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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白 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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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后门处进门,无惊无险的回到落秋院,一进屋就落了碧沁一通念叨。
“姑娘怎么这会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她口中不住的说着阿弥陀佛,又拉住楚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楚曼不由笑了,干脆站在屋中间转了一个圈,“我好端端的,并没少点什么,可看真切了?”
“我担心姑娘,姑娘还打趣人家。”
碧沁哭笑不得的唾了一口,忙去打水过来给楚曼梳洗。
洗了把脸换了衣服,楚曼悠闲的躺在窗前炕上,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
这三间屋子被她一番布置后,颇为温馨,一色米黄的软垫软枕,黄杨木炕桌上摆放的果子点心,加上旁边插瓶的栀子花香气四溢,真真是舒适无比。
接过碧沁捧来的茶,懒懒的饮了一口,才问道“今日院中可有什么特别事?”
“不曾有,红染来看过两次,我都打发走了,只说姑娘在屋里练字不让人打扰,旁的就不曾来人了。”
楚曼点了点头,看来朱染这丫头还是不安分,若不出意外,便真是那院子里安插过来的了,既然如此,改天也让她发光发热一下好了,免得浪费。
“正院那边也不曾有动静?”
碧沁点了点头,“不曾,不过之前听外面的小丫鬟们说,正院里出去的莲枝没有大碍了,若不出差错,明后日就能重新进来。”
那也就是再一两日就能知道端倪了,楚曼点点头,“你仔细盯着,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碧沁点头应了,正要说什么,院子里却突然有了动静。
“太太回来了。”是知秋那几个丫鬟的声音,楚曼透过窗看出去,只见白氏身后跟着孙嬷嬷进了院子,被饮上去的几个丫鬟簇拥着进了正屋。
寿宴一般都是一整天,若不出意外,白氏她们应该是用了晚膳再回来,怎么这不早不晚的就回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也到母亲那边去吧。”
放下手中的杯子,楚曼站起身下了炕桌,率先走了出去。
正屋里,白氏眉头紧蹙的坐在岸几前,面上怒色未消。
“太太,先喝口茶消消气罢。”孙嬷嬷亲去奉了杯茶过来,“不过是那一干无聊人的说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白氏接过茶端在手上,突然眼圈就红了,“若只是说我,又有何妨,只是那些人说话中却带上了曼儿,我心中实在难受啊。”
说道最后,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伏案哽咽起来。
“若不是我这出身,又怎会连累曼儿...只怕日后连鸣儿也要受牵连...”
孙嬷嬷眉头紧蹙,却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只能叹了口气,颓然跌坐到了一旁,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今日午后的遇到的事情。
午膳后,因怕积食,白氏就和二太太三太太并两三个李府女眷一同到花园里走动,却在一处假山前听到了一段对话。
“那楚家大太太就是商户出身的哪位?果然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压根上不了台盘,也难怪她夫君会一去多年没了音讯,换了我也不愿有这样一个妻室啊,多丢人。”
“我听说楚大少爷当年颇为英伟,也不知怎么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真真可惜。”
另一个女声嗤笑一声,“这也罢了,只是她虽嫁的好,却苦了她一双儿女,父亲多年未归,母亲又是商户出来的,哪里懂的教养之事,纵然再是嫡出,也要被看低了一头,依我说,那楚家少爷也就罢了,倒是楚大姑娘日后的婚事,有的头痛的了。”
就传来有人合掌的声音,“姐姐说的是,那楚家姑娘我曾见过,果不然么,和她母亲一个模子一般,行事小气,缩手缩脚的,若不是别人指出来,我真不认识那会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
那几人的说话声没有掩饰,正被经过的一行人听了个真切,众人脸上都是讪讪的,只是不注意时,二太太狠狠的瞪了白氏两眼。
白氏那时候却已经顾不得旁的,她被说也就罢了,多年来也是被人议论过来的,这点气也不值什么,只是对方话语中却对楚曼百般挑剔,这让她心中剧痛难当。
但要她当即冲出去和人理论,却又拉不下来那脸,只能勉强撑住回去,回禀了老太太说身子不适,便带了随身的人,匆匆回了楚府。
“这是怎么了?”
