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晴空》直语

3、再见晴空3

　　有时候，眼泪是积累出来的。悲伤的事情一件件的累积，然后到某个无法承受的临界点，为了发泄那些无法继续累积的悲伤，而流出了眼泪。
　　那么，回想到第几件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会让你哭泣？
　　答案是，每一件。
　　紫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储蓄悲伤的能力，所以一直都没心没肺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甚至连路都记不住。
　　“今天来的挺早的呢，敦。”
　　“室仔~~”
　　“番茄味，要吃吗？”
　　“嗯。”
　　太蠢了，蠢到自己都想捏爆自己。
　　紫原拆开整盒美味棒，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冰室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走，手机铃声响起了。
　　“怎么又...！”
　　拿出手机，冰室愣了一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瞥了紫原一眼，然后接起电话。
　　“你等一下...敦，我去接个电话...”
　　“好。”
　　冰室捂着手机音箱走了出去。
　　“室仔搞得那么神秘...”
　　嚼...嚼...
　　”我都看到了...不就是什么tiger...“
　　嚼...嚼...
　　”啊对了，是诚凛的那个...“
　　嚼...
　　”诚凛...没错。“
　　”诚凛...啊咧？我怎么又哭了...“
　　紫原气得把一盒美味棒都砸在地上，都是眼睛太不听话了，他没想哭来着。
　　”都是你的错！！“

　　“那这样说，大家好久不见，由于地狱出了故障，所以我又从黄泉爬回来了？”黑子一本正经的向着不存在的大家鞠躬。
　　“喂，地狱啊，好可怕诶，再说哲你根本就不可能下地狱好吧。”青峰叼着烤馍片含含糊糊的说道。“肯定得是天堂啦...”
　　“那就大家好由于天堂出了故障...那个，感觉有点不对啊。”黑子举起食指搔着自己的脸颊踌躇。
　　“啊，这样呢？”青峰收敛起情绪，装成毫无起伏的声调。“大家好我是黑子哲也的孪生兄弟黑子哲太郎...”
　　“哲太郎...我不想和你说话青峰君。”黑子一脸微妙的鄙视。
　　“那就哲一、哲二...名字可以随便取嘛。”青峰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黑子继续用鄙视的视线盯着青峰。
　　“大概...不可能吧。”青峰想象了一下抽着嘴角说。
　　那群敏锐的货，尤其还是在黑子的身上，发现不了他们就不是奇迹世代了。
　　“那就实话实说算了。”黑子垂下头坐到青峰旁边。
　　“哲...要不，别跟他们，说了...我觉得。”青峰看着一边的茶几尽量自然的出声。
　　“青峰君你每次心虚时说话都不看人呢。”黑子凑近盯——
　　“哲！！！”青峰转过头来又被吓了一次。
　　“青峰君这次说的，其实有道理呢，连青峰君都还没接受我的存在呢。”黑子又转回去认真的坐好。
　　“你说谁！！我...”青峰再次从理直气壮弱下来。“我没有不接受啊。”
　　“但是青峰君不能相信对吧。”黑子通透的蓝色双眼仿佛看透了青峰的心。“醒过来吧，青峰君，这只是个梦，黑子哲也不是早就死...”
　　“！！！！”青峰惊恐地睁大眼睛死死抓住了黑子的手臂。
　　“...”黑子双手攀上青峰的手臂。“抱歉，青峰...君...”
　　“我不想听抱歉啊...”青峰紧紧地抱着怀里冰凉的人。
　　我想听的是，你说再也不会离开。
　　但是那句话我连说出口，都感觉恐慌。

　　在从不知何为逃避的时候，已经习惯了逃避。
　　发觉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力量再走下去。啊，原来能走到这里的坚强和勇气，是因为你在啊。
　　我第一次知道。
　　但已经没有机会再体会第二次。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光，都是因为有那家伙在啊。“火神靠在栏杆上喃喃说。”老实说，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影响，那家伙离开后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
　　”对啊，只是相处了一年的队友而已。“冰室双手插兜。”那个不敢承认现实仓惶逃回美国的家伙我真是不认识啊。“
　　”喂，辰也！“火神恼羞成怒。”我那是...“
　　”是什么？我来听听你的理由。“冰室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幻觉...“火神小声嘀咕。
　　”什么？“
　　”所以说是幻觉啦，那家伙明明都不在了，我还...“火神偏过头。”一直看到他，练球的时候、比赛的时候、甚至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没办法了，才去美国的。“
　　”...那现在呢？“
　　”本来已经不会再看到了，但是回国后又...“
　　”所以才给我打电话？“
　　”因为逃了一年不敢和前辈们联系嘛，不过...“火神皱眉摸了摸后脑勺。”这次的幻觉比较严重，所以我才叫辰也你出来的。“
　　火神递出手机示意冰室看。
　　“这个。”
　　手机上显示着一张在M记拍的照片。
　　“看得到吗？”
　　冰室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着那张很普通的照片。
　　“什么...”冰室挑起一边眉毛，这有什么好看的。
　　“...果然还是我的幻觉吗？”火神握紧拳头。
　　“...”冰室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火神，然后就在关上手机的那一瞬间突然睁大了双眼。

