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未卜之遥（迹部相关）》纪瓷_

77、关于伊藤小姐的一切（下）

　　关于伊藤小姐的一切（下）

　　从和菊丸英二在一起到最后分手大概在一起了九个月，现在想来是非常短的一段时间。投放在十几岁里，就被无限放大了。

　　她和龙崎一起参加了网球部的合宿，本身她没有意愿，一来网球社本身并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生；二来与不熟络的人住在同一间宿舍对她来说实在太麻烦了。“我不想去了啦。”她坐在麦当劳里拒绝菊丸英二的邀请。
　　“去吧，合宿很好玩的。”男生请求道。
　　“干嘛非要我去？”她扭过头看他
　　“因为喜欢你啊。”对方说的没有一丝害羞——理直气壮。
　　“好吧，那要看我妈妈同不同意。还要看你们部长同不同意。”她心不在焉地拿薯条蘸着番茄酱，转过头看他。
　　“好哎！”男生忙不迭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申请我都帮你写好了。”
　　“你这家伙。”她接过，目光越过纸张的边缘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就交给手冢部长吧，先说好，要是不过，我可不会厚着脸皮再交一次。”
　　“一定会过！”
　　“哎，真拿你没办法。”她也从书包里掏出了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多年后，她在婚姻届上签字时想到了十七岁时的这一幕，她签了一半的名字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迹部景吾。男人埋首下笔飞快，很快的提交给了办理人。“愣什么，想反悔？”；“没有。”伊藤七末摇摇头，把自己剩下的名字签完。

　　她不知道那张申请最后去了哪，但这是她一生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菊丸英二出游，这样想来，那张他手写的申请表应该留下。批下来是母亲也同意了，部长也同意了。她却也没有那么高兴，她坐在地板上，看母亲一件件的收拾她的衣服。“该不是恋爱了吧。”伊藤太太偏过脸打量女儿，“没有。”她懒散地答复道，把手边的国文书扔到一边。

　　“是啊，上次你不是说不二君把你拒绝了吗。”
　　“哇，我求求你别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注意安全啊。”伊藤太太把最后一件格子百褶裙折好装入箱子，合上。“要是回东京时提不动箱子，就在校门口等你爸来接。”
　　“知道啦——”她拖长声音。

　　伊藤太太虽然满腹狐疑，但并不会跨越界限去翻女儿的日记，更何况从头至尾，菊丸英二的名字也没有在她的日记本上出现过。伊藤七末每次出门也不会多加打扮，更多的时候找她约会的人还是那几个从小就相识的女孩，所以看不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明天别来接我了。”晚上十点，她在被窝里发出了这条信息：“我爸送我去学校。”
　　“好的！明早见。”
　　她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枕头下，她睁着眼睛望天花板，心里是空空的。这其实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至今却也没有初吻。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对方一天屡次的拥抱。他每天送她回家时，会在距离家门口还有一百米的位置和她拥抱，他几乎很会找地方了，正好在伊藤太太二楼能望见的视觉盲区。她每次都会伸出手回应一下，哪怕是敷衍地，也会回应。

　　十七岁的春天，距离国三已经过去了两年，伊藤七末却觉得仿佛过去一个世纪了。十几岁时尚没有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意识，青春与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在那时，一绝望就会觉得自己也过够了，但跨入二十岁后，时间飞快的流逝，才发现对这世界还有大片的盲区，大概到三十几岁时，就更想看这个世界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把头发梳好，擦了一层薄薄的防晒霜便出门。父亲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责怪她速度太慢：“别最后没赶上校车。”
　　“哪会，这么点路。”她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车停在校园时，菊丸英二刚刚到校门口，他看见副驾驶上的伊藤七末，用力地挥了挥手，伊藤七末在后视镜看到了红发男生，却并没有回应。“哦？这个男孩子没有听你提过啊。”显然父亲也看见了，转过头问她。
　　“就是同学。”她漫不经心：“对每个人都很热情，像个小孩子一样。”
　　“下车。”父亲停稳车后，对她说：“玩得开心，有事打电话。”
　　“知道啦。”

　　取下沉重的箱子，没有理会已经有些失落的男友，径直走到校车上要把箱子放好。“我来吧。”但红发男生还是跟在她后面。她不知道心里为何有一丝烦躁，也有一丝窝火。她努力地把箱子架在行李架上：“我自己来。”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
　　“你下车到现在都没有笑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就是不高兴。这也可能是经前反应，也可能是她并不想加入网球部的活动，而男友每次都要把她强行带入，好像这样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这样的集体活动多参加一次，她就比以前更难忘记过去的黑历史一次。

