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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成长的代价 ...

  •   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回到木屋了。
      看来罗宾说话还挺算数。
      我是被伤口疼醒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稍微动一动就疼得撕心裂肺,存在感极强。脸很烫,头很晕,我想我在发烧。
      人在困境中就会显得坚强一些。我举着右手,用左手和腰腹的力量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等眼前的雪花消退。我看到库洛洛躺在我旁边,再往那边是坐在床沿的飞坦。
      库洛洛闭着眼睛,上身没穿衣服,胸前的鞭伤已经基本上收口结痂了,敷着白色的药粉。我艰难地凑近,看他脸色还好,就是还缺点血色,但即非通红也非惨白,我就知足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凉,但也可能是我的手太烫了。
      “飞……?”我想跟飞坦问问情况,开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嗓子像被玻璃碴子完全堵死了,一拉扯就生生的疼,只能发出粗粝的气音。我暗叫糟糕,要是嗓子坏了,我的言灵怎么办?
      挪啊挪地下了床,我腿一软,先吓出一身冷汗。在床角看到一个装着水和食物的托盘,也不知是第几顿饭了。清水入喉才发现自己渴的厉害,我捧着宝贝似的喝了个一滴不剩。这回再清清嗓子,虽然还是又沙又疼,但好歹能出声了——革命的本钱保住了。
      “嗯咳,飞坦,从我们被带走到现在,过了多久?”我吭吭哧哧地单手爬上床,在库洛洛脚边的床沿上坐下,问坐在我身旁不远处的飞坦。
      飞坦用他很有特色的低沉声音说道:“三天。库洛洛比你早半天回来,已经醒过两回了。”
      “谢谢。”我省着嗓子低声道。之前一直处在密闭的空间里,把我的时间概念全打乱了。掰着指头数一数,我昏迷了大概一天多的时间。低头看看被包得猪蹄一样的右手,作为一个将要派上大用场的珍稀物种,我觉得自己混的也太惨了点。
      不过算了,情势比人强,总有翻盘的一天。
      正想着,我觉得身边的人微微一动,回头一看,库洛洛漆黑的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他身上伤得厉害,大概是动弹不得的,但眼神倒是很清醒,和往常一样的冷静幽深。
      一接触到库洛洛沉静的目光,我还来不及说话,眼圈先红了。大颗的泪水迅速聚集,在眼眶里滚了两滚,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感到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就像个在外面受尽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做主的人,原本咬着牙死撑的倔强霎时变得娇气起来。我眼巴巴地看着库洛洛,任由泪水流过脸颊,沿着下颌一滴一滴地滴到衣服上、床板上。
      脚下的路不好走,我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可看到库洛洛的眼睛,我又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凭、凭什么呀,那帮人那么欺负我们,他们凭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混、混蛋!
      “啪”的一声,一大滴泪水溅到了我撑在身前的左手背上。我越想越悲从中来,一下子伏在库洛洛肩膀边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当我这么好欺负吗?我、我还有言灵呢!还、还有库洛洛呢!库洛洛……我好可怜……要把他们全杀掉……哇呜……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我痛快又委屈的大哭声,先是孩子似的哇哇大哭,直到后力不足,转为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这一顿哭得天昏地暗,涕泗横流,直不知今夕是何夕。房间里除了我的哭声没有别的声音,我身旁的两个大活人就一直默默听着我歇斯底里的哭声,不安慰也不制止,任我哭个够。
      良久以后,我疲惫至极的止了哭,一抽一抽地喘着气,埋着头鸵鸟似的蜷缩在床板上,眼前一片黑暗。我的眼睛肿成桃子,鼻子完全堵塞了,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太久,脖子和脊柱都僵硬了,想直也直不起来了。
      这一场哭得确实痛快,酣畅淋漓,觉得心里像被暴雨冲洗过的蓝天,晴朗开阔。哭够了,我捂着眼睛坐起来,骨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两只手胡乱抹掉脸上、脖子上的泪水,睁开眼睛,该干嘛还得干嘛。
      眯着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我带着鼻音、哑着嗓子、若无其事地问库洛洛:“你还好吗?伤口还疼吗?”
