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伤》萧溦

53、路 口

　　第五十三章 路 口

　　秘书已经提前把新年的台历准备好了。当林正扬在办公室看到时，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又过去了一年，蓦然间，丢了光阴。
　　林正扬回到上海已经转眼两年了，算一算距离沈溦离开的时候，竟然四年！四年呵，这四年中的每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呢？时间仿佛在同所有人开着一个玩笑，林正扬与沈溦分开已经足足四年了，而此刻，沈溦人在哪里？四年来都做了什么，又会不会，像他后来娶了江楚一样，嫁了别人？
　　想到这里，林正扬心里变得格外凌乱！自从和江楚离婚回到上海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杭州，因为那里的一切记忆不堪重负。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再折磨所有人，给儿子过完第一个生日后，林正扬便把长久以来内心的真实感受告诉了江楚：他忘不了沈溦，而且还是想要找到她。是的，每一天假面敷衍的笑脸和缺乏血肉的灵魂已经让林正扬倍感疲倦，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有一天他会崩溃。那时的他仍然那么渴望见到沈溦，也许算是一种自私，林正扬最终选择“抛弃”了江楚，他知道留在杭州的所有物质都将无法弥补他对江楚在感情上的愧疚，他永远欠江楚的，可他更欠着沈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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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想不到的是，回到上海平静之后，林正扬却忽然失去了寻找沈溦的勇气。是的，他心里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缓缓将日历翻开，他猛然想起，儿子的生日快要到了。
　　毕竟他和江楚还有一个儿子。
　　而与沈溦之间，是不是感情逝去了，就什么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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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儿子过完生日后，林正扬准备去北京出差。去年他曾派人多次去北京考察，公司决定将在新的一年全面进军北京市场，这一次他亲自去谈一个大的产业开发合作项目。
　　晚上十点的飞机，林正扬倒了一杯凉白开来到客厅。现在，他几乎很少喝酒。
　　为了打发时间，他索性躺在沙发上盯着对面的时钟，还有四个小时，秒针在钟盘上一步步旋绕，一、二、三、四……四年呵，一切长久的概念难道都是这样丈量过来的吗？而人的命运，又是怎样被主宰着？林正扬又一次联想到他和沈溦。
　　手机想起，是他父亲的电话，林正扬接起来后和父亲简短沟通了下去北京的安排，然后又拿起笔记下一串电话号码。
　　挂断电话拨通新记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也不是微信号码，林正扬摇摇头，起身去拿行李箱准备去机场。

　　到了北京，林正扬直接去了预订好的酒店。其实每次来北京出差他都会住到曾经的那个房间。
　　对接合作的会议第二天才正式举行，之所以提前飞来北京，林正扬要办一件私事。受他父亲嘱咐，要去见一位远房的堂妹。因为不是直系的原因，两家人住得也不相邻，平时一直往来不多，不过同为林家，小时候两个人曾经在家族聚会时一起玩过，长大后大家各自忙学业忙事业，算起来有十多年没再联系，更没得相见。
　　前段时间林正扬陪父亲回老家，遇到堂妹的家人才得知她已经在北京成家，所以老人家也特意嘱咐要去看望一下，亲情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断掉。
　　北京电视台里，沈溦和林雨菲负责的栏目正在开选题会，昨天晚上一彤突然发高烧送去医院，沈溦上午请了假没有参加。
　　选题会刚刚结束，林雨菲还未来得及离开会场，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串陌生的号码，林雨菲看后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给她打来电话的是许久没联系过的一位上海老家的哥哥。
　　待她和林正扬彼此确认身份后，两个人在电话里都显得有些激动。
　　“雨菲，你中午有时间吗？我去看看以前的小姑娘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哥，我刚开完选题会，手头有点事情要忙，晚上有空吗？晚上我去接你来我们家吧，你还没见过我先生呢！”提到李峰，林雨菲语气里还似乎透着一丝羞涩。
　　电话这边林正扬笑一笑：“那好吧，不过不麻烦你，我今天正闲，你加我下微信，把定位发给我，我去电视台那等你下班吧。”