　　她把耳机一扯，提高声音：“你每天没有别的事做吗？关注我哭没哭笑没笑？”
　　“……”这回换做男生沉默了，一下蔫了，连目光都黯淡下来。
　　她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忍。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算了，你就坐我旁边吧。”她心肠很软，像一块橡皮糖，但很坚韧，可能短暂的退让，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男生像受气包一样在她身边坐下，陆陆续续人都来齐了，龙崎教练便宣布发车，她把头望向窗外。校车摇摇晃晃开出去十分钟时，旁边男生的脑袋沉沉的落在了她肩膀上。

　　她把头侧向一边，不知为何流下眼泪。她就是很委屈，但又说不清道不明委屈的原因。

　　不二周助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把头转向窗外。

　　“这么委屈吗？叙事至今也只是你单向对不起菊丸而已。”迹部景吾冷哼一声，看了妻子一眼。
　　“国中时面对选择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这个问题上，我总是坚定的选择前者。”她灼灼地望着丈夫。
　　“啊嗯？”
　　“但是国高时经历过和英二的恋爱后，才发现后者对我来说比较重要。”她顿了顿，“和不爱的人恋爱实在是太痛苦了。”
　　“提醒你你应该叫他菊丸。”男人蹙眉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许叫本大爷的名字，不许叫别人。”
　　“知道啦。”她快乐地捉住他的手。
　　“分手后还有联系吗？”
　　“完全没有了。一直到大学毕业后才有了联系方式，再说他也早已经有了未婚妻，我再和他联系上也不合适。”
　　“也对。”

　　合宿时她主要负责后勤，合宿地址在郊区的一座小山上，她最终没有与同校的龙崎和小坂田做室友。两人一间，她刚好是落单的那个。她心里一阵雀跃，简直要鼓掌了。

　　合宿的套间条件良好，窗户打开时就有樱花飘进来。她把春假作业摊开，阳光就印在作业本上，写字的心情都比在教室里好太多。黄昏时她会趴在窗前，看楼下正选们训练或者跑圈，在这之后她会去后勤帮忙做便当，正选们午餐或晚餐时，将早已做好的饭菜盛进各自的便当盒。

　　在经历时，完全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愉悦的，在过去很多年后，才会觉得十几岁真是太好了。

　　“请帮我拿一份芥末寿司。”已经七点了，她在准备脱下围裙离开时，抬头看见不二周助的脸。“啊，这是英二的饭盒，他说你知道他要吃什么。”
　　“芥末寿司卖完了。”
　　“那我就跟英二拿一样的吧。”
　　伊藤七末转过身盛菜时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你不关心英二今天怎么没有亲自来吗？”男生双手接过饭盒后对她狡黠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
　　“国光说他有些感冒了。”
　　“他还会感冒。”
　　“大概是昨天训练后贪凉多吃了冰淇淋吧。”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小孩子心气啊。”她皱眉：“一点都不让我放心。”
　　“看来伊藤的确很关心英二呢。”
　　“……毕竟现在在交往。”
　　“那要来看看吗？”
　　“好吧。”她叹了一口气，解下围裙跟在男生后面。
　　一路都很安静，风吹过，一片樱花落在他的肩膀上，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百多米的路走得很慢，像走过了十几年。
　　“这里就是。”他把菊丸英二的饭盒递给她，“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
　　“伊藤看完英二后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她转过身想，这个人真是泾渭分明。伊藤，英二，姓氏和名字，亲疏内外就这样分了开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在合宿最后一天的晚上是正选的派对，说是派对，其实也不过就是安排后勤多做一些吃的，甚至可以准备一些果酒，庆祝合宿顺利结束而已。伊藤七末在草坪上铺了巨大的桌布，那一日天气也极好，非常偶然的看见了星星，哪怕只有寥寥几颗。男生们团团坐在桌布上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便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宿舍的灯洒下来，她把头靠在墙壁上，嚼着口香糖无聊的吹着泡泡。

　　大概游戏的确很有意思，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手冢国光都难得露出了笑脸。而她的心情却比谁都要凄凉。

　　多年后想起，这样一个快乐的夜晚，为什么只有自己是身处世外一般的悲凉呢？

　　活动结束后，她与正选们一起收拾残局，“伊藤学姐？”她准备回宿舍时被越前龙马叫住。“怎么了？”她回头。
　　“菊丸前辈说让你等他一下。”
　　“……好吧。”她只得又在宿舍下站着，月光在她的发上挂了一层银霜。人已经三三两两走净，她百无聊赖地看天看地，等着红发男生出现。她想，大概自己再不提就要疯了。弹簧已经压到底线，自欺欺人真是太难了。
　　男生从月光远处走来，走到她面前。在他要叫她名字时，她率先开口：“英二。”
　　“好吧，那你先说吧。”他撇了撇嘴。
　　“我们分手吧。”她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的胸口，不敢抬头看他猫咪一样的眼睛——她知道现在肯定蓄满泪水。
　　“可是……为什么呀？”他问，声音已经有些哭腔。她忽然想，自己两年前站在不二周助面前也是这样卑微吗？自己也是这样令人生厌吗？

