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五 相亲相爱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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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笑进门的时候看见客厅里躺着一个打开的旅行箱，便知道是妹妹回来了。月初她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正在悠闲地享受暑假。
他刚换好鞋子，就看到妹妹何欢小跑着冲出了厨房，左手拿着一块……炸鸡翅？
她用右手指了指自己，大概是说这是她做的，让他尝尝。
味道还不错。他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看见她开心的笑脸。
跟着她走进厨房，果然妈妈正站在灶台边，看见他回来笑着点了点头。妹妹对妈妈说了什么，不用看口型他也能猜出来无非是“哥哥夸我了”的意思。
妈妈去年退休有了空闲，便开始热衷于烹饪，不再让钟点工做饭，甚至还每天早起给爸爸和他们兄妹准备早餐——以前这都是爸爸的工作。妈妈说妹妹读高三了，营养一定要好，每天变着法子给妹妹做她爱吃的，他和爸爸也跟着“沾光”。
晚饭还没有准备好，他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赶出厨房，自己动手帮妈妈洗菜切菜。没多久爸爸下班回家，一家人吃过饭，妹妹开始分发礼物，展示她和朋友们的照片。
妈妈问妹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要不就在家里跟着她学做饭？
没想到妹妹提出，8月份和同学约好了去福利院做义工。
父母都怔了一下。
谭笑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又浮了出来——妹妹究竟知道吗？
他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大约三四岁，只有一点隐约的记忆，但是有些事情，他慢慢长大，也就明白了。妹妹不一样，她来到他们身边时尚在襁褓中。他还记得妹妹“出现”之后，他们搬过一次家，他甚至曾经摇过她的摇篮。
何欢有先天性唇腭裂，动过两次手术后已不大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和额头都和妈妈相似，且同样身材高挑，踩着高跟鞋得让他仰视。外人夸妹妹最常说的话就是：“丫头又漂亮又会念书，把父母的优点都占全了”。
父母长相都不错，所以女儿漂亮；父母都是高学历，所以女儿天生会念书——完美无缺。
不像他，不仅长相和父母毫无相似之处，读书也马马虎虎，幸好画画拿得出手，至少能挣一碗饭吃。
“你怎么想到去做义工的？”
“不是我想的，是我有个同学，她表姐在大学的一个公益类社团，正好组织了这个活动，我们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妹妹解释了一下，“而且我会手语呀，说不定用得上呢。”
妈妈好像想说什么，爸爸用眼神制止了。妹妹反而看出了端倪：“怎么了？你们有别的打算？全家旅行？”
爸爸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没安排。我看挺好的，也算一种社会实践。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知道照顾小孩不容易，回来就不要惹我和你妈生气……”
妹妹曾在高考志愿的选择上和父母大吵一架，闻言赶紧摇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妈你看爸爸说的话，好像我不孝顺似的。我今天刚回来就帮你炸鸡翅……下次不给爸爸吃了，只给哥哥吃。”
谭笑和爸爸都觉得哭笑不得，可惜妹妹自小娇生惯养，早就把家里男人吃死了，谁也奈何不了她。转脸她就又拉住了谭笑：“哥你有空吗？”她飞快地比着手势，“我想去临川路那家店吃冰淇淋，你陪我去吧！”
“刚吃完饭就冰淇淋，不怕胖啊？”
这句话被妹妹的粉拳无情扼杀。在父母“保护妹妹安全”的催促下，谭笑只好换了衣服，陪自家大小姐出门。
这次旅行是何欢第一次没有家长陪伴、自己和同龄人一起计划的旅行。出门前一天晚上，为了第二天有精神，她早早就洗完澡躺在床上，却兴奋地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快十二点了，她觉得口渴，就轻轻起床去倒水，忽然发现父母的卧室传来一点光，像是台灯还没关。
“笑笑从小就懂事，可也太懂事了，简直像在讨好我们。”是妈妈在说话，“对欢欢也是，一家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打架？不抢东西？你看笑笑什么都让着她……”
爸爸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我小时候也不和柳晗抢东西啊。”
“你这不是一个道理？”妈妈埋怨道，“笑笑他越懂事啊，我就越觉得，好像亏欠了他似的。可是咱们也不偏心啊，两个孩子都是……”
