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伤》萧溦

4、告 白

　　（一）
　　一切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沈溦和林正扬两人的内心都感觉有些紧张，今天的相遇太突然，或许二人都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最近连续几日的相望又似乎让二人在心中建立起一种默契。当然这一切还要感谢韩天，他无意间做了两个人的月老。
　　聊天的气氛是愉悦的，尽管只有韩天和苏立唱主角。那天晚上的告别更是让人难忘，尽管已经过去多天，那一幕仍会不时在林正扬的脑中浮现。
　　那天，四个人离开酒吧时夜已近半，苏立因为多喝了一些，稍稍有些醉意，于是韩天开车先送她回家了。这时酒吧门口就只剩下沈溦和林正扬两个人，两个刚刚正式认识却似乎早已熟悉的人。
　　林正扬面对着沈溦，有一种激动让他的心不觉颤抖。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眼前的女子讲，从第一次她出现到醉酒时的等候，还有如此天天的期望，这一切一切是否意味着自己已经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而且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几经犹豫林正扬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还是怕太冒昧会吓到眼前人。他也根本不知道站在身旁的沈溦此时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欣喜、兴奋，似乎还有一种陌生的依恋。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还是林正扬最终打破了僵局。
　　“沈小姐，您今天的衣服很漂亮……”
　　“噢，谢谢！”沈溦低着头，这本来就有一丝特意而为吧。沈溦手中的丝巾早已打了好几个结。
　　“沈小姐……”林正扬欲言又止，他还是不敢肯定要不要轻易说出口，
　　“什么？”沈溦轻声问道，她仍然低头，甚至不太敢对视眼前的男子。
　　“我是说，我……我可以送你吗？”林正扬鼓起了勇气，如果再犹豫下去，他恐怕就要失去眼前这难得的机会了，多日的等待或许要因为今天的怯弱而后悔。
　　“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谢谢你，林先生。”沈溦大脑一瞬间有些空白，不过她还是清楚自己还不能接受林正扬提出的这个请求，尽管自己心里并不想这么快分开，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似乎还有一些疑问待解开，但还是不能那么轻易的答应吧，因为她对眼前这个叫“林正扬”的人一点儿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敢确认，两个人，仅仅只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而已。
　　“出租车！”未等林正扬继续坚持下去，沈溦已挥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再见！”听到沈溦的道别，待林正扬反应时，车门已经关上了，车窗隔住了那张曾经带着一抹忧伤的脸，还有刚才大家在一起聊天时那种没有掩饰的笑意，只有那句“再见”还回绕在林正扬的耳边。
　　目送车子渐渐在视线消失，林正扬忽然想起沈溦的大衣一角好像夹在了车外。
　　“她慌了吗？因为自己？”这个想法让林正扬窃喜，在和她分开后的每天晚上，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都会重复的问自己那个问题，希望能从中找到某种确认。
　　（二）
　　从“秋韵”离开的时候沈溦的确慌了，见到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自己怎么会那么紧张呢？连衣服被车门夹住都未曾察觉，他一定看到了吧，怎么办？
　　那天之后，沈溦没再去“秋韵”，忽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形再见那个人。可是这几天里她心中却总有一些空空落落的滋味，连工作都没有了心情。工作的间隙，沈溦总是不自觉的便回想起那晚告别时的情景，一遍遍重复着问自己那个问题，是啊，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一点也不像从前的自己了，变得这么感性！
　　见不到他的日子真的很难熬，今晚，沈溦还是忍不住又去了“秋韵”，只有坐在那里她的心才不会那么慌乱，才可能让自己回到原来的状态，虽然有种预感——-他还会出现在那里，沈溦还是要去的。
　　预料是如此之准。推开门，林正扬的的目光便迎了上来，让沈溦没有任何闪躲的机会。他今天穿的很整齐，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笑着望向推门而入的沈溦。
