，谁做得好，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都愣在这干啥，跟我一起去后厨。”

　　“不了，我等会还有事。坐会儿就走。”

　　“那是有点可惜。”

　　接下来是两厢沉默，有外人在，叶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抬眼看向葛天，“葛叔之前说要再开一家分店，现在还有这个打算吗？”

　　“有有有，已经选好店址了，等装修好，就让小顾过去那边，独挡一面。”

　　叶遥笑了笑，“您对顾先生真不错。”

　　和对当年的川行哥哥一样。

　　“那是，你葛叔叔是什么人，小顾清楚着呢。”

　　顾先生笑了笑，不可置否。

　　“那就好。”叶遥点点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有顾先生陪着您，我也放心点。”

　　她可以走得更加无牵无挂。

　　叶遥又问了一些关于店子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葛天笑嘻嘻地在回答，这位顾先生似乎比较腼腆，葛天把话抛到他那，他也才偶尔简短地说几个字。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叶遥起身告别。

　　“我送送叶小姐。”

　　“不用麻烦了。我去前面打车就行。”

　　葛天一时有些伤感，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无论你在哪，想回来看看都行。”

　　叶遥眼眶有些热，郑重地点了点头，“葛叔要多注意身体。”

　　目送叶遥离去，待到她的背影再不可寻，葛天惋惜地瞪了男人一眼，“小顾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不拦住她？”

　　“我只想让她遵循自己的心意而活。”

　　“你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这怎么能算呢？”

　　男人深吸一口气，“她的态度，我不信师傅瞧不出。”

　　“你啊，真是个傻孩子。”

　　叶遥离开后，只身回了自己原先的小公寓，她的大部分行李已经被搬走，剩下一些能穿的能用的，她全部收进新买的行李箱里。公寓很久没人住，积了不少灰尘，叶遥一边收拾一边打扫，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晚上。

　　傅延没有打电话找她，她知道他很忙，住院几个月已经耽误了他很多工作。他素来都是那种工作拼命到忘记吃饭的人，一定要用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招数才能对付。这般一想，她又害怕她走了之后，他一个人怎么恢复好身体？

　　正胡乱想着，傅延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了。”

　　叶遥立刻拒绝，气氛瞬间沉冷。她又连忙解释说，“我在公寓漏了一些东西，我今晚去拿一下。就不回家住了。”

　　“那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我刚好还有个剧本要赶，今晚，今晚我想自己独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