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队长]Gameland狩猎区》长雾

1、Part01. Dreamworld

　　Steve被噩梦惊醒。当他睁开眼睛，那些梦境的片段像冰霜碎片，还未触碰就迅速湮灭。他觉得头疼欲裂，但是随之而来的忧虑让他立刻起身走出了帐篷。
　　巨大的红色恒星在缓慢地向地平线的另一端沉下去，天空依旧是阴沉的血色。已经过去二十六个小时了，他们依旧暴露在这颗恒星可怕的辐射下。
　　“队长，我们最好不要做过长的停留。”观察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带着滋滋作响的杂声。
　　Steve看了一眼他们休息的时间，三个半小时，这是他们坠落后唯一一个短暂的睡眠周期。
　　“全员集合，继续上路。”

　　***
　　深蓝色的防护服像一层厚重的壳，装载着沉默的绝望。
　　Steve和他的队伍坠落在这个星球上已经超过二十六个小时，他们的氧气有限，必须在消耗殆尽之前到达这个星球上唯一发出信号的补给站。
　　他们很可能永远都到不了那里，这个星球四处是致命的辐射。空气里弥漫着黑色的尘埃，极目只能看到荒凉的灰烬。
　　通讯频道关着，Steve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他努力思考他们为什么会坠落在这里，是谁设下了这个星际陷阱。但是因为爆炸与撞击，他的一部分记忆变得模糊而混乱。

　　“队长！补给站！”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Steve的思绪被观察员的惊呼打断。他抬起头，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废弃的金属建筑，像一个被胡乱扣在地上的生锈铁桶，显得丑陋而滑稽。
　　“资料库里的补给站是这样？”有人质疑。
　　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们想起一切已经随着飞船坠毁。没有随身资料库，他们只有紧急逃生舱里最简易的防护服和头盔。
　　“补给信号是它发出的，频率没错。”
　　“除了进去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我希望这个补给站的通讯设备还能使用，我们必须呼叫母舰！”

　　***
　　这个补给站不知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金属，它已经被腐蚀得仿佛一秒也无法支撑下去。
　　锈色的金属建筑里一片狼藉，废弃的战甲、破损的武器、厚厚的黑色灰烬。红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压抑的光芒好像这个星球上唯一能见到的那一轮巨大红色恒星。
　　“看起来像是上次星际之战时建成的，这种武器现在已经不使用了。”
　　“这里的能源马上要耗尽了，红色是警示灯……”
　　Steve点头：“我们要先找到氧气补给，再到主控室看通讯设备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这颗星球不是小队一开始设想的普通废弃中转站，而是上次星际之战遗留下的战场。这个现实听起来有点糟糕，他们得到补给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Steve小心地带队走在迷宫一般的长廊里，四周没有任何标识。
　　“这里为什么那么多岔路？”
　　“这看起来不像是补给站的布局！”
　　“队长，你为什么又往左边？不是向着一个方向最好吗？”
　　“队长你认得路吗，怎么看起来驾轻就熟？”
　　“嘘，”Steve轻声说，“我觉得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队伍安静了下来，通讯频道里只有极不稳定的噪声。
　　下一秒，一个声音在他们耳畔炸开：“你们是谁？”

　　“这个补给站的AI还在？”队员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只有Steve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他头疼欲裂，破碎的噩梦在他脑海里翻搅，但是捕捉不到任何片段。
　　“你们是谁？”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友军，”通讯员见Steve还在发呆，胡乱回答道，“我们需要这个补给站的军需补给！”
　　“友军？补给？”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困惑，迟疑地读了一遍这两个词。
　　“上次星战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高级AI吧？这里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地方？”有队员突然惊醒。
　　“你是第几代AI？”
　　“你的代号是什么？”
　　“代号……”
　　长廊里红色的灯光开始急速闪烁起来，“代号”这个词似乎唤醒了什么。
　　“快跑！”Steve几乎立刻感觉到危险。

