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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021 ...

  •   chapter 021

      今天是五一黄金周的最后一夜。位于东京六本木的坐台酒吧依旧门庭若市。在这个朴素复古日和风十足的名字下,隐藏的真相是在二十一世纪初一跃成为东京六大中心商务区之一的六本木新城。属于其的关键词,大概是被东京市民贴上了“高消费”;“危险”;“西方人众多”与“夜生活”之类的标签。在这里,夜夜笙歌,不夜之城,身在六本木的新宿歌姬唱破天明。夜晚在这里点燃和繁荣,也在破晓的一刻归为平静和安逸。

      在吧台的浓妆姑娘娴熟地兑上一杯鸡尾酒递给眼前的客人。“大小姐好久不来咯,上了东大就瞧不起我这个穷朋友了?”她声音带着像忍足侑士一样的关西腔,诱人的妆容遮住了真实的年龄,十指纤长,指甲染上了纯正的大红色。泽口希有漂亮的眼睛,瞳孔晶亮,圆润,戴上美瞳装上假睫毛显得更加熠熠生辉。长发卷曲,散发着通过用心保护才附有的昂贵的哑光。她是东京六本木酒吧街的代言人,这条街上有太多像她这样背景不明却又美艳动人的姑娘,每一个身后都是一个故事。

      “看来今天不忙啊。”北原千瓷把酒杯推回:“不喝酒。”——依旧滴酒不沾。

      “哟,看来上大学这么久还是这么顽固不化啊。”女生带着嘲讽地笑笑,坐在她对面。“只是我们家不忙而已,毕竟有一个浪漫主义的店长。”她抬起下巴对酒吧中央弹吉他的男人点了点。“对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把北原千瓷没有动过的特基拉日出接过,抿了一口:“你一定是有事吧。”。泽口希早已忘了四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家底与迹部景吾不相上下的富家千金。在她吊儿郎当地混过国中,并准备按照家庭安排好的路线往前走时,父亲的公司却由于涉嫌走私,被举报后竟然一日不如一日,偌大的公司半年之内宣告破产,一个家族财团就此灰飞烟灭。父亲一个跳楼用死解决了一切,母亲也远嫁甚至父亲的葬礼都没来参加。

      在那一年里,从冰帝学园里消失的另一个重要的美人是泽口希。北原千瓷原本与泽口希并无联系,却在国三升高中的岔道口成了莫逆之交。这份友谊,大概是源自于两人在当时相近的境遇。只是泽口希比她失去更多的还有自幼以来的奢侈生活和大小姐身份。还有不同的是,北原千瓷迫于父母压力转到了名古屋的一所封闭式重点高中;而泽口希拒绝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在16岁时从此走上了社会。

      人的一生会走很多路,而关键的方向却只有两三步而已。北原千瓷本为她扼腕叹息,在最后却又觉得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有人想走出自己的路,有人只想像她一样考上一所自己认为的最好的大学。

      “你还记得迹部景吾吗?”北原千瓷抬头对上了泽口希清澈的瞳孔。女生本想举起酒杯啜第二口,却忽然停下了手。”哦,你是说我们上国中时那个特别浮夸的家伙啊。”泽口希淡淡地勾起一丝笑:“之后走的路倒是有点超过我的想象,原本以为他会出国呢。”

      “说起来还勉强能算青梅竹马,我们家落魄了后他可是看都没来看我一眼啊。”语毕,泽口希一口饮干了杯中的酒,笑容愈发讽刺深刻。自国中时候她就是冰帝之花,是站在迹部景吾身旁的不二人选。她的美要比北原千瓷强烈得多。即便自视甚高如同北原千瓷,也承认她的脸蛋要比自己更加灵动和娇艳,凭借这张脸,即便是失去万贯家财也可以让她趾高气昂地再活二十年。

      “你想见他吗?”北原千瓷盯着自己干净的手指,又抬起头:“我想明天你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并不太想。”泽口希把酒杯推到一边:“你是在替我和迹部景吾牵线?”她把头转向一边:“别傻了宝贝儿,迹部那家伙现在在追你。”她放手放得洒脱,该忘就忘。“他大概还有一个中岛园吧,可是个麻烦人物,以前我和他在一起时就在了。”泽口希撑住下巴,丝毫不带任何伤痛地回忆起过去的生活。泽口希是一个了不起的姑娘,她一直都这样认为。

      “是,没你漂亮,不是对手。”北原千瓷咧开笑。
      “会说话了嘛。”泽口希起身:“我去忙了,十一点快到了,是不是也该叫辆车送你回去了?”被对方抬手拒绝:“我自己坐地铁就是了。”

      泽口希望着北原千瓷的背影离开酒吧,背过身不动声色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塞进了皮包。从酒吧后门走出去,门口停着黑色的轿车,她麻木地上车被带向另一个熟悉的地点。

      是不想见迹部景吾吗?
      是我不配见你。

      她戴上墨镜,消瘦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来得切肤之痛。

      迹部景吾在做完最后一张会计报表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已经十二点,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北原千瓷。他想拨通她的电话,却又担心被她的父母听见。他不知道北原千瓷家早就空了好几年,座机也早就停机。迹部景吾想了想,选择发了一条信息:“睡没?”

