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少爷》歌尽繁芜

7、他的大少爷（七）

　　约书亚手心攥得死紧，那细小的铭牌几乎要在肉里烙下印记，他也丝毫不觉。

　　扫过青年身体数据还有那微白的面色，察觉到体力上的明显变化，封言眼底笑意与骄傲交替闪现。

　　对青年眼中的那丝光芒，他也没多在意，只以为青年是因着触发技的成功而难得地兴奋。

　　见无法劝下约书亚，三人也是赌了狠，回身联合起来想要硬抗。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阴招都没有办法使出，三人反而有些狼狈。

　　眼见着那银白色的机甲即将完成最后的蓄力，封言突然感到身边微动，一个未知的信号突然闯入，随即一抹全息投影便是直接出现在了森林一侧。

　　那道身影悬浮在空中，画面甚至有些抖动。

　　封言清楚对方无法从这单向接入中像他一样看见约书亚的具体信息，却依旧皱起了眉。

　　来人一身黑色大衣，在这黑色作为智能机器人的象征的时代，对方的身份也是一目了然。

　　起初封言看着来人那垂眸认真，对于主人忠诚极了的态度，还有一瞬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机器人管家。

　　可随后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来源更是有些熟悉。

　　“枫先生，陆将军想请您回去叙叙旧。”浅棕色的眸子望来，即使五官有了明显的变化，那双礼貌温和却不显弱势的眼睛也并无改变。

　　掩去里面的锋芒，看似温和的人工智能，实则实力手段也皆是不俗，只是不知为何，偏要如其他家用机器人那般，对于主人过分遵从。

　　人工智能是单独的生命体，对于人类素来没有什么同理心，像眼前这个名为樾的男人这般的存在，就是封言记忆之中，也是独一份了。

　　男人的人类契约者名为白牧尧，是这个世界男主陆清远手下的亲信。

　　陆清远让同为人工智能的樾前来找他，倒也不难解释。

　　“好，一会。”封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男人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模样，依旧有些别扭。

　　人工智能可以随便模拟容貌，但作为单独生命体，对于自己的特殊性也或多或少会有在意。封言认识无数个人工智能，更换过面部数据的，也只有樾这一人。

　　倒也难为白牧尧不怕认错。

　　“将军特意腾出会前时间，可能有些紧迫。”人工智能淡淡提醒一句，随即虚影一晃消失在了封言眼前。

　　他身后被他遮挡的那场战斗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方才那三台嚣张的机甲此时已然被炙烤得焦黑，就是外壳都有些脱落，隐隐能从露出的缝隙中看见其中有些狼狈的操纵者。

　　三道人影也随着他们的机甲而渐渐的在这空间内化为光点被传送到演习场外，他们头上冒出的小小数字，便是这一场下来的最后排名。

　　哪怕再心有不甘，看着那骤然间被扫荡一空的四周树木，再看土地间残留的让人畏惧的焦灼和中间那毅然耸立的银白机甲。

　　三人也只得把嘴边的话咽回去，老老实实地离开演习场。

　　胜负分得清楚，青年赢得漂亮。

　　只要借着穿梭树林间的空隙稍作休息，积蓄触发隐藏技，以青年的天纵奇才，夺得一个漂亮乃至惊艳，足以洗刷他实力不足的诬蔑的排名，丝毫不难。

　　封言这也放心关闭了模拟器。

　　他没有再回到机甲之中去看青年此时的面上神情，也就错过了站在原地不断检查着机甲内部数据的青年眼里渐渐流露出的惊艳之色，与那份迫切的激动。

　　更甚至于青年面板前那大红色带有警告之意的弃赛确认提醒，封言也是一并错过。自然就更不知晓训练场中颓丧坐立一侧的三人刚刚叹息几声准备聊些什么打破尴尬，便见到上一秒秒杀了自己三人的青年猛然退场，速度之快距离他们出来也不过一瞬。

　　正值他们惊愕到差点就要忘记他们同约书亚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睦，张口就几乎要问出是谁秒了这尊大神。

　　那神色匆忙的青年却是突然注意到了场中还未离场的他们，率先一步上前，难得主动还带着些许急切地询问道：“你们知道家用机器人候场室在哪个方向吗？”

　　漂亮的眼眸中闪着光芒，军装的青年骄傲华贵，却难得地露出些许温和，让人恨不得将一切他想要的都交到他的手里。

　　呆愣愣地指了方向的三人听着耳边飘过的温和的道谢，突然面色有些发红。

　　尚还不知自家大少爷已经弃赛寻他的封言一路跟着樾，来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一直走到军部正门前，封言依旧没有半点换回原本那张脸的打算。