　　仅仅一次也没想过，那家伙会死什么的。
　　篮球是需要天赋的运动，这一点天才是体会不清的。那种天生的距离，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努力才能赶上一点点，就算一直拼命努力也比不上别人一瞬间的领悟。以前在火神的眼里，是看不清这个距离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强者，他想得只有冲上去挑战，他有那个可能性。
　　但是有个人没有。
　　打篮球的天赋，才能，什么都缺少。只是单纯的喜欢着篮球的人，应该是黑子才对吧。胜利并不是最重要的，篮球是和大家一起合作的快乐的运动。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全力以赴。
　　成为搭档之后，火神才渐渐看清了黑子真正的愿望，并不是打败奇迹世代成为日本第一，那双眼不是看着敌人的眼神。那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啊，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这么单纯的人。抛弃了同伴的明明是那群人吧，比起报复反而选择了挽救。到底是有多么好人啊！
　　同时内心也浮现出了愿望，如果能够成为这个人重要的同伴，肯定比什么都安心吧。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打败奇迹世代，但是他就是相信，如果别人真诚以待的话，黑子也会回报更大的真诚，黑子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啊。
　　比谁都在意同伴。
　　不过...
　　如果说最能看清低存在感的黑子至今以来到底有多么努力的人，是身为搭档的光的话。那么很明显，最后悔的人，是青峰。
　　第四体育馆的相遇，青峰知道黑子有多喜欢篮球，成为光和影的搭档，青峰知道黑子有多努力，桐皇二战的碰拳，青峰知道黑子有多在意同伴。
　　但是他一样都没来得及回应，还没一起享受够胜利的喜悦就已经失去热情，还没承担起同伴的责任就已经分裂，还没达成他的愿望就已经永远失去机会。
　　“喂！你怎么敢...”青峰死活扒着学校的大门不肯进。
　　“青峰...君还是...学生吧，呼，怎么能随随便便逃...课呢？”黑子死死拽着青峰的一只手，用尽全身力量也拉不动青峰一步。
　　“可是哲你怎么敢随便出来！！”青峰还是不松手。
　　”为什么不敢...我...又不是罪犯...再说...不是可以证明吗？”黑子已经和地面快成60度角了。
　　“证明什么？”青峰楞了一下。
　　“喂——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们俩在干吗呢！”一个听声音就觉得不怀好意的男声在黑子背后响起。
　　“喔！”黑子一下子松手，青峰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青峰没有管黑子，反而紧张地盯着若松。
　　黑子回头，对着若松鞠躬。
　　“若松前辈下午好。”
　　“你！！！！”若松一下子张大嘴发不出声音来。
　　“看，证明了吧，青峰前辈。”黑子转过身对着青峰摊手。
　　“青峰前辈是什么啊...”虽然这么说，但是青峰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青峰君现在不是比我大一级吗？”黑子拍了拍青峰的胳膊，指了指很明显已经混乱了的若松。“还是赶快开导一下你家队长吧。”
　　“哈哈，若松你这家伙...”然而青峰看着指着黑子浑身颤抖的若松很明显只有幸灾乐祸。
　　“喂——”若松一下子扯过青峰的领子。“你给我过来！！”
　　黑子远目若松一下子躲到了五米开外，指着自己自以为小声地低吼道：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听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青峰好像很开心，摆摆手不在意地敷衍道。
　　”你、这、家、伙！“若松咬牙切齿。

　　因为错过了什么而后悔，但是有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后悔什么。
　　虽然记忆没有丢失，但是胸口却觉得空虚，不知道缺少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难过至此。
　　桃井觉得，青峰、火神、甚至所有奇迹的世代，都没弄清楚过自己的后悔具体出于何种情绪，不清楚自己在遗憾错过了哪个环节。
　　所以才更无法释怀。
　　但是桃井明白。
　　自己是为何难过，为何悲伤。
　　理解那份后悔的同时，胸口的空虚也随之变为空洞，遗憾变为绝望。
　　像是搜集起来的数据一样，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得到过的温柔，和名为爱恋的感情，都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变为纷争。肆虐着在脑海中叫嚣着自己有多遗憾，有多后悔。
　　那原本像水一样顺从的流淌着的爱恋，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它不仅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而且在这场单方面的恋爱中，自己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多。
　　后悔...
　　桃井现在经常沉默着想。如果曾经多和哲君一起留下更多回忆就好了，如果曾经认真地说出过自己的心意就好了，如果没有和青峰一起来桐皇，而是帮着哲君把大家挽救回来，让大家重拾对篮球的热情，自己也是可以出一份力的吧。这样哲君应该就不会那么辛苦。
　　其实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桃井苦笑，对着那些不明白自己感情的笨蛋，尤其是现在，还是沉默更好。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感情，知道了那份喜欢，哪怕只是察觉了一点点，痛苦都是翻倍的。
　　像她一样。
　　仅仅是漫画里喜欢的人物死去了都会感觉悲伤，错过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有多么心痛呢。

　　所以，哲君，你才不得不回来吧。
　　为什么，能...到这种程度呢？

　　”青峰君。“
　　”啊？“
　　”青峰君将来想做什么？“
　　”那种事...没想过。“
　　”请想一想吧青峰君这样下去你将来要流落街头了。“
　　”没那么夸张啦~“
　　”青峰君还真是思想简单的笨蛋呢。“
　　”哈，想那么复杂干什么？“
　　”...是呢...所以...青峰君。“
　　”啊？“
　　”请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吧。“
　　”...那是什么话？“
　　”什么都不用考虑，单纯地生活着，很符合青峰君的风格。“
　　”我的风格？“
　　”对，笨蛋的风格。“
　　”喂！！“
　　”没错，这样我就不用担心青峰君了，因为笨蛋是不需要担心的。“
　　”...哲你是找揍是吧，那是什么逻辑，再说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担心了！“
　　”什么时候都...啊，啊，头发...请放开...“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