　　沈溦立刻紧张起来，出于礼貌，她同林正扬遥远地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随即便低下头向自己熟悉的位置走去。不过很快她才发现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沈溦愣住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感觉到林正扬热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该不是笑话自己吧？一时间沈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站在原地，紧紧抓着手中的提包。
　　“还是离开吧，”沈溦心想。
　　“沈溦小姐！”正当沈溦转身准备离开时，林正扬叫住了她。那声音像一块磁石，一下子吸引了沈溦，让她无法迈开步子。沈溦转过身，发现林正扬已经站在面前了。
　　“沈溦小姐一个人？”
　　“恩，但没有位置了。”沈溦稳了稳思绪，用目光扫了一眼自己中意的位置,带着些许失望的神情，然后释然地笑了一下。她想林正扬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介意的话，换一个位置也未尝不好。”好在他并没有殷勤的表现，沈溦还是接受了他的此次邀请。
　　（三）
　　两个人又一次坐在了一起。
　　林正扬为沈溦叫了一杯红葡萄酒，入口柔和、细腻而复杂，那是沈溦喜欢的口感。而他还是喜欢喝啤酒。
　　“沈溦小姐很喜欢这里吗”
　　“是的，很奇快，有时候这里让我觉得心里很踏实。”
　　“心灵的安稳？”林正扬若有所思，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沈溦。
　　“你说什么！”沈溦心里有莫名的颤动。
　　“没什么，我也觉得很奇怪，从沈溦小姐身上我能看到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林正扬坦白，嘴角带着一抹略带欣赏的笑意，而他的话让沈溦的心忽然紧张起来。
　　第一次感觉到在别人面前不知所言，紧张，担忧，欣喜，兴奋……多种滋味掺杂着侵占了心田，从刚才不多的话语中沈溦感觉到林正扬正一步步朝自己迈进，她心头顿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惶恐，但却并不讨厌和他在一起。
　　“沈溦小姐不生气的话，我想坦言，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伤的感觉，可能形容的不很恰当，也许沈溦小姐对生活有一种淡然处之的态度，它好像一直影响着你……我说的没错吧？”林正扬忽然专注地望向沈溦，目光有些锐利，似乎能洞悉到沈溦所想的一切。
　　“……”听到林正扬的这番话，沈溦所有的反应只有震撼。他这么轻易地就看透了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一切。
　　“我可能一直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沈溦不得不承认林正扬的睿智，刚才的压力和紧张感反而慢慢消失了，心里顿时变得很轻松。
　　“以后有什么打算？”林正扬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
　　“感觉你在挣扎！”
　　“什么？”沈溦睁大了眼睛。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感觉你的内心在自我挣扎着。”
　　“第一次？挣扎？”沈溦有些迷惑。
　　“是的，第一次，就在“秋韵”，当然不是指我们遇到韩天的那天。说实话，当时我立刻被你那种神情所吸引了！”这算是林正扬的表白吗？真正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便对她说出这些，林正扬感觉自己是疯了，可同时也觉得这些话在心里沉积了很久如果今天不说出来，他可能会后悔，所以他没有过多考虑。
　　“……”听了林正扬的一番话，沈溦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林正扬是第一个能看透自己的人，但有趣的是，他目前几乎只能算是个陌生人。不过经他口中说出沈溦心中长久的困扰，沈溦没有因此感觉不安抑或恼怒，反而觉得心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对不起，林先生，我想我要告辞了。”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之前，所能做的，貌似只有逃避。
　　“那这一次我能送沈小姐吗？”天呐，他又提出了这个请求，沈溦拿起大衣停了一下，尽管从林正扬的眼中流露的全是真诚。
　　“不用了，谢谢你，”沈溦转身离开，她走得很快，像一个从战场逃跑的士兵，留下林正扬呆呆的站在那里。
　　（四）
　　一个星期了，沈溦大概又有一段日子没去那个地方。她确信自己还没有再面对那个人的勇气。那天从“秋韵”回来后，她便失眠了，而且失眠了整整一个星期。她在反复的回想那晚林正扬说过的话，“心灵的安稳”、“挣扎”……说话时他的表情那般自信，他好像很肯定自己说对了一样。
　　她的孤单，她的压抑，她的淡然，她的忧伤在他眼里竟然一览无遗，就连苏立和江楚这两个号朋友，大概都没有他了解得那么深刻。多年来她在心中筑起的防线竟然让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轻易的攻破了，沈溦想自己这一次用以往的理智恐怕是难以解决问题了，她被真正的难住了。不过因为林正扬那晚的一席话，沈溦在这一星期里惊奇体会到了从未有的解脱感。