　　待林正扬6点半赶到电视台时，夜幕早已降临。
　　路灯照射下，宽阔的马路、交错的立交桥、高大的建筑，城市的主题景象永远千篇一律，众相浮生，霓虹闪烁的都市都太过喧闹和浮躁。

　　到了电视台大门外，林正扬给林雨菲发了一条信息。
　　此时，林雨菲正和赶回台里的沈溦讨论上午选题会确定的方案。快要下班时，林雨菲看了看表，这些没有逃脱沈溦的眼睛。
　　“雨菲，你晚上有事情吗？”
　　“恩，是有一点儿。”林雨菲笑了笑。
　　“李峰来接你了吧。”如今李峰已经调到中央电视台，好在两个人新台址离得不远，下班时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赶来接林雨菲。
　　不过今天沈溦判断错了。
　　“哦，不是，今天我在上海的一位堂兄出差来北京，特意来看我，我们约好下班去我家吃饭。”
　　“这样啊！”沈溦理解地笑一笑，“那还不快走，要到了吧。”
　　沈溦话刚落，林雨菲的手机便提示收到信息，正是林正扬在电视台楼下发来的。
　　“是不是到了，那快走吧，剩下要修改的地方我来弄。”沈溦边说边接过林雨菲手中的资料。
　　“那小溦姐你回去晚了一彤怎么办？”
　　“没事的，一彤上午就退烧了，再说，家里不是还有阿姨嘛，你快下楼吧，别让人等太久。”
　　“那谢谢了，小溦姐。”
　　“谢什么？”沈溦故意朝正在穿大衣的林雨菲皱起眉头道：“什么时候和我学会客气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林雨菲拿起包走到门口，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又转过身来朝沈溦神秘一笑。
　　“小溦姐，我这个哥哥长得比较英俊，虽然还是小时候见过吧，不过听我妈妈说他现在离婚了，好像是一个人，你要不要……”
　　“还开我的玩笑！”没等沈溦发作，林雨菲连忙做个鬼脸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林正扬见到了林雨菲的丈夫——李峰。两个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彼此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尤其当李峰听说林正扬在杭州呆了整整五年，两个人更是找到了共同话题，只不过，在所有的谈话中都没有提起过感情。
　　是啊，在那个地方他们都曾经历过一段令人铭记的感情，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个话题，隐藏着那个城市带曾给他们的最脆弱的伤痛。然而，谁又能想到，在他们各自记忆的感情中所牵系的竟是同一女人。
　　李峰更不会想到，自己一直遗憾未认识的“情敌”会是此刻与他同桌共饮的林正扬——他妻子的堂兄。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思议！

　　一彤感冒好了，沈溦中午便不用忙着赶回家去。下午还有片子要审，沈溦刚准备打电话订盒饭，忽然想起电视台附近十字路口处好像新开了一家餐厅。
　　忽然有种冲动。
　　于是她边拿大衣边询问正坐在对面的林雨菲：“雨菲，一起去吃饭啊，去那家新开的茶餐厅。”
　　“哦，今天不去了，小溦姐。中午我堂兄来，他晚上飞机就回上海了。”林雨菲用略带遗憾的语气回答。
　　“这样啊，那我一个人去了！”
　　“小溦姐，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也正好把他介绍给你，让你过过目，他人真的不错。”
　　“又开玩笑，快等你的好哥哥吧。”对于林雨菲的话，沈溦只是笑一笑随即一个人出去了。

　　天有些冷，沈溦穿了一件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前段日子刚刚烫了头发被她用一个咖啡色的发夹简单固定在脑后。
　　风夹杂着阵阵寒意，沈溦走出电视台后从包里拿出围巾，一边围着一边朝餐厅所在的方向走去。这时，一辆出租车从她身边驶过，她不知道，那车就停在了电视台门前，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正扬！
　　当坐在出租车里的林正扬给林雨菲打电话时，沈溦从他身边轻轻经过。
　　久久期盼相见，当两个人相近咫尺时，却轻易错过。
　　待林正扬下车后，走进他目光的，只是沈溦一个远远在十字路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