      北原千瓷刚刚到家,放下包拿出手机就看见了他的信息:“还没。”她本来想打上:“刚回家。”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避免对方的过度关心,这样的回答最好。北原千瓷绝望地发现自己依旧在尽力与迹部景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一夜的脱口而出似乎让对方有些误会她对他的真实感受。北原千瓷对迹部景吾的感情是复杂的。谈不上爱,说喜欢,大概也只是淡淡停留在“朋友”的表层,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可以和手冢国光相提并论。她知道这对他很不公平,她也忽然有点后悔那一夜她暧昧的回答。北原千瓷不得不承认,在说完的那一刻她就后悔到无以复加。

      她想了很久,大概是确认迹部景吾已经睡着后才发了一条明确心意的短信:迹部君,北海道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对我的迁就和好。

      不需要抱歉和多余的话。北原千瓷确信迹部景吾在看到这句话就已经了然她的心意。她关上手机,走上楼。一点,过去了一个小时,在迹部景吾回过来的:“才一天,本大爷就想你。”之后的一小时。他在早晨看到这条信息会是什么反应呢,还会说好接她去学校吗?她夹杂着疑问睡过了一夜,这一夜却比哪一夜都来得更为安心。北原千瓷也不知道自己和迹部景吾的感觉错在哪里,是只是单纯的不投缘。

      还是忍足侑士?
      北原千瓷嘲笑自己一梦之长竟然现在还没醒。她没这么深情。

      她拉开窗帘,却看见了楼下停着迹部景吾的车。她打开手机看屏幕,望见迹部景吾的信息,只有单字:嗯。来信时间是凌晨一点零二。也就是,在她发出去后他就回复了。她有点吃惊,她在国中时代听忍足侑士说,迹部景吾一向都在十二点之前就睡了。难得过凌晨也不可能超过十二点半。
      也许是在等她的回复吧。
      毕竟迹部景吾不是忍足侑士,一举一动总是认真而专一。

      北原千瓷给迹部景吾开门时,他从车内拎出了一只精致的便当袋:“本大爷从家里给你带的早饭,有东西要本大爷帮忙拎吗?”他下车,迹部景吾当然心知肚明北原千瓷那条短信的意思。这让他彻夜未眠。他想更多地知晓她的过去,却又不知从何查起,想问她本人,她却总是守口如瓶。她仿佛是一个带着玻璃罩的人,迹部景吾可以看见她,可以听得见她说话,却总是触碰不到她。

      那本大爷只能对她好了。
      打定主意后的清晨,他亲自去厨房为她打包了一份早餐,带上车去她家楼下。电话没有打通,嗜睡的少女也许还没有醒,他也舍不得摁门铃吵醒她。直到她洗漱干净下楼帮他开了门,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你都不请本大爷进去坐坐?”他带着戏谑的笑看北原千瓷两面为难的样子,靠近她压低声音:“还是你在里面给本大爷藏了个男人?”

      “才不是。”北原千瓷怒目圆瞪,忽然又泄了气,苦笑:“那你进来就是了。”她无法再说谎,无法再给自己编出一个家有父母不方便的圆满谎言。她只有看着他识破自己。迹部景吾踏进客厅:“伯父母都不在?”他有些奇怪地望着这间大房子——竟然都没有佣人。北原千瓷在他身后沉默不语,迹部景吾忽然意识到什么:“哦……你……”他像猜测似地判断,用眼神询问她。女生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就我一个。”语气轻得像空气里的尘埃,漫不经心得像别人家的事。

      又是沉默,像过去了一世纪。

      “……所以,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只是都不在东京了而已,偶尔也会回来吧。”北原千瓷抬头看他,“只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了。”他转身,挡住了一片逆光,阳光从他的肩膀淌下刺中她的瞳孔。迹部景吾深呼吸一口气,在她还没有把话说完便被男人伸手抱进怀里。“你为什么……那天不告诉本大爷?啊嗯?”他声音颤抖,觉得怀里的女生是一个被世界隔绝的人,孤独到没有亲人和伙伴,却只有他。

      北原千瓷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说不出一句话。需要告诉谁吗?自己都不在乎还会有谁在乎呢?这世界只要看到她光线的表面。至于走下舞台,回家后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知道。

      “北原千瓷。”他把嘴唇移到她耳边:“你休想,以后用那种短信拒绝本大爷。”他的声音带上了一如既往的霸道,用当年稚拙的,她熟悉的自信和自负许下承诺。

      “余生你都是本大爷的人。本大爷…要定你了。”

      雨声那么大,“余生”这个承诺太沉重。之后那么多年,那么多无眠的夜,彼此因为这一句“余生”,流过多少次眼泪。这“余生”的承诺,渗入灵魂,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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