　　是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旁观者的一语道破让她从自我性格的束缚中找到了突破口，得以解脱。连日来她的工作得心应手，苏立为沈溦的忽然转变大喊不可思议。
　　只有沈溦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五）
　　又到周五。上周因为要赶稿子没有休息，幸好这个周末没事，沈溦终于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沈溦收拾好桌上的堆了一周的稿件和零碎文本，天色已近傍晚，深秋时节，日照时间还是短了许多，她穿上外衣拎上提包走出报社。
　　刚刚踏出报社大门，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林正扬！
　　他迎着沈溦的惊讶走过来。
　　“沈溦小姐，一个星期不见，还好吧？”林正扬的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衬着高高的身材，俊朗的五官，看上去特别潇洒。沈溦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是啊，还好，这么巧！”沈溦把提包挎在肩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不，我是专程赶来的，来送你回家。”林正扬嘴角再次扬起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在真诚待着沈溦。
　　“这……”林正扬的一再坚持让沈溦始料不及面露难色。
　　“沈溦小姐不会是要第三次拒绝我吧。”林正扬也面露无奈，却不失风度的朝沈溦自嘲般笑了。
　　面对这样的邀请，沈溦还怎么能再拒绝呢，她最终还是坐上了林正扬的车。
　　（六）
　　虽然坐上他的车，但也不能代表什么，沈溦无法没有拘束的和身边这个男人谈天，当然也拒绝了他提出一起吃饭的邀请，尽管沈溦看到了他略有失望的表情。
　　“沈溦小姐好像不太喜欢与人相处。”林正扬注视着前方边开车边讲，他知道这样说可能会给沈溦带去压力。
　　“……”
　　“这与沈溦小姐的职业不太相符啊！”或许是他已经了解了沈溦性格和内心里的纠结所在，林正扬迫切地想帮助她。
　　“……”面对着这个男人，沈溦的思维仿佛不听自己大脑支配，总是无以回答，沈溦心里暗暗懊恼。
　　“沈溦小姐家在哪里？”林正扬放慢了车速，忽然侧过头来问有些走神的沈溦。沈溦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地址呢，可是瞬间沈溦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至少现在不想。从窗外的街道建筑看他们以及离沈溦住处不远了，“可以了，林先生，在这停吧。”沈溦拿起提包，慌忙的想要下车。
　　“好像不是这里吧？”林正扬转过头绕有兴味的看了一眼慌忙的有点儿可爱的沈溦，非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快了车速。沈溦惊讶的看着林正扬，她无奈的坐回座位，任他把车开到哪里吧，她选择沉默着，她不知道怎么对付身边这个男人，这个让她直觉的想要去相信的男人。
　　车外的街道建筑变得越来越熟悉。林正扬把车准确的停到了沈溦住所的楼下。
　　“302，沈溦小姐住在二单元302房间吧。”林正扬停住车，手扶在方向盘上，微笑着看着沈溦吃惊的样子，沈溦仍有一霎那的走神。
　　“既然我知道沈溦小姐在哪里工作，当然也会想办法知道住在哪里了！”林正扬的目光中带着一点点得意但更多的是善意的真诚。而沈溦，在面对着这个让她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躲闪的男人时，总有一种措手不及的紧张，不，或许应该说，还有一些别的感觉吧。
　　“沈溦小姐不要回家吗？”林正扬的话让沈溦从吃惊中猛醒过来，车停后她已经在车中坐了好几分钟了，林正扬一直温柔的望着她，看着她可爱的反应。沈溦急忙推开车门下车，林正扬也随即下车。
　　道完谢后沈溦转身向楼道匆匆走去，“沈溦小姐!”林正扬忽然喊出她的名字，沈溦挺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她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怪招，“明天是周末，和我一起吃个饭可以吗？”还没等她回答，林正扬已经开动车子扬长而去，他不想等到沈溦拒绝的声音，因为他已经被拒绝了好多次了。
　　这一幕全部落入了楼上江楚的眼中。

　　“小溦，你有男朋友了？”吃饭的时候，江楚试探的问道。
　　“什么男朋友啊，我还没有认真想这个问题。”沈溦一瞬间想到了林正扬，但只是一瞬间。她以为江楚在开玩笑，随口开玩笑般回答。
　　“没有？那刚才楼下的那位呢？明明还送回家，却不承认？”。江楚戏谑的问道，她似乎有些忍受不了沈溦的“欺骗”，但在语气上她做到不会让沈溦察觉。
　　“一个朋友，就是那天苏立把韩天介绍给我们那晚认识的，可惜你先走了，没看到。”沈溦连忙解释，其实她真的无法说明林正扬存在的真正位置，连她自己都还并不了解那个人！