　　樾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伸手触上了银色金属门一侧的小窗口上。

　　【滴——身份检测通过，樾先生，欢迎回来。陪同者一人，欢迎进入。】

　　“樾先生回来了啊。”

　　“欢迎樾先生。”

　　“樾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

　　刚刚走入军部大门，来自四周各个方向的声音便是接连响起。

　　对于樾这张新面容，大家并不陌生，亲切自然的招呼如往常一样。就像是根本不见他换了张脸一样。

　　封言对樾这人不算熟，却也知晓他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之前的几年，见到的可不是如今这容貌。

　　军部外围多是一些文秘职员，女性居多，更是有不少的机甲调试师。

　　众所周知，人工智能是最强的调试师，能够根据人的身体数值精准给出适合的调试方法，加上人工智能数量越发稀少，樾在军部的人缘显然不差。

　　大家看向樾的神情热切，看向跟在樾身后，同样一身黑色长衫的封言，便也带上了几分探究的好奇。

　　家用机器人？还是未经结契的人工智能？

　　封言自然感受到了身周炙热的视线，却是垂眸不顾，一路紧跟在樾的身侧。看着那逐渐偏离的路线，眼底渐渐沉了下来。

　　“樾先生？您这是准备去哪儿？是去找白上将吗？”抱着厚重资料的女性疑惑开口。

　　封言认得，对方是白牧尧身边的得力秘书，就是陆清远也有不少事找这位女性处理。

　　“你身后这是？白上将新找的家用机器人？”女人没有旁人那般花花肠子，见一身黑的男人垂眸敛色，安静地站在一边，就径直将之归类在家用机器人中。

　　“这是陆将军一会要见的人。”樾摇了摇头，低声回应着。

　　男人面上露出浅淡有礼的笑容，便又是径直往前。

　　如果不是对军部地图以及陆清远的一切喜好作息了如指掌，封言也差点要被他骗过。

　　人工智能唯一忠诚的对象，也只是契约的对象。

　　封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看向前方那个看似微躬谦卑的背影，将这个世界关于人工智能的设立条款仔细回味，倒也不急着跟上了。

　　“我也想知道，如果是为了见陆清远，为什么你会选择这条路，而不是那边的军务府。”猛然顿下脚步的人微微笑起，再度扬起眉眼。

　　还未离开的秘书长这才发现刚才的眼拙。

　　那双璀璨的黑眸笑意微冷，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就是拿陆将军在战场上的气势，也难以与之相比。

　　不论这张数据拟造出来的面容来源何处，其中本源的存在也绝不会是简单的家用机器人。

　　人工智能。

　　什么人有这般能耐请来了人工智能？

　　当真如这个人工智能所说，樾先生有意欺骗，借着将军名头邀他前来？

　　不论是哪种都让人难以相信，可再看那站在原地，骤然褪去了谦卑死忠的家用机器人模样，生出几分懒洋洋的肆意的男人。不少路过的军部将领，也发现自己无法从眼前这个看似毫无防备的人身上找出丝毫的破绽。

　　“如果要见白牧尧，就算了吧。”

　　不自觉聚集而来的人已察觉到这个人工智能身上干净纯粹，毫无契约痕迹，早就有人跃跃欲试地想要接近。只是察觉到来人对于陆清远和白牧尧的直呼其名后，渐渐态度有了改变。

　　“枫先生？”有不确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随即这个声音越传越远，所有人心下有了共同的认知。

　　身为人工智能的樾先生都能够换一张脸，那么军神右臂的枫先生，做到这一点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封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扫过樾那近乎默认的神情，转头就准备往回。

　　“是我找你，又如何？枫。”

　　人群之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一切的纷乱骤然停了下来。

　　那略显稚嫩，仿佛少年的声音念出枫这一个称呼，已然昭告了一切。

　　上赶着看热闹的人自觉散开，将路留给突然出现的男人。

　　如果人工智能真的是枫，就是陆将军也没有丝毫办法和他进行契约，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更加不必肖想了。

　　“老朋友想念了，不能叫你回来看看吗？”

　　白牧尧的长相同他的声音一样，看上去精致可爱，如同古地球神话传说中圣洁的天使，身形相对军部的大多数将领来说略显矮小，可那精致傲气的眼眸看来，气势却是凌人。

　　看在封言眼里却是骄纵惯了大少爷，纵使实力不俗，却是自我为主，让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