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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关于伊喜见小姐的一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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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伊喜见小姐的一切(二)
她对他展开的攻势是光明正大的,这两日她忽然就无心管校园里追她的若干男生了。敷衍到做戏都懒的做下去。她是任性的人,心有所属后会毫不犹豫的扔掉来自追求者的情书,她丝毫不在意这样做会伤了谁的心。她是不缺爱的人,因此也不畏惧失去爱。
“真的至于吗?你这样会招人反感哦。”渡边扭过头看她,把手机塞回伊喜见的手里,“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主动过哎。”屏幕上是忍足侑士的社交账号
“忍足君跟别人不一样。”她接过手机默默地在手上转着。
“哦?那么向日学长呢?”闺密偏过头
“对方也没有和我表白过,那么我好像也没什么义务去交代吧。”
“既然你也心知肚明那你们这关系也是奇妙哦——”渡边翻了翻白眼,“话说还有几天高二就结束了,你想好考什么大学没啊?还是走老路去留学?”
“留学那还怎么追得到忍足君?”
“你真假的啊。”
“只要考到忍足君所在的大学就行了啊。”
“那你难道要参加国内考试吗?”
“有什么不行,下学期我就转到国内班。”
“虽然不是东大这样的学校,但就算是筑波大学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你的存在就是泼我冷水吧。”伊喜见女巫抬头蹙眉。
“Fine,当我没说好了。”
渡边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忍足侑士就是能让她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在之前的十几年里,她一直在这所私立的国际学校,念着特有的教材,走着一定会出国留学的线路。即便走着被规划好的路线,她心里却从未有迹部景吾式的不甘。生活平淡如水,有人追过,也被暗恋过,却因为这样的心无旁骛,她竟然从未谈过一段恋爱。她知道自己无论放在什么环境都是幸存者偏差的那一拨,所以没有那么多自怜自艾。
诸多人的人生,因为见到一个人开始改变。她方才十七岁,离走到命运岔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因为遇见了忍足侑士,她被提早推到了分岔路,只是当时走在路上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看起来轻而易举的选择有改变人生的力量。
这很正常,十五岁的忍足侑士改变同岁的北原千瓷的人生,十九岁的忍足侑士,照样可以改变十七岁的伊喜见女巫。
有些人就是这样。四处招摇,哪怕没有处处留情,却也能在当事人心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在高三的春天里,忍足侑士来过一次札幌,是为了送向日岳人开学。彼时她升入高三,在一节枯燥无味的数学课上,一边记笔记一边低下头摸索着震动的手机。
她并不知道这个冬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在夏天里她曾经跑去东京看他。对方尽善尽美的招待了她,爱普生水族馆和东京铁塔都历历在目(见正卷26章)。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他的心意的。然而自始至终忍足侑士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她知道这几乎是等于委婉的拒绝了。“是因为北原吗?”她躺在床上发出这条信息,对方很快回复:“当然不是。”
好吧。她趴在桌前,望着窗外,札幌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低下头打开社交软件,“特别关注”一栏里有一个令人期待的红点,点开这条动态时,来自久违的忍足侑士的动态。
任何时候,他的个人照片都像海报,这个地点她一眼就认出来。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渡边:“我要逃课了。”
数学课一下课,她拔腿下楼,校服裙起起伏伏,风声在耳边呼啸,地点不远,若是跑步十几分钟也就到了。她这一跑,奠定了她在他面前注定是付出型人格的基础。这个自以为浪漫的奔跑姿态,在多年后成为了忍足侑士牢牢抓住她的笑柄:“真傻啊,明明打个电话就好了啊。”他说。
幸好后来他也爱她,不然这个举动不过是感动自己的行为而已。一段感情,若是有了结果,中间的过程回忆起来叫苦尽甘来,若是没有结果,回忆时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叫“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刚刚放下碗筷准备起身结账,眼镜放在桌上,由于人过于颀长,五官又是突出的立体。他站在柜台前即是一幅画,引得女顾客纷纷侧目。“啊?”他看到她时有点错愕:“高三不用上课吗?”他笑起来,眉眼弯弯。错愕就是一秒,很快就收回了他的疑问,熟练的变成了邀请:“那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他而来,从她整理的不够整齐的的校服裙摆和跑散了的头发,都能看出来。他心一动,伸出手把少女掉落到前面的碎发撩到她耳后。不再追究,不执着愚蠢地问:“你怎么来了。”,也是怕她回复“因为你”。
很奇怪,对他来说,与不喜欢的人恋爱不是什么难事,也因此,他被迹部景吾诟病无数次“作恶多端”。他也知道,或许他松松口,就可以让站在面前的人高兴到跳起来,但终归他也没有给她这短暂的甜头。忍足侑士端正地坐在伊喜见女巫对面,他知道就算是答应了对方的追求也不太可能跟她走到最后。他十五岁时就有了可怕的玩世想法,对于循规蹈矩的生活有来自骨骼的抗拒。他听到海誓山盟时会头皮微微发麻,恋爱就恋爱,为什么要给彼此种下那么大的希望和责任,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一样,累不累。
论硬件伊喜见女巫没有配不上他的地方,但他却执意回避与拒绝。
大概是不想为她造成日后的伤痛,尽管这并不应该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但是他知道,有人在遇见他前是完整的,遇见他后就碎裂了。
比如十五岁的北原千瓷。
事实上他带来的伤害,也的确延续到了北原千瓷的婚后生活里。直到二十五岁,她依旧会鬼使神差的梦见他。
他想说,不要努力了。但最终梗在喉咙里,变成一句:“吃饱了吗?”
他对她有种意料之外的温柔。
“为什么?”女生抬起头看他,目光炯炯:“忍足君到底在躲我什么呢?”
“真的很感谢。”他说:“但也真的没有必要。”他戴上眼镜注视她的眼睛:“我听说你转到国内班了。如果是为了我,真的不值得。”他本想说,“真的没有意义。”,但这措辞却又过于高高在上了。他便改称了“不值得”,这便成了自己放低姿态,把选择权交给女孩。他的话术里,有不经意的已成习惯的绅士精神。
“为什么不值得?你不知道你值得一切吗。”
“我没有那么好。夏天时你问我,为什么最后和北原分开。我也解释了,我无法提供给她’生活里只有你’的感觉,我们终归要有各自的人生的。”他低了低头,又抬起头:“其实说来蛮好笑,她真的是我至今为止最认真追过的人,最后也不过是这样而已。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更残忍的现实已经呼之欲出,不必再由他亲自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心里不会超过北原?”
“最后终归是我的问题,与谁在我心中更重要无关。”他说,“只是你这样的姑娘,不应该多余吃一次爱情的苦。”
“你怎么认定是我吃苦?”她语气几乎有些逼人的咄咄了。“也许最后是我不要你了,吃苦的是你。”没有一丝的畏惧,也听不出伤心的意思,眼睛里却含着晶亮的眼泪。
“好好学习吧。”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快入学考试了不是吗?”
“不用你教育我。”她扭过头躲开,气鼓鼓的,脸却又涨的通红。她忽然想到曾经拒绝过的男生,现在想来,被拒绝真是太伤人了。
“这样吧,如果你考上筑波大学,我们就试着交往如何?”他坐在原点,他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怜惜。“这样,也不会影响你的成绩,你知道异地恋很影响人。”他说。
“真的吗?”她转过头,湿漉漉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希望。
“嗯。”他伸出手:“拉钩。”
“说好了哦。”她伸出自己的手:“不许反悔。”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