　　“是这样啊，不过看他可对你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哟，要不怎么送回家啊。”
　　“你想多了，只是偶尔碰到的。”沈溦更愿意那只是“偶尔碰到”。
　　“他是做什么的？”其实江楚还是比较关心实际些的东西。
　　“不太清楚，大概是韩天的同事吧，他们两个很熟，是同学。”沈溦喝了一口水，她确实还不清楚林正扬的身份。江楚听到沈溦的回答，心里却感到莫名的轻松。韩天的同事，那估计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职员而已，自己是绝对不会找个默默无闻的男朋友的，她要优秀，因此，她的男人同样要优秀才对！苏立，沈溦都找了普通的人，她们都不过如此，江楚心里升起希望，关于优秀、关于幸福。
　　“小溦，你可不要轻易错过机会啊。”江楚无意的回答，正好提醒了陷入烦乱中挣扎的沈溦，一瞬间她好像清醒了许多。
　　（七）
　　难得不用跑采访、赶稿子，可以完完全全休息的周末，虽然早已睡醒，但沈溦实在是很想再体会一从大学时候懒在床上的感觉。昨天的事情想来似乎还像梦，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他的目光，传达的深层含义是什么？是缘分，是爱情，还是什么都不是？不，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么快呢，爱情是这个样子吗？当沈溦还沉浸在昨天的“梦境中”一时不能自拔时，客厅里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沈溦的思维。江楚该会去接听吧，沈溦没有给同事留家里电话，周末一般都是找江楚的人。沈溦继续赖在床上，可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也许江楚已出门了，想到这种可能，沈溦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急忙跑到客厅去接电话，可惜晚了一步，当沈溦将话筒拿到耳边时只听到短暂急促的嘟嘟声。不过当她转身准备回屋继续梦境时，电话又响了，“喂？”她迅速抓起电话。
　　“是沈溦小姐吗？我是林正扬。”就算不说，从声音沈溦便已辨别。
　　“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午饭。”他还记得昨日的邀请。
　　“我……”
　　“我现在你家楼下等你。”他总是让人来不及犹豫和拒绝，电话已经挂断。沈溦则立刻跑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天哪，林正扬的车子正停下楼下!
　　（八）
　　沈溦在楼上匆匆忙忙的收拾，而林正扬则坐在车里，静静的等她。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他仔细的回想了这一个月来与她发生的奇妙感觉。自从沈溦闯入自己的视线后,林正扬已经预感到从此构成他现实生活的不再仅仅是事业而已,这也是他第一次把精力放在除事业之外的事情上,以至于当他向父亲请求从上海调派一个助理帮他时,他的父亲在电话里说感到诧异，是啊，奉行不求父亲独立创业的他怎么能轻易开口请求父亲支援呢，但实在因为新公司刚成立不久，各项事情关系错综复杂，若无法全力，必然影响全局，暂时借调帮忙，是林正扬实在不想为而为之的，他也暗暗下了决心，若有开始，以后自己将要更加全力以赴，两方兼顾了。
　　林正扬一直是一个很清醒的人，他也很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他是绝对的认真，因为这是经过他多日深思熟虑的决定，所以即使屡被沈溦拒绝，他也没有退缩，更无放弃的想法。他在努力的去了解她，了解她的内心，了解她的一切。昨天能送她回家，那是一种难得的开始，当然也害得他彻夜难免，今天一大早便急切的跑来想要见她.
　　早早的来到楼下，只是不忍心把她叫醒。林正扬所做的只有等待，过程中曾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他也曾满心欢喜的抬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漂亮女人，那女人从车子旁经过时，仿佛能嗅到从她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道。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看初升的太阳即将爬到头顶，坚持了两个小时林正扬最终还是拨通了从韩天那里寻到的电话。
　　第一次没人应答让他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他又坚持拨了一次，如果不是在车里的话，听到她的声音那一瞬间林正扬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害怕又被拒绝他急忙挂了电话，这样无论如何她总会下楼和自己见一面了吧，林正扬在车中偷偷笑了一下。
　　沈溦果然下楼了，她穿着得体的风衣匆匆向他走来，清新淡妆，面容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其实沈溦并不知道林正扬等了她那么久.