      “没事。”库洛洛也神色如常的答道,“你怎么样?”他目光下移,看向我被纱布包了个严实的右手。
      “……没事的。”我心有余悸地顿了顿,觉得手上的伤处更疼了起来,火烧火燎,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叫出声来。我赶紧转移话题:“我有一些发现……关于以后……”

      那天之后,当罗宾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身体会反射性的颤抖,眼神里只有深入骨髓的畏惧和服从。我会不敢直视他,稍稍靠近他就想瑟缩着躲开,但又不敢对他有丝毫违逆,时时如惊弓之鸟,生怕哪一点惹恼了他,就再次惹来噩梦般的酷刑。
      罗宾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的乖巧驯服让我不敢稍有什么令他不满的地方,因此待我也就愈发宽和起来。他一直有给我上课,就像他说过的一样,把几乎全部的研究时间用来训练我的能力。
      区长□□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见我,看我的实力达到了哪一步。他们对我能力的要求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念能力免疫和言灵对人的控制作用。
      为了检测我是否百分之百念能力免疫,几乎十一区绝大部分的念能力者都在我这儿试过他们的念能力。我知道念能力者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念技,但不得不承认区长□□尔对十一区麾下的控制力实在惊人。五花八门的念能力有的威力非凡,有的纯属鸡肋,但在我这里统统无效——我看不到气,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念压和念技。附着有力量的气在我身边会自然消散,我可以触碰到具现化出来的东西,但对我来说也就只是普通的东西而已,特殊的能力对我无效。这一项过关。
      关于我的言灵,虽然之前在罗宾的高压逼迫下有所突破,但也只是持续时间稍长而已,重复使用的话效力仍会大幅减退至失效,而且控制也只局限于“住手”、“退后”等简单的命令。
      然而罗宾不愧是专业人士,他的训练很残酷,但也很有效。
      为了能更持久、更有效地用语言进行操控,我甚至进行了漫长的理论课学习。罗宾上理论课的地点居然是那间摆满人体收藏的房间……嗯,也就是他剥掉我半个手掌的皮肤的地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确实对这个房间表现出很深的心理阴影。说真的,每次坐在罗宾对面看到他身后那对血红色的眼睛都让我很不舒服。罗宾还很宝贝的炫耀说那是珍贵的火红眼,多么多么难得,多么多么美丽,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好吗?被一双挖出来的眼睛注视着,正常人不应该只能感受到怨恨吗?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正常人……
      在学习理论的同时,我还不间断地对不同类型的试验者使用言灵:有念的、无念的、健康强壮的、奄奄一息的、坚毅果决的、自私软弱的……从简单的指令到复杂的任务。实验表明,念能力者对于言灵的抵御力要强一点,意识清醒、意志坚定者的抵抗力也要强一点。
      被言灵控制的人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一点和操纵系的念能力有点像。当然对同一个人高强度重复使用还是会产生免疫,但第一次的话,即使是意志坚定的念能力高手也会百分之百中招,只不过清醒过来的时间会快一点。
      能力确实是越用越强的,可以感觉到那种缓慢的进步,越来越游刃有余的感觉。我学会了完美地控制输出的强度,将表现出来的结果控制在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而不会产生恐慌的强度,但真实的底线……嘘,那是潘多拉的盒子。
      关于用言灵治伤的能力,罗宾在我对库洛洛使用时发现了这一点,他推测这应该也归于命令的一种,强行命令伤口愈合。虽然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治愈的能力在流星街有多么重要,但罗宾出于某些打算并没有将这个能力公之于众,只是让我小范围的试了试,浅尝辄止。
      说到这个,我很早之前就发现用言灵的办法治伤对我自己并不起作用。虽然我的恢复能力好像比一般人强上那么一点,但也绝对没有达到灵异的程度。这也就意味着作为一个名符其实的脆皮,我还是得时刻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之前被剥皮的手掌也是咬着牙等它自己慢慢愈合的,整整高烧了一个礼拜,被灌了很多流星街珍贵无比的消炎药,还是差点没把我烧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区长□□尔越来越着急了,不停地催促罗宾让我赶快达到可以执行任务的水平,但罗宾一直拖延。我觉得他也在等待什么时机。我一直是听话懦弱的样子,在□□尔面前表现出的力量水分很大。开始罗宾还会暗示我,后来就直接吩咐我应该表现到哪种程度了。我从来没问过为什么,只是一直都表现得很完美。
      不管罗宾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后来他确实把我当成完全驯服的工具了。期间也有过数不胜数的试探,有的危险,有的跌破底线。被他在背后看着去滥杀无辜什么的就很难受,不过为了活命也没办法,闭上眼睛就好了。最难忍受的大概是他让我帮他解剖尸体,丰富他那些快要摆不下的人体收藏。具体的糟糕回忆我已经快要成功忘掉了,只能说最严重的时候我患上了很严重的肌肤饥渴症,每天晚上不能抱着库洛洛睡的话,我就会一直睁眼到天亮。那段时间完全不能一个人独处,没有别人的体温就觉得从心里冷到四肢,太过安静也会让我神经衰弱。就这点上罗宾还算有点节操,至少如果他一直不放我回去木屋的话,大概真的会疯吧。
      无论怎样,所有的付出都没有白费。在来到十一区一年零两个月,共计四百二十六天之后,我成功的把自己变成了罗宾的一条狗,指哪儿打哪儿。
      这正是我想要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成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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