　　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对不起。”她说不出原因，只有执拗地拒绝。却不能如两年前的不二周助一样，坦然地说出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有什么立场在给别人希望后说出这句话。

　　这一晚是怎样过去的，她的记忆已经模糊，她想她也哭了，不知道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哭。她知道自己掉头离开的背影一定很残忍，至少一定狠狠在菊丸英二心上插了一刀。让他直到国高毕业都没有原谅她。

　　这次合宿结束后，伊藤七末再也没有出现在网球部过。

　　“菊丸那天晚上本来想留你问什么？”沉默半晌，迹部景吾问。
　　“他想问我可不可以吻你。”
　　“你怎么知道？”
　　“全网球部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他缄默：“那你的确很过分。”
　　“是。”
　　“如果换作是本大爷，也不会原谅你。”
　　“你没有立场说这个话，你并没有卑微地爱过。”她转过头一字一句。
　　“可是被爱的人又有什么了不起？”他冷笑
　　“难得你这样的人有这个觉悟。”她说。

　　最后一次见到菊丸英二时是大四的春季，她和迹部景吾的关系早已确定。上完课后她走在路上打电话问他：“今天你来接我吗？”
　　“你先去吃饭吧，本大爷这里还有些事处理，处理完了来接你。”
　　“那好吧——”她拖长声音。日头明媚，她顺路走到母校边的咖啡馆，推开门时门框挂着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冰拿铁，在这里喝。”她说。
　　“好的。”
　　她把包放在桌上，像高中时一样掏出讲义时，门又叮叮当当响了几声，跨进来红发的男生和亚麻色长发的女生。
　　她本来已经忘了他了，但是OK绷和红发又是那么显眼，让她想忘记都难。

　　“没带你来过吧。中学时我常来。”他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眼里皆是宠溺，对爱人絮絮叨叨没完。

　　她下意识要站起来坐到隐蔽的一边时，偏偏送冰拿铁的服务生又响亮的叫了她的姓氏。“是伊藤小姐要的咖啡吗？”
　　“对……”

　　“那我也要冰拿铁好了。”亚麻色头发的女生看了她一样，点了相同的品种。
　　“……哦，好。”他当然看见她，他愣住，却也没有主动与她叙旧，先应了女友的点单要求。

　　他们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知道躲不过，不如自己先站起身：“菊丸君真是好久不见了。”
　　“啊，的确是好久了。”他停下身，神态里有些不敢相信伊藤七末会先跟他打招呼。
　　“你们是？”女生好奇地抬头问他。
　　“她是我的国高同学，伊藤。”他说，转身又对她：“这位是洋子，是我女友。”
　　“啊，洋子你好。”——洋子，伊藤，原来他也是这样的泾渭分明，以前从未看出来的原因，大抵是因为自己一直是亲疏内外之中的“亲”和“内”吧。毕竟，只有被划分出去，才能感知到距离。
　　“伊藤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那跟我们一起坐吧？”女生盛情邀请
　　“真的不打扰了，我坐一会，马上未婚夫就来接我了。”
　　“哇，你有未婚夫了吗？”
　　“对。”
　　“是不二吗？”身边沉默许久的男人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当然不是。”她的笑尴尬地挂在脸上。“你们忙你们的吧，我一会就走。”——她不知道自己在躲着他们还是躲着过去负人情债的自己。
　　“坐在那边吧。”菊丸英二指了一个离她最远地方，“那我们先去了？”他问。
　　“好。”连“以后有机会联系”这样的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到最后都没有原谅你。”
　　“不知道。”
　　“竟然会以为你的未婚夫是不二。”
　　“还是那么天真，他觉得所有我喜欢的就总能得到。”
　　“这样看来，你的确得到了本大爷。”他指了指自己：“还不够？”
　　“故事说完了，睡觉！”她说。

　　拉窗帘，灯灭。迹部景吾转过身背对她，他感到背后潮潮的。“哭了？”他在黑暗里问她

　　“没有啦，只是希望现在他能原谅我。”她吸着鼻子：“真的，欠人情债太难受了，这么多年都很难受。”

　　“睡吧。别再想了。”

　　他想到前一日与北原千瓷的相见，他想，这伤口真是永久的。自己还是对不住她，并且永远都会对不住下去。以后再也不谈这个话题了，他在心里默默做了这个决定。

　　不管是不是逃避，他知道他是再也弥补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