　　“没关系，倒是我周末还来打扰沈溦小姐很过意不去。”看到沈溦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拒绝他，林正扬心中感到非常惊喜，今天的天好像比平常蓝得多，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哪里的话。”沈溦随手理了下眼前的头发。
　　“那，请上车吧。”
　　（九）
　　那是一场愉快的午餐。
　　吃过饭，林正扬带沈溦去了郊外一处湖边。沈溦喜欢那种凉爽清风拂过发际的感觉。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没来过？”
　　“是啊，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安静、宜人的地方。”
　　“哦，其实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呢？”
　　“是吗？那是什么？”林正扬的话让沈溦眸子里立刻闪现出了一缕疑惑。
　　“就是，那次你到酒吧没有位置……”林正扬不安的看着湖面。哦，想起来了，是与他第二次面对面坐在一起那次吧，原因是她喜欢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之后他走过来邀请……“那个位置上的人，对不起，沈溦小姐，那是我事先请人帮忙的，因为我找不到其他能与你接近的办法，所以……”
　　“所以你想在我不知所措时请我与你坐在了一起。”没等林正扬说完，沈溦就抢过话头，虽然知道这是刻意的安排，她心中对他却没有一丝的怨恨。沈溦盯着他的眼睛，想听听他告解的奇怪念头。
　　“你生气了吗？”不敢看她的目光，林正扬一直盯着湖面。
　　“那你想我会生气吗？”这个一直很强势的男人怎么忽然间变的这般腼腆了，一向不愿多讲话的沈溦反而占了上风。沈溦反问是想看看林正扬的反应，看他会怎么回答，其实他不说也许这件事沈溦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其实沈溦已经不在乎他的答案了。
　　“沈溦小姐很喜欢用反问的句子啊，不过恕我直言，我想沈溦小姐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被他说中了吗？当林正扬转过脸望向沈溦时，看到的是一种除了忧郁、淡然之外的目光。
　　“很奇怪吧，我会告诉你这些，“林正扬继续说到，“我也说不好为什么，只是觉的那次刻意的安排不讲出来，心里一直不会好过。”
　　“真的吗？”幸好他是坦诚的。
　　“坦白的说，我对沈溦小姐一直有一种很奇妙、很特殊的感觉，我想，我可能是爱上沈溦小姐了！”林正扬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终于对她表白了，林正扬脸上竟然出现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对于沈溦而言，林正扬竟然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他们才认识不久啊，他就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了。沈溦此刻心中小鹿欢快的跳着，她也许也在期盼着这份感觉。她感觉林正扬正迫不及待的等着自己肯定的回答。
　　他真的是考虑好了才说的，是吧，没错，沈溦也很奇怪自己的反应，可以说虽然受到高等教育，但本质上她是一个偏于保守的人，虽然在此之前并没有恋爱的经验，但像这样闪电般的告白，依她的性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爱情的小树培养起来毕竟也是需要时间的吧。但现在，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想去答应？沈溦心中似乎有种满足的滋味……天那，自己是不是已经着了魔？这已经不是以往的自己啊。
　　“林先生，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沈溦清理一下自己刚才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忽然停下脚步，收起脸上的笑靥，转而严肃的对林正扬说道。
　　“沈溦小姐认为我在开玩笑吗？”林正扬也停住脚步转头反问道。
　　“我想我该回去了。”他对人都是这样吗？不给人半点喘息考虑的余地。
　　不知觉中已经接近傍晚了，林正扬突然发现自己太唐突了，所以让沈溦那么紧张，那为什么她不正面回答他呢，或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吧。林正扬肯定自己很爱沈溦，爱她的一切，当然也爱她这种性格。
　　（十）
　　送沈溦回家的路上，林正扬故意将车开得慢了些。“沈溦小姐能给我讲一讲你的经历吗，不介意的话。”他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那么的迫切，不论是什么。他觉得在沈溦独特性格的背后肯定会有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能让沈溦有时纠结、有时挣扎，但这独属于沈溦的性格特征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一步步陷入。这一次意外的没被拒绝，沈溦望了林正扬一眼，便开始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叙述：“我家在一个小镇上，我很喜欢它，直到现在……”沈溦给他讲述了她的小镇生活，她的大学时光，她的求职经历，还有她那让许多人难以理解的性格，一切都毫无保留的讲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讲述的时候沈溦很专注的望着前方，目光很遥远，似乎能看到那些过往画面一样。此刻林正扬就像一个注定会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个倾听者，沈溦把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感受一一将给他听，由他去分担。而林正扬，也正在如沈溦所期望那样，认真而仔细地，生怕漏掉一个字般的倾听着，她的话、她的心灵、她的生命。
　　路突然间变得很短，当林正扬也想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沈溦听时，却发现已经到了沈溦的住处。没关系，只要彼此的心缩短了距离，路再短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