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花等你开》且醉风华

18、Chapter 18 事实的姿态

　　那是一叠看起来颇为暧昧的照片。

　　是苏菀和一个男人的。而那个男人却不是夏熙，是另一个看起来帅气风流的人。照片上，她在躺椅上睡觉，他坐在一旁拿着毯子笑看他；她醒了，他抓着她的手腕，还对她耳语；她似乎还含羞带怒地锤了他一拳……这内容看起来就像一对在调情的恋人。

　　“这是恒阳集团的太子爷。”何新月说。

　　良久，陆暄淡淡应了一声：“嗯。”

　　不咸不淡的回答，听起来可以翻译成“嗯，我知道他”又或者“嗯，我知道了”。何新月有些意外，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眼前他的表现，可以说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既然你来了，那我也给你看个东西吧。”陆暄说完，拉开身侧的抽屉从里面也拿了个文件袋出来丢到了她面前，“其实你不来，可能哪一天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何新月狐疑地拿起文件袋打开，然后，她也看到了一叠照片。

　　不同的是，里面的主人公正是她自己，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每一张照片都拍的恰到好处，他们有说有笑，他们同进同出，他们暧昧接触……

　　每看一张，何新月的脸都更白了一些。

　　“这，这是……”

　　“广告合约续签地还高兴吧？”陆暄好整以暇地把苏菀的照片收了起来，然后抬眸平静地看着她，“我找的摄影师是专业的。何主播，你很上相。”

　　“……”何新月苍白着脸拍桌而起，“你冤枉我！”已然失去了先前的镇定自若。

　　“我冤枉你什么了？”陆暄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是没有为了合约去陪客户吃饭跳舞？还是没因此拉到可观的赞助帮你在电视台的地位又巩固了一分？”

　　何新月浑身颤抖，却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也并没有散布谣言的不良嗜好。”陆暄的眼神里划过一抹轻屑的笑意，“只不过，我可能会不小心遗失了这些记录客观景象的相片，然后被乐于取头条标题的人捡到。”

　　“……”

　　她终于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神情慌乱又无措，良久，才语气漂浮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苏菀家楼下我对你说过的话吗？”陆暄的语调虽含笑，却透着凉凉的寒意，“你早就该知道，我和你男朋友那种圣光笼罩的优等生是不一样的。欺负了我的人，你真觉得你能仗着自己的性别就让我算了？不好意思，何小姐，恃弱凌强这种事在我这里行不通。”

　　他又说：“那笔赞助对你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灾难，这是我给你的选择题。何小姐，我还有事，你可以请回了。”

　　***

　　下午苏菀提着一袋子食材进了电梯，门刚要关上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喊等一等，于是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去按了开门按钮，差点把手指勒到。

　　进来的是一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穿着深水绿系腰带的真丝裙子，头发在脑后梳了个漂亮的发髻，耳垂上戴着一副珍珠耳钉，整个打扮显得低调却高贵。苏菀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女人迎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笑了笑，随即视线一偏看了一眼已经被苏菀按亮了的楼层按钮，然后就静静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站着。

　　电梯到19楼停下开了门。

　　苏菀提着东西径直走到了1901的门口，正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蓦地想起不久前陆暄在电话里用一种低缓柔和，又带着理所当然的声音对她说：“密码是你和我的生日尾数。”

　　她觉得心里胀胀的，却暖暖的甜。

　　“你是陆教授家的？”有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毫无预兆。

　　苏菀一怔，转过头，这才发现她原本以为只是很巧和自己在同一层下的那位气质美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回她记着陆暄的教导，虽然没有用点头的方式回应这个从某种角度来说有点歧义的问题，却也是很干脆地笑了笑：“我是他女朋友。”

　　气质美人似乎颇为意外地愣了愣，然后看了一眼她手上提的东西，又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笑了笑：“原来如此。”

　　听不出褒义贬义，就像是在表达一个客观事实。

　　苏菀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于是问她：“您是？”

　　气质美人笑了：“我是陆暄的朋友。今天刚刚回国，特意从酒店过来看看他。”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就让苏菀连忙生怕慢待地把她迎进了门。

　　“他大概就快回来了。”苏菀收拾完食材倒了两杯水过来，“我叫苏菀，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我姓钟，你也可以叫我Lisa。”气质美人接过水很优雅地喝了一口，环顾四周，“苏小姐和陆暄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他高中学妹。”苏菀抿了抿唇角，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解释，“但那个时候不是这种关系，我们其实很多年没见了。”

