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墨即

16、博三

　　方述蹲在车里打了个哈欠，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他们的车已经在草丛里停了五个小时，春天的夜晚出奇的冷，怕有声响，车里没有打空调，他只好把自己完全地缩进了大衣里。那天开完会后，萧大师依靠龟壳和蓍草预卜出下一个凶案地点，方述怎么看他他都像一个跳大神的，对于他用这种卜筮的方法预卜出来的地点，他深深地表示怀疑。不仅他怀疑，整个专案组也怀疑，所以在各路人马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们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根据案发现场的方位在地图上绘制，根据各种原理，在地图上推论出三个方位，这些方位中竟然也包含了萧大师预卜出来的那个。虽然对萧旁左能力的疑虑有所消减，但大家不敢再耽搁，将人员分组，在三个地点全部驻扎。

　　然而三天过去了，那个所谓的怪物仍然没有出现。方述待的地方正是萧大师卜筮出的方位，地处江边的芦苇荡里，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只有随风飘扬的枯草和芦苇。也不知道残尸的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现在定城市人心惶惶，一到晚上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提这人迹罕至的江边了。全副武装的方述看了看手里的装备，那是一把枪，枪管里不是子弹，而是绳索，没错，这是一把鱼枪，不止鱼枪，他的腰上还别着一把麻醉枪，他们全队人员全是这副装备，三天了，每次对着这样的装备方述都忍不住要吐槽，这要是被别人看大了，知道的晓得他们是警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动物园的驯兽师，

　　漫长的夜晚对着这样的环境，又不能睡觉，这样的时间实在难捱。这样一辆停在江边的商务车里整整坐满了六个人，六个大男人窝在一个小空间里，时间久了味道真不好受。坐在副驾驶的警员实在忍不住了，打开窗户点了一根烟提神。

　　“哈”困倦的方述再次打了一个哈欠。一只握着保温杯的手伸到了他的眼睛底下，是跟他一样窝在最后排的庄严。

　　“你一分钟都打了七个哈欠了。”庄严拧开盖了，“喝点咖啡吧。”

　　方述的哈欠打的满脸都是泪水，他接过庄严的杯子，正要拧开，庄严冷不丁抬起一只手，手指拂过他的脸颊，替他拭去泪水。

　　握着杯子的方述怔住了，随后往后缩了缩，他觉得两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动作着实暧昧了点，虽然他和庄严盖过一个被窝，穿过一条裤子，洗过一个澡堂，可他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是今天却突然生出这种想法，方述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

　　庄严似乎没有察觉到方述的僵硬，擦过眼泪的手指在方述的大衣上揩了揩：“多大的人了，打哈欠还流眼泪。”

　　“打哈欠流眼泪是生理反应，跟人大不大有什么关系啊。”方述吐槽道。

　　庄严没理他，掏出手机，去刷城市论坛，看看他发的寻狗启事下有没有什么进展。方述把头凑过去，他内心是期待点什么好消息的，于是他再次问道：“有消息吗？”

　　庄严依旧摇了摇头，收回手机。

　　看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方述是很愧疚的，如果不是事太多，他一定会陪着庄严把定城里里外外翻个遍：“你别太操心了，等这件事完了，我就陪你去找，找到地老天荒也要把戴安娜找回来。”

　　庄严笑了笑，脸色稍霁，过了一会，他想起一件事，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玉，摘了下来：“一直忘了还你，还好没弄丢。”

　　方述是个大包子，他这几天一直都惦记着他的玉观音，只是庄严没说还，他也就没好意思开口要，现在庄严主动要还他，他扭捏了一下：“没事，我不急，你最近事比较多，这个带着还能替你挡挡邪。”

　　“谢啦，这要是有用，我也不用进医院了。”庄严不跟他罗嗦，直接替他戴上了。

　　“阿切……”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副驾驶的警员已经连续抽了两根烟，夹着烟的手伸在窗外，然而大风一卷，又把烟味吹回车里，天生鼻子敏感的方述被呛得连连打喷嚏。

　　抽烟的警员听到咳嗽声道了声抱歉，扔掉烟蒂就要把手收回来，突然他停住了，然后把头伸到窗外，五秒之后，他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车里的人都摇了摇头，只有方述抽了抽鼻子，没有消散的烟草味里混进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什么味道，好臭。”

　　“呼呼”方述看到窗户外有道黑影蹿过，接着副驾驶上的同事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下一秒他半个身子都被什么东西从大敞的窗户口拖了出去，他凄惨的叫声响彻夜空。

　　车里的人反映过来，驾驶座上的人一把拉住他的腿，后座的人拉开车门跳了出去，方述在最后排，因为太着急，蹦起来的时候被反应比他稍慢一点的庄严撞到了下巴，他痛呼一声，眼泪差点没飚了出来。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先下车的同事喊了起来，然后“吨吨”两声，是麻醉枪的声音，车外的惨呼声更高了，司机终于没有拉住副驾驶座上的警员，片刻之间，他整个人都被拖了出去，庄严见机抄起鱼枪抢在方述之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