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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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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慰
By fanbrahms
渝州医馆正德堂的病人们，几乎是逃着涌出医馆的；这其中，还不乏多名来不及抓药甚至诊断的病人。馆外的老百姓们感到好奇，便驻足停留，伸长脖子使劲瞧着半掩的门后。一声巨吼“你来做什么”不仅没有吓跑看热闹的人群，反而引得更多的人围观。
这声巨吼来自正德堂一向和颜悦色的首席大夫李星云。只见他剑眉横蹙，满面通红。在他身边，是一张断了的长凳和几块碎了的茶杯。
另有一人却安详的坐在李星云身前的椅子上。他发色雪白，身着布满刻痕的盔甲。白发青年似是对李星云的怒火毫不在意，他微微笑着，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壶，找了盏幸存的茶杯，悠闲的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小口饮起来。
“张子凡！你到底有何企图？”
在李星云几乎就要一掌劈了自己前，张子凡放下茶杯，拱手作揖：“李兄，别来无恙。”
“恙你个头！”李星云的怒色有增无减，“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张子凡淡笑道：“在下凯旋，特来见过老朋友，也好叙叙旧。”
“少来！”
“实不相瞒。”张子凡小啜一口茶，“在下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见见陆姑娘，她……不在吗？”
“哼！见我师妹？休想！我告诉你……”李星云摆好长篇大论的架势，可是——
“师哥！我们回来啦！”欢快的女声自馆外响起，引得屋内二人纷纷看向门口，一紫一蓝的两具婀娜身影正跨过门槛朝里走着。紫衣姑娘边走边奇怪道：“门口那些人都在看什么？咦？怎么没病人……张子凡！”
最后那三个字的音调因为惊喜而被拔高了好几度，音量自然而然也提升了好几档。眼看着师妹带着小女子的娇羞奔跑过来，李星云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子正飞奔向自己，张子凡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正欲起身站直：“林轩……”
可是……
“你个负心汉！怎么现在才回来！”和狂怒的声音混在一起的，是“啪”的一掌拍在后脑勺的声音，紧接着“咚”的一声，张子凡的头重重的敲在了桌面上。
握紧的双拳慢慢松开，李星云这才舒了口气，心中暗赞：这才是我的好师妹。
于是一年四季都门诊的正德堂，今次索性关门歇业了。
闭门后的正德堂内有些昏暗。先前的蓝衣女子正在弯腰收拾，而另三人分别端坐在茶桌前，不言也不语。
只有姬如雪的扫帚，划在地上沙沙作响。
李星云怀抱双臂，斜着眼睛望望左边，又吊着眼角悄悄右边，最终像下定决心似的咳嗽一声，随即朗声道：“如今师妹已回，张子凡，你有屁就放！”
他显然没达到目的——此刻的张子凡和陆林轩，眼里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旁人。
李星云默默叹了一口气。
张子凡眼中的陆林轩，还如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柳叶弯眉，明媚善睐，似乎与她告别只在昨天一样。而陆林轩看到的张子凡，则和自己日夜勾画的少年形象相差些许。那头碎发早已过肩，正随意的挽着搭在背后；艰苦的戎马生涯已将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了金属的泽色，厉风和沙石打磨了他光滑无瑕脸庞；他依然是那样淡淡的笑着，却比三年前更加高深莫测——昔日风华绝代的少年公子，如今已是成熟稳重的青年将领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住。于是，医馆又回到先前对视无言的局面。
李星云无奈的揉着前额，满脸鄙夷：“张子凡，你先说！”
“林轩，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
“何事？”
张子凡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有个忠诚的下属，战死了……”
“这和我师妹有什么关系？”
“按照军规，事务官已告知家人死讯。”不理会李星云的诧异，张子凡定定的看着陆林轩的眼睛，“大部分士卒亲属虽悲伤流涕，但最终还是接受事实，拿了抚恤银。只是这李四的媳妇……”
“她怎么了？”陆林轩倾身向前，满脸都是好奇不解。
“她不接受李四阵亡的事实。况且……”
“况且什么？”
犹豫了片刻，张子凡正了正腰背，这才接着说道：“她坚信李四早已回到了她身边。”
没有人接话。一直埋头打扫的姬如雪，也停下动作，倒吸一口冷气。
赶在李星云之前回过神，陆林轩恳切发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轩。”看着那张明丽可人的脸，张子凡的眼眸里微微闪着光芒，“你温柔贤惠，善解人意。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告慰李四媳妇……可好？”
“我…..”
“李四是我最骁勇的下属。他也是替我挡了一剑才命丧沙场。”张子凡搭下眼帘，满面凄然，“他不足而立，与妻子情投意合，相恋多年后才终成连理。可是他却在新婚三日后便随军赴战，留下妻子独守空门……”
一旁的李星云总算听出了什么不对：“喂！什么情投意合，什么独守空门？还有，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张子凡，你确定这是林……啊！”
待料理完聒噪的师兄，陆林轩款款走到张子凡身前，她笑容满面，答得干脆：“好，我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