　　“那么就是多年后重遇才从校友变成情侣的？”Lisa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须臾后，又问她，“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概……一个月之前吧。”苏菀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个三个月试用期的问题，于是不自觉走了一下神。

　　“一个月之前？”握着杯子忖思状的Lisa似微感讶异，突然，抬眸问道：“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苏菀手里的水杯一晃，还没来得及擦掉洒在裙子上的水，从大门外忽然传来了输密码的电子音。

　　下一刻，陆暄拉开门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苏菀如蒙大赦，赶紧放下杯子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公事包，说道：“Lisa特意来看你。”

　　沙发那边的气质美人微笑喝水。

　　陆暄愣了愣，然后微微蹙眉，喊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声：“妈。”

　　话音落下，刚抱着包走了几步的苏菀突然咚地一声摔倒在地，陆暄吓了一跳，赶紧两步跨过去蹲身把她扶了起来。

　　“摔疼了没？”他皱眉揉了揉她的膝盖。

　　苏菀狂摇头：“你们坐你们坐。那个，阿姨……我，我先去做饭了。”然后涨红了脸飞奔而去。

　　果然……某人本来就胆小，看来这下可被吓得不轻。陆暄无奈叹气，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说道：“你不是在米兰么？”

　　“看见别人家的帅儿子就想起我也有一个，所以就提早回国顺便飞过来看看你。”Lisa摸了摸食指上的水晶戒指，“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二人世界的，明天就回B市了。”

　　陆暄笑笑，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难为钟总如此逍遥还能顺便想起我，谢了。”

　　Lisa挑了挑眉梢：“你说我当年要是找个意大利男人生儿子，你今天会不会没有这么无趣？”

　　陆暄一脸淡定地喝了口水：“很遗憾，事实是当年你被一个中国男人迷住了心窍。”

　　他话音才刚刚落下，Lisa还来不及反驳什么，苏菀又低着头跑了回来。这一回她双手端着个果盘，小心放下后说了句：“阿姨您吃水果。”然后又极快地默默退散。

　　陆暄好笑地弯了弯唇角。

　　Lisa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状问道：“真是她了？”

　　“你觉得不好吗？”陆暄反问，又兀自一笑，“我觉得她很好。”

　　Lisa忽然长舒了口气：“幸好不是姓舒的，不然你老妈可能真要棒打鸳鸯了。”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苏菀说你两以前是校友，但才刚刚在一起一个月，我本来还有点纳闷，可看你这热乎劲儿倒也确实不像是在将就。所以是你主动追的？我觉着她这性格不太像是敢来主动啃你这块铁骨头的人。但如果真是你主动追的，我想了半天也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太抽象……”

　　陆暄侧过头遥遥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微微笑道：“等了十年才抓到她，我找不到再矜持的理由。”

　　Lisa蓦地一愣：“十年？”言罢似了然了什么，“难怪……原来你真没有骗我。”然后摇了摇头，似感叹，似不可思议，“你这长情的性格，也不知是像谁多一些。”语调渐轻，笑意却隐含一丝涩然。

　　陆暄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带她出席瀚星的六十周年晚会。”

　　Lisa顿了顿，点头：“应该的。不过你不怕她被吓着？那种场合可能会让她觉得有些压迫。再者——我觉得陆董事长可能更倾向于别的人做他的儿媳妇。”

　　陆暄伸手拿了一块西瓜递给她，笑道：“钟总的品位一向比他好些。”

　　“那是。”Lisa得意地接过来咬了一口，“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你长这么大在此之前除了恋爱这件事之外就没让我操过心。”

　　其实，是你不知道我曾经有过应该让你们头疼的日子。差一点，那个时候，深渊于他，只差一点。

　　陆暄看着她，微笑翩然地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我去换衣服。”

　　“哦，对了。”他走了两步转回身来说道，“我忘了，刚才没洗手。”

　　“……”Lisa一口气岔开来，“你这个死孩子！”

　　正在切菜的苏菀听到动静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怎么了？”

　　陆暄伸手半抱住她，低头在她额上极自然地亲亲一吻：“没什么，我在给我妈讲我们的恋爱史，她太感动了。”

　　恋爱史？苏菀茫然，这一个月他们两好像也没做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啊……她忽然想起陆暄妈妈之前问她发展到哪一步了，难道——是某人告诉长辈他们已经亲过了？！

　　“……”于是深觉某大魔王的确能够干得出来这种不害臊的事的苏某人又涨红着脸迅速缩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