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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发大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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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仙话音刚落,一旁忙有丫鬟接过卦签,递与了老夫人。
李半仙挑眉瞧着老夫人神情,颇为胸有成竹的意思。
他方才为老夫人把脉,见老夫人脉象稳定,若是无甚大事,的确是长寿的脉象。只是从中来看,可瞧出年少时有些血虚之症,时而晕眩应是常事,且生养有些不易,子嗣路上自然坎坷。至于煞星,指的不过是那些小妾而已。
这高门男子哪一个不三妻四妾?何况侯爷?更别说夫人生养不易,按年岁算如今的小侯爷又是她三四十岁上得的老来子,自然于妾室上宽泛些。只是老夫人方才处置苏砚秋之时却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想必这些小妾“煞星”,都被老夫人处置掉了罢……
李半仙正想得不错,却见对面老夫人露出些许讶异之色。接着,那丫鬟就将卦签递了过来。
李半仙见此情形,顿觉有些不妙,接过卦签一看,顿时自己也发了怔。
只见那卦签上写着: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
李半仙见了,顿时汗如雨下。他刚才才说老夫人多福多寿,这就马上抽了根描写清明的签儿,什么鬼?
不过他虽然心里发急,面儿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捻着胡须沉思,一副神机莫测的模样。只是当他偷眼看向老夫人时,却发现老夫人竟神色凝重,眉间耸起,似乎颇为紧张。
瞧老夫人神情,这签儿恐怕当真勾动了什么。李半仙看了看一旁侯爷与夫人,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老夫人与小侯爷闹将起来,都为了那个花梨。而夫人则刚失了一胎,想必因此才不得老夫人喜爱。那老夫人如此看重花梨,可能是因着花梨易于子嗣?
想到此处,李半仙微微一笑,看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此签倒有些奇怪。老夫人既有侯爷,于子孙事上本应无虑,但签中之意,分明表示老夫人正为子嗣之事烦忧。依老夫看,想必夫人所虑,正与那花梨有关?”
一旁侯爷听了这话只是撇撇嘴,却未说什么,他那夫人却是神色一黯。老夫人则根本就是眼神一亮,忙不迭的说道:“快去将花梨寻来!”
不多时,花梨便被领了上来。
只见花梨哭得两眼通红,如今还在一下一下啜泣着,头上的伤却已包扎妥当,也并未再流血。老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脸上竟流露了一丝心疼,转瞬间却又压了下去,转过头来对李半仙恭敬说道:“半仙快给她算上一卦,看看卦象如何。”
李半仙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早有识眼色的丫鬟将花梨的手摊开递上。
还是老办法,掌心、手腕、寸关尺,只是只消一刻,李半仙的双眼猛地睁大!
这丫头竟然……
李半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见李半仙露出这般神色,老夫人猛地一惊,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半仙。”老夫人的语气中颇有些急切,隐隐竟有些不安,只听她说道,“依我看子嗣之事未必在这丫头身上,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半仙忙了这一会儿,恐怕也乏了,不如,改日再算?”
李半仙听了,放开花梨的手,转头微微笑道:“好。”
“桂嬷嬷。”老夫人吩咐身旁的嬷嬷道,“送李半仙出府去罢。”
老夫人这般一说,身旁侯爷就急了。他虽有些惊讶李半仙竟当真有些本事,但也不甚关心,只想尽快将花梨换了那妓子回来。如今见好不容易提起花梨,娘亲无缘无故居然说不算了,他又怎么甘心?
“娘?”侯爷也算是豁出去了,凑上前赔笑说道,“这半仙已说这子嗣之事都在这花梨身上,或许是她命相不好,于我有所妨害?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打发出去罢……”
那老夫人本来面色沉重,但还多少掌得住,听了这话却竟柳眉倒竖,冷声呵斥道:“半仙只说有所关联,或许你日后子嗣要由她所出也未可知,与命相何干?再说花梨入府未及一月,怎能妨害于你?我难得有个入眼的,你难道也要夺了去?如今还怀着这心思,可见是不将我这娘亲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一番呵斥出口,在场之人皆是一震。那侯爷许是从未见娘亲对自己如此发怒,大下巴张着,半晌未缓过劲儿。旁的侍妾丫鬟都低头不敢多言,生怕被牵连进去。
李半仙瞧着这对母子如此做派,不由得又是微微一愣,心中越发奇怪。
那老夫人也不理会儿子,转身欲走,径自对身旁丫鬟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丫鬟忙对架着花梨的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丫鬟们会意,紧跟着老夫人,扶着哭泣不已的花梨撵了上去。
老夫人一走,大家便都松了口气。
侯爷跺了跺脚,看样子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他虽是侯爷,但老夫人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他还真是毫无办法。李管家叹息不已,候夫人一脸的难过,就连那些个姬妾,也都忍不住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都是妾室,谁也不比谁高贵,为何那花梨就如此得老夫人喜爱?真是叫人心内不平!
