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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麻烦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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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这一去并没有多久,回来的时候,架着一身衣裳都被熏得焦黑的飞坦。
飞坦脸上也蹭得左黑一块右黑一块,身上有两三处氤氲着血迹,气息恹恹地连头发都耸搭下来,跨进院子里来的时候整个人挂在库洛洛肩膀上,金眸半开半阖间是许久不见的冷戾锋芒。
“这是怎么了?!”我赶紧迎上去,帮着库洛洛把飞坦扶回卧室放在床上,“遇上高手了?被人暗算了?还用上了炽日?”
飞坦这一身火烧火燎的焦黑,明显是放过大招的结果。虽然他现在动用“炽日”已经不会瞬间耗光所有战力,但对身体的负担还是很大,动静也大,不是遇上硬茬子,绝不至于如此。
“被埋伏了,两个人,身手都不错。”库洛洛一边将飞坦的衣服撕开帮他裹伤,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出了八区,正看见飞坦的炽日。赶过去时对方也已经受了重伤,被他们逃了。”
“那两个家伙,跟我在垃圾山里玩了一上午捉迷藏,最后一下居然没能烧死他们,还真是遗憾。”飞坦低低的说道,不知是疼痛还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又说道:“他们埋伏起来专等着我,之后也穷追不舍,不像抢劫,倒像是仇家……”
“你又惹上了什么人物?早说过八区藏龙卧虎,叫你不要乱杀人。”库洛洛口上说着飞坦太过嚣张的话,神色也不甚在意,只是思索道:“让对方跑了……我看这事儿还没完。到底是什么人会来寻仇,你心里有数没有?”
“每天杀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飞坦没好气地说道。他背后肩胛上两道伤口深可见骨,这一回却是结结实实吃了个大亏。趴在床上,神色恹恹中带着火冒三丈的煞气,恨恨道:“那些家伙,别让我逮到……”
“还好人没事,飞坦快点好起来是真的。”我拍拍胸口,又对着飞坦念了两句“快点愈合、快点愈合”,只是言灵的效果用多了是会削弱的,治愈也一样,如今用在飞坦身上,效果就没有最开始那么显著了。
“那些家伙的埋伏,像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库洛洛收起止血消炎的药膏,和绷带一起收到茶几底下的箱子里,又自问自答道:“只有两个人,埋伏的也不太缜密……是临时起意吧。”
“嗯。”飞坦应了一声。
“那就是最近的了。”我手指抵着脸颊回忆,“哎,昨天早上那个……”
“那个使念刃的。等级倒是差不多。”飞坦上半身被库洛洛裹得像个被木乃伊,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这样想的话,昨天死的是辅助,念技适合躲在后面偷袭,不擅长单打独斗,今天这两个是主战力,动起手来就强上不少,哼哼。”
“如果是就好了。总要有个方向能把对方揪出来料理干净,这事才算了结。”库洛洛合掌说道,看一眼飞坦,“飞坦也想报仇吧。”
“这回、一定、要让那些家伙、尝尝炽日的厉害。”飞坦直挺挺地趴在床上,偏又杀气腾腾地说道。
“可这大海捞针一样,又怎么找呢?”我拉过一个圆凳坐在库洛洛旁边,两手托着腮,发愁道。
“飞坦这两天先不要出门了,我也会留在店里。”库洛洛有条不紊地安排道,“现在我们没有头绪,只有等对方再出手了。或者等飞坦养好了伤,我们还能钓一钓鱼。”
他顿了一顿,又若有所思道:“不过要真是昨天那个使念刃的家伙招来的……我记得飞坦从他身上拿了个帆船模型?”
“说到模型!”我猛地想起来,看向飞坦:“昨天那个买走帆船的家伙也不对劲呢!也许是一伙的?”
飞坦也想了起来,那个被他狠宰了一把,用5000万戒尼买走了帆船模型的青年。“那家伙的念也不错呢。”他森然道。
“怎么回事?”库洛洛问。
“就昨天下午你不在的时候,有个人上门来把那个模型买走了。”我和库洛洛细细说了那天下午的事,“当时我们就觉得他有点不对,而且上午刚来的模型,转眼下午就被人买走了,还是一眼看上连价也不还的,倒像是专门为了它来的呢!”