楚曼一到屋子,就发觉气氛不对,藕儿带了其他丫鬟立在正屋台阶下,面上皆是一脸紧张之色。
“姑娘,”藕儿见是楚曼来了,心中松了口气,忙迎上去说道:“太太心情不好,姑娘要不要进屋去看看。”
姑娘最近精神了不少,太太每每看了,都能开心,虽然今日这事却也牵扯了姑娘在内,但想来依今日姑娘的处事,定能将太太劝好的。
“哦?”楚曼听了,却停下了脚步,“这却是为何,难道是在李府发生了什么事?”
藕儿今日是跟了白氏去了李府的,来龙去脉自然知道的清楚,只这事却不好直说,她犹豫了一下,就听到楚曼冷冷的声音:“倒是什么事这般要紧,我竟也不能知道?”
闻言藕儿心下一横,拉了楚曼来到一次,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楚曼眼中寒光一闪,“这些人真是碎嘴子,可恶。”
白氏的商户出身,虽然从来都被楚府的人诟病,但大多都还是隐藏在面下,如李府亲眷这般肆无忌惮议论还被当事人听到的情况 ,尚是第一次。
只是口舌上还无法追讨,对方言辞虽然尖酸可恶,但若扯将起来,却是越描越黑。
且这最大的伤害还是来自自身,白氏若不是敏感柔弱,自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又怎会轻易受伤,暗自落泪。
不过这又另说,既然对方讥笑了白氏,那自己就先记下这一笔,日后定要讨回来。
楚曼的护短,在前一世就出了名的,伤害了她尚好,若是伤害了她要护着的人,那定然是要讨回场子的。
“都是些什么人?”
藕儿心中一颤,平日姑娘轻言细语的还不觉得,今日这一含怒气,顿时整个人都气势都不同了,“是李府的二奶奶,还有四姑娘,旁的奴婢就认不清了。”
楚曼默默记在心头,又说:“你告诉下人们,嘴给我管严了,我对处罚人不感兴趣,但若有人不长眼要撞上来,我也不会手软。”
藕儿忙低头应了。
这般楚曼才往正屋走去,短短几步路间,她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
“母亲,拿起子小人说的话,你又何必放到心上。”
白氏抬起头,看到匆匆而来的女儿,心中更不好受,一把拉过楚曼的手:“曼儿,都是为娘的无用,让你受这般委屈...”
一边说,一边泪如雨下。
楚曼微微皱眉,说起来她着实不喜欢这种遇事就哭哭啼啼的性子,有事想办法解决就是,在这边哭泣于事无补不说,真让旁人见了,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呢。
但好歹是母亲,却不能拿对下属的方法来对待。
“母亲说什么话呢,曼儿有你这般温婉的娘亲,却是前世才能修来的福气,那些人是不清楚母亲的为人,方才这般说。”
温言劝了半日,才勉强哄得白氏收了眼泪,楚曼心中松了口气,“依我说,三太太娘家也不堪的很,身为主人却带头说出这样的言语来,若是我,却是不宵来往的。”
孙嬷嬷心下也暗暗点头。
她早年伺候楚天源的生母汪氏,因当时楚家家境甚好,也跟着见识了不少世面,却没有李家那般不成体统的。
“你多大年纪,能知道什么,就说出这般的话来。”许是觉得女儿的话语稚气,白氏好歹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好歹是三太太的娘家,也只能算了罢。”
算了?没那么容易。
楚曼眼睛微微一眯,却没有说话,只亲去打了水来服侍白氏梳洗。
“曼儿越发乖巧了。”白氏看到女儿这般乖巧孝顺,心中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许多,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女儿都已经十三了,是大人了。”楚曼帮白氏拢着头发,笑道:“再不懂事那还了得,万一让弟弟笑话,那我的脸面却往哪里搁。”
故意提起幼弟,也是要岔开白氏的心思,白氏果然成功被引开了注意力,“我昨日问你弟弟,说是在书房被先生夸了,赞他有天分呢,他能这般,我也放心了,好歹没有对不起你爹爹。”
说道这里,白氏眼神却是一黯。
楚曼心底不由翻了个白眼,小白花一般的娘亲真叫人受不了,却又不能真不管。
她急忙将话题岔开,“说起来,我记得母亲曾提过我有一个舅舅的,虽从不曾见过,心底也挂念的紧。却不知舅舅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这其实也是萦绕在楚曼心头的疑问,她盘点过白氏的嫁妆,着实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财物衣帛这许多年来填进去许多也不说了,就只看那陪嫁的家具,实在非同凡响。
以她专业设计师的眼光,自然一眼就能认得出那些家具材质的名贵,单说白氏屋中所用的箱式床,就是由金丝楠木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