何欢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叫“讨好我们”？哥哥让着她宠着她，不对吗？和爸爸叔叔有什么关系？“都是”什么？
“笑笑在福利院呆了几年，后来读聋哑学校又是寄宿制的，没有欢欢跟咱们亲，很正常嘛。”爸爸安慰妈妈，“再说他是男孩，是哥哥，当然不会像女孩那样……”
“笑笑刚来的时候，我还会想起铭铭。”妈妈的声音很低，“要是铭铭还在……你看，一转眼都二十年了。孩子都长大了。”
何欢猛然发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大秘密：爸爸妈妈曾经有一个叫“明明”的孩子，孩子不幸夭折，他们从福利院抱来了哥哥——然后自己的出生给了哥哥“危机感”？
没错，一定是这样。何欢迅速理清了思路，脑补出了真相。哥哥竟然不是我的亲哥——简直可以发深夜树洞了好吗？！
对了，哥哥长得和爸妈一点不像，读书一般但是美术很好，现在一想都是疑点啊有木有！而且确实如妈妈所说，哥哥对她、对爸爸妈妈，似乎有一点很微妙的客气又疏离的感觉……
“比起老大，我倒是担心丫头……”爸爸换了个话题，“你说她长得挺好吧？性格也不差，怎么没听说有男生追她呢？”
哈？！这什么神展开！以及其实不是没有啊只是我拒绝了而已！
妈妈也忍不住笑了，“你想到哪儿去了，难道希望她早恋？”
“她都要读大学了，谈恋爱时早晚的事——就怕对方不能接受咱们这样的家庭。”
何欢听到这里，立时明白了爸爸的“担心”：哼，要是他敢不喜欢我的家人，就把他踢出去！那种人才不值得！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喝水的，又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倒在床上继续烙煎饼。一会儿想着明天早上见了爸妈自己千万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一会儿想着万一哪天哥哥的亲生父母找来要把哥哥抢走……
夏天的晚风吹起妹妹的长发和裙摆，谭笑想，妹妹真的长大了，是漂亮的姑娘了。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周末傍晚妈妈接他回家，还没上学的妹妹从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跑出来，拉住他的手。
长大后他画里的女孩都有相似的脸孔，被微博粉丝吐槽“小默是个妹控”。
他正出神，妹妹忽而来拉他的手，他这才发现他们已到了十字路口，过了马路，就是她最喜欢的甜品店了。
他轻轻松开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能自己过马路啦，又不是小孩子。
她在路灯下嘟着嘴，慢慢地说：“哥——哥——你——请——我——”
谭笑只好赶紧点头。
两人落座点了冷饮，先扯了几句闲话，何欢决定切入正题：“哥，其实我都知道了。”
谭笑愣了一下，打手势反问道：“知道什么？”
何欢一边比手语，一边以撒娇卖萌的语气小声说：“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偶尔也可以欺负我一下嘛~虽然，那个，爸爸妈妈对你也很好很好的，以后你和他们亲一点，让他们高兴高兴，好不好？”
谭笑有些茫然，紧紧皱着眉头：“为什么要欺负你？爸妈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何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不好挑明，只得继续循循善诱：“哎呀，不是说爸妈不高兴，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是，就是亲人啊，哎呀，我这么说你懂不懂啊……”
谭笑的目光落在她开合的嘴唇上：她好像很急，语速很快，手语也比的飞快，但有时又好像在迟疑着，在斟酌表达的方式和词句。但她是放松的、愉悦的，笑意一直在她的眼睛里。
他抬起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字：“那你呢？”
“我？我什么？”
这句话她是直接说出来的，谭笑看懂了，无声地笑了笑。
何欢并没有明白哥哥笑容里的含义，只是自顾自地猜测着那个问题，然后把答案也写在他的手心里：“我觉得有一个哥哥很幸福啊。”
原来妹妹仍然不知道。
但愿她一生都不会知道。
他们一起回了家，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何欢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谭笑伸手在空气里画了一个问号。
“楼上两口子又吵架了，好像摔东西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们家真好。”
“是啊，我们家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五 相亲相爱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