不但他们觉得奇怪,李半仙也觉得奇怪,只是不容他多想,那桂嬷嬷便走过来笑道:“半仙,这边请。”
想起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李半仙冲着侯爷行了个礼,便跟着那桂嬷嬷去了。
谁知桂嬷嬷竟没将他往府外领,而是径直入了一处僻静之地。
见四处无人,桂嬷嬷转头笑道:“半仙神机妙算,还不知半仙名姓?”
李半仙闻言,咧嘴一笑,爽朗答道:“小人姓李。”
见他不肯自报姓名,那桂嬷嬷也不追问,笑着说道:“李半仙有这般本事,实在教人敬畏。只是这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半仙理当明白。”
高门宅院内的这些弯弯绕,李半仙自然也懂,他忙笑着说道:“天意如此,老夫人能安享富贵到如今,可见天命是站在老夫人这边。小人靠此吃饭,自然不敢违反天意。”
那桂嬷嬷听了,脸上笑意越发真切了些,随即从腕上解下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递给李半仙说道:“半仙虽不是女子,但这金子却是实在的东西,半仙是拿去送贴心人,还是打了自用,都是极好的。”
李半仙接过那对金镯,掂了掂,不由得咋舌。这镯子一个足有一两,赤金打造,且做工精细,论工费更要翻番。这桂嬷嬷肯定不会贴自己的东西给人,恐怕是老夫人的意思。
“过会子,自然有人奉上卦资。”桂嬷嬷笑着说道,“还望半仙口风紧些才是。”
李半仙将镯子收起,赶忙答道:“这是自然。”
桂嬷嬷见状,略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李半仙实在有些猜不透这老夫人心思,可连金子都拿了出来,想必是想要堵住自己的嘴。不过李半仙心性就是个不老实的主儿,不由得开始抓耳挠腮,一门心思的猜这里头的门道。
这走着走着,便走到门口,却见李管家等着他。
李管家此时见他,态度别提多恭敬,与他互行了个礼才说道:“李半仙,这是今日的卦资。”
说着,李管家便将实打实的二十两银子,递到李半仙手上。
这二十两银子,再加上那对赤金镯,今天是要发啊!李半仙心里还真有些乐,笑眯眯的全都笑纳。
出了侯府,摸了摸口袋里的金镯子和银子,李半仙的心情还真是说不出的复杂。这一边呢,为那对可怜的有情人感到惋惜;一面呢,却又难免得瑟起来。不过无论怎么说,总算可以吃顿好的了!
回到自己那个租住的小破屋,李半仙收拾好东西,打定主意,先花了二钱银子去饭庄海吃了一顿!不过这有段时间没见荤腥,李半仙吃得太撑,只好自己给自己搓了个药丸子消食。
这么一折腾,晚上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李半仙本想着晚饭不吃就算了,不过他躺在床上,冷不丁想起了那晚柳媒婆请他吃的小馄饨,还别说,味道挺不错。
于是李半仙还是就这样溜溜达达出了门,在馄饨铺点了两大碗再加几盘小菜,痛快吃了一顿。那晚他来得晚,此时这馄饨铺人还不少,他又坐着听了会儿八卦,这才离开。
吃过晚饭,李半仙又去沿街转了一圈。他来这城内统共才几日,许多事情都算不得熟悉,因此还需多打探些为好。
这么一逛悠,就忘了时辰。
街上的人渐渐散去,男人带着妻子儿女归家,陆陆续续亮起烛火灯光。李半仙站在街口,怔怔看着万家灯火盈盈闪动,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子久违的感伤来。
只是略顿了一会儿,他便摇了摇头,回过劲儿,继续往街上走去。倒不是说还有什么事,只是一时半会儿,并不想回那个暂住的、空无一人的“家”里去。
但就这么走着,眼见着前头人影都无,李半仙也打定主意要回去。只是这么转身一瞧,李半仙正巧瞧见不远处有个女子正在向外泼水,面容虽瞧不清,那身影怎么却有些熟悉?
李半仙心内一动,便往前走了几步。只是他本来心内笃定这就是那个缺德冒烟的柳媒婆,谁知靠近之后却愣在了那里。
面前的女子统共不过二十四、五岁模样,着一身翠色衣衫,丰腴曼妙的身姿尽显。她手中一手泼水,一手擎着一盏灯笼,映得一张粉白脸儿娇俏可人,一双颇大的明眸闪动,顾盼神飞,瞧着就让人喜欢。
这、这他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