库洛洛听罢,神色沉静下来:“要真是这样,对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而且,”他侧头瞥一眼门外,“这说明我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那岂不是……”我悚然一惊。只在八区外面埋伏和已经找上门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那些人有可能是一伙的,就意味着对方伏杀飞坦失利,很可能立刻纠结人马再杀上门来。那我们可就很被动了。
“等等,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对方昨天下午不直接杀上门来,反而要悄悄买走帆船模型呢?飞坦昨天可就在店里啊。”我立刻反应过来,凝眉思索道,“如果按这个思路想下去,对方更在乎的还不是报仇,而是拿回模型?或者那就是两拨人?”
“这个思路建立在两重推论上:第一,今天飞坦被埋伏是因为昨天杀了那个带着帆船模型的家伙。第二,昨天下午买走帆船的人是特意为了帆船来的。如果把事情分开看,这两个推论也可以分别成立,未必有一定的关联。但反正我们也不可能推究到每一个细节,这多少也算个线索。”库洛洛重新理了理思路,低下头捂着嘴思索片刻。
“想要验证我们的猜想再简单不过了。”他转头看向我,露出笃定又有点蔫坏的笑容,“把那个模型再拿回来吧。”
不得不说,有言灵就像是作弊。
随着我“昨天见过的帆船模型”的话音,熟悉的帆船模型应声落在了我们身前的茶几上。
库洛洛拿起模型仔细地看了看,又举起来用力晃了晃,没看出什么蹊跷。
“劈开来看看。”飞坦趴在床上探着脖子看过来,支招道。
这也太粗暴了吧!人家大费周章宝贝似的弄走的……
“啊!”我突然想起那个青年在店里端详模型的样子,对库洛洛说道:“船舵!看看那个小孔里有什么……”
库洛洛举起模型,拿眼睛对准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船舵向里面看了看,若有所得的挑了挑眉,伸手一用力,将船舵轻轻松松地掰了下来,捏着袖珍的深黄色圆盘倒转过来在茶几上一磕,一块将将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薄片掉在了桌面上。
玻璃茶几上,那赫然是一块深灰色的芯片,表面的金属纹路泛着高科技的冷光。
“啊哦。”我下意识地出声道,“还真有东西。”
“那是什么?”飞坦问道。
“是芯片。”库洛洛道,举起芯片正反面的看了看,“是电子产品的智能中枢之类的吧。我以前见过类似的。”
“既然模型真的有问题,那么,这条思路至少有可能是正确的。”我嘀咕着,突然灵光一闪,“嘿!盒子!”
“什么?”库洛洛转头看我。
我看他一眼,又转过头盯着茶几,试探性地说道:“给我昨天被飞坦丢掉的装模型的盒子!”
一个木盒掉下来,差点砸在帆船模型上,被库洛洛手疾眼快接住了拿在手中。
“你觉得盒子也有问题?”库洛洛问道。
“我就是想起买模型的那家伙提了一嘴。”我说着,转头去和飞坦确认道:“对不对,飞坦?”
“谁还记得那家伙说了什么?”飞坦道,“看看就知道了。”
盒子就是普通的木盒,也没有暗盒,不大的内里一眼可以看个分明。我们不死心的将木盒拆成了一块一块的木板,木板劈开,最后在做盒子底的那块木板里发现一个浅浅的夹层,里面是一张浅粉色的软盘。
在我的印象中,这应该是早已淘汰不用的存储工具,库洛洛倒是很熟悉,说是外面的世界常用的存储信息的工具,插在电脑上就可以读取了。
看着并排放在茶几上的芯片和软盘,我觉得眼前就是一团迷雾。
“那么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昨天下午那家伙果然是冲着模型来的,而一开始带着模型被飞坦杀掉的人也有问题。可那又怎么样?”我掰着手指纠结道,“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来,我们还是不能证明他们和今天早上袭击飞坦的人到底有没有关联。如果没有,那我们等于还是对今天上午那些人一无所知,而且,还多了这么个新的麻烦。”
用言灵强行弄回来的芯片和软盘又不能送走,看那些人大费周章也要得到的架势,无疑是个烫手的山芋。而更麻烦的是,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地址了,能找上门来一次,当然就可以再来第二次。
我开始想我们是不是太鲁莽了?可“找出袭击飞坦的凶手”的初衷又没有错,否则骨鲠在喉留下隐患不说,也没有硬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这就像我们面前有一个线团,想解开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几根线。”库洛洛瞅瞅内容未知的芯片和软盘,以及被扔在地上、没了船舵的帆船模型和面目全非的木盒,“这里已经露出一个线头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不要抽抽看?”