　　诡异的长廊没有再出现岔路，他们一路向前狂奔，而身后的金属走廊在疾速崩塌。
　　“队长，这条路是向下的，它通往地下！”有人惊呼。
　　Steve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我们没有选择了！”
　　小队一路狂奔到长廊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地下控制室。他们喉头充血，几乎说不出话，氧气供量的指示灯开始频繁闪烁。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改造人，Steve的状况要好多了。他打量着这个有着模糊白色灯光的巨大地下控制室，陌生的情绪在鼓噪他的心。
　　“你们来了。”那个声音突然又在耳边响起。
　　控制室里的灯光更亮了一些，主控台附近的位置亮起了一根巨大的光柱。
　　“天，那是什么！”
　　Steve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他觉得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撞击而暂时处于空白状态记忆像是沸腾了一般。
　　“队长？”
　　Steve慢慢地向光柱走去，他每踏出一步，前路的灯光就更亮起一度，仿佛在指引他走向那根光柱。

　　慢慢走近，Steve发现那根光柱其实是一个大型的玻璃圆柱，里面是浑浊的蓝色液体。
　　啊，那个噩梦！Steve皱起眉头，他握住了一块小小的噩梦碎片。他曾经见过的……不知是记忆深处还是噩梦深处，他见过这样的圆柱！
　　Steve伸出手，轻轻触到柱身。柱子里的液体开始翻搅，浑浊的粒子缓慢地沉淀下去。逐渐清澈的液体里，一个身影浮现了出来。
　　“上帝！那里面有一个人！”已经走到Steve身后的小组成员发出一声惊叫。

　　那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柱子里困住的男人有着棕色的头发和英俊的五官，但是他的一条手臂和下半身已经被改造成金属，牢牢地和巨大柱体的底部相连。金属肢体镶嵌在肌肉上，又仿佛是攀附骨骼生长出来，柔软的肌肤与冰冷的钢铁形成残酷粗暴的对比。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展示品，一个损坏的、失败的展示品，被孤独地抛弃在这个巨大空旷的金属建筑地底。
　　这是这个基地的秘密。关于改造战士和人体实验的传言在联邦里并不少见，但是没有人想到它真的存在。
　　男人棕色的头发因为液体的浮力飘散在脸侧，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显得无知无畏。一串细密的气泡在他周身腾起，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还存活的事实。

　　Steve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脑内是炸开的回忆。他知道这个人！
　　他知道这个人的体温，他见过这个人微笑的样子，他熟悉他的拥抱，他寻找了他几十年……
　　“队长？”
　　“队长你怎么了？”
　　Steve低下头，他想笑，又想哭。他呼吸不了，他发不出声音。
　　“Rogers队长？”
　　“Bucky……”Steve慢慢抬起头，他看着那个被浸在液体里仿佛标本一样的男人，声音颤抖。
　　那个棕发的男人依旧紧闭着眼睛。
　　“Bucky！”
　　倏然，绿色的眼眸睁开，幽深得仿佛常年照不到光芒的湖底。
　　“谁是Bucky？”

　　***
　　“队长！”
　　“Rogers队长！”
　　Steve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队长，我们最好不要做过长的停留。”观察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Steve走出帐篷，红色的恒星已经沉下地平线了，但依旧映红半边天空。三个银色的卫星是浅浅的影子，在空中显得巨大可怖。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三个半小时。”
　　Steve觉得头有点疼，他觉得自己仿佛梦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梦境的碎片像细小的霜雪，还未触碰就迅速地融化。
　　“这个星球可能有狩猎区，我们不能久留，要迅速完成回收任务。”

　　上次星战后期，人类在可怕的互相残杀中发现了一种未知的力量，它像狩猎者一样伏击所有踏入它地盘的人类。它有着未知的形态与洞察人心的智慧。在它的狩猎区内，人类会因为记忆与内心的幻觉而癫狂。
　　星战中无数个错误建立在狩猎区内的中转站、补给站和秘密基地发生了大量可怕的屠杀与自杀事件，许多武器与军备都来不及撤离。
　　星战结束后，联邦军开始陆续派出武装分队去回收当年遗留的武器与资料。他们不仅回收联邦军备，也回收其他武装的军备。

　　“不知道九头蛇留在这个星球上的秘密基地是什么样子，我听说他们是上次星战里神秘的武器研发部门。”通讯员说。
　　观察员对他摆摆手，悄悄指了指Steve。所有人都知道，Steve Rogers队长的搭档James Barnes就是在突袭九头蛇时牺牲的。
　　Steve没在意他们的小动作，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蓝色的静谧海洋：“全员集合，继续上路。”

　　远方的陆地上，一个被建成补给站的秘密基地正安静等待着。它像一个被胡乱扣在地上的生锈铁桶，在猩红的天幕下显得丑陋而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