当然要抽了。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最后发现线团里藏了个史前大怪兽,也得先把事情搞个清楚明白才知道要逃跑对不对?
说干就干,我们当下决定先把芯片和软盘里面的内容都读一读再说。而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在一穷二白的流星街,能用得上芯片和软盘这样高科技的势力当真是屈指可数——想要弄来电脑这样的设备,没有两把刷子那就是天方夜谭,而比设备更难搞的,则是会操作这玩意儿的技术人才。
不过也好办,可以插软盘的电脑和专门读取芯片的转接器都用言灵搞定,而具体怎样把这堆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金属板和电线摆弄到可以启动的地步,那就是库洛洛的工作了。
后退两步坐到飞坦的床沿上,和他一起看着库洛洛具现出盗贼秘籍,“唰唰”翻到其中一页发动。这一幕已经很熟悉了,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是罗宾的念能力“解析之眼”,借助它可以很轻易地操作高精度的机械仪器。
说起来,“解析之眼”还留在盗贼秘籍里,就说明罗宾还活着。能力虽然好用,但每次想到这个事实都令我挠心抓肺、如坐针毡,默念着早晚有一天要将那个人亲手送下地狱。
库洛洛先将电脑的各个零部件重新组装起来,又将芯片适用的转接器调试几下,连接到电脑上。然后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大家伙,那是我们的发电机——不通电才是真正阻隔流星街大部分人与高科技的天堑,所以我们当初安家落户的第一件事就是组装了一台发电机,顺便还有床底下杂七杂八的光碟、DVD和一台电视机。
库洛洛按下开关,“嗡嗡”的声音里,电脑笨重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我忍不住凑过去看,库洛洛将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放进严丝合缝的转接器端口上,电脑原始的蓝色桌面上立刻弹出一个白色的窗口,上面一个细长的输入框不停闪烁着。
“需要密码。”库洛洛冷静地说道。
“搞得定吗?”我问道。
库洛洛耸了下肩,“解析之眼只对实体的机械有效,破译密码……还得专业人士才行。”
他说着,随手将连接在电脑上的转接口拔了下来,拿起浅粉色的软盘插|进了电脑主机自带的端口。
“只好看看软盘了。要是还有密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运气实在是好,软盘没有密码。事实上,读出的软盘上只有一个堪称简陋的记事本文件,连名字也没有。库洛洛双击鼠标打开了文件,上面立刻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库洛洛将滚动条向下拉,文件很长。我从他肩膀后面探过头去看,上面很多生僻的专有名词,库洛洛看得又快,我只勉强辨认出这大概是一个账本。
家族、生意、武器、钢铁、人才、议会什么的。精确的日期,大串大串的数字和人名,动辄以千以万计数的流量,还有隐晦又随意的遣词用句,这与其说是账本,倒不如说是某个涉入其中的人暗中记下的往来账目,凭直觉也知道见不得光的。
我看得似懂非懂,库洛洛已经飞快地将文件拉到了底,最近的日期就在五天前,内容是……XX公司最新研制出的XX计算机的XX芯片。
“英特尔公司最新研制出的超级计算机智能芯片。”库洛洛念道,看向还插在转接器里的小巧芯片,“就是那个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
库洛洛感觉有些棘手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是十三区议会中某人的暗账,用流星街的人才与外面的势力交换武器、重金属和其他物资。这里没有写是议会里的哪方势力,不过这个家族……”他指指屏幕上一串不认识的姓氏,“云希里,是外面某个大家族的姓氏。我以前在家……在外面的时候听说过,势力很大的样子。”
“是很重要的账本吧。”我说道。
“是啊。”库洛洛的眼睛里反射出显示屏上的白底黑字,神色带着丝凝重:“因为是背着议会私下里的交易……这样重要又见不得光的账本,不管是谁丢了,外面应该都已经找疯了吧。”
“换句话说……”我轻声道。
“我们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