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宫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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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初瑶还完全处在昏睡中，意识也总是昏昏沉沉的，不能说话，更不能视物，连听觉都是时好时坏。
“这里是冷宫，根本找不到这种药引子，怎么办？”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声音带着哭腔。
“拿刀过来。”是很熟悉的男声。
“公子，你要做什么？纳兰家族的血万分精贵，用一分伤……”又是谁在阻止？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还想再听，耳边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水，轰轰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喉咙更是焦灼得难受。然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浓浓的腥味，替她浇灭了那些焦灼感。
她觉得舒畅，又睡了过去。
后来的日子，每当她觉得喉咙焦灼难受时，便会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向自己靠近。然后是温热液体滑过喉咙的舒畅感。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后来，她渐渐能视物了，只还有些模糊，范围也很狭小。
视线所及之处便是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时远时近。近到不能再近，她便注意到那衣袖是微微往外翻着的，袖口处绣有青绿色的竹叶，袖面则是上好的白底蓝纹绸缎。
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她几乎是一睁眼就能看到那一截蓝底白纹的衣袖。
终于，她不再感到焦灼。
也终于，在一个初夏的午后，她冲破掉那些可怕黑暗，从冗长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纳兰大哥呢？”这是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房间很狭小，除了床边坐着的一名带有面具的黑衣女子，再无第三人，更别说什么衣袖绣有竹叶的白衣男子了。
听到她的问话，半鸢那双隐藏在面具上方的黑眸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但很快掩去。她指了指窗台上的一只猫，道：“那是纳兰公子留下的，他说等你拆纱布那一日便入宫来瞧您。”
纳兰走了，初瑶甚至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就这样离开了，留给她一只来历不明的猫。
那是一只狸猫，雪一样的白，最常做的事便是团在窗台上睡懒觉。半鸢说，它有灵性，可以救人命。
初瑶不信，第一眼见到那只猫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团子”二字。
正在倒茶的半鸢听到她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水从杯中溅了出来。窗台上的狸猫已经跳了下来，窜上床。
本来是想蹭蹭她的脸，可是瞧了半响。大抵没有认出这被白纱布包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无奈喵喵叫了两声，又回到窗台继续睡觉去了。
“你就叫团子吧。”初瑶又自言自语的开口。
……
回忆到这里嘎然而止。
初瑶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中的茶水：“纳兰大哥他……他还好吗？何时能进宫来？”
她在等纳兰卿进宫来，亲口向他证实一些事。
那些事，半鸢肯定是不会回答她的。甚至以为那几日她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偶尔也有意识清晰的时候，只是不大确定，所以，需要找纳兰卿确认确认。
“纳兰公子让你好生休息，等拆了纱布他自然会入宫来看娘娘您的。”半鸢回答。
等你拆了纱布，他自然会入宫来的。刚清醒那几日，半鸢也如是安慰，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拆纱布那日的倒来。
“娘娘。”半鸢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道。“以后能不见陛下就尽量不要见吧，你不适合留在宫中。纳兰公子说了，等过段时日，他便将你接出宫去。”
接她出宫？初瑶猛然抬起头来，她倒真没想过要离开这皇宫，似乎自己天生就该生活在这深宫大院，那宫外的日子，她从来都不曾想象过。
不由得又想到已经离开的夜止离，低低问了一句：“半鸢，在我昏迷之前，陛下……陛下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自己才会有想要烧死他的冲动。
“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半鸢又是这句话，然后沉默着收拾屋子去了。
初瑶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就是觉着自己不会蠢到去放火烧宫，还是烧当今陛下的寝宫，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用过午饭，独自一人抱着团子在屋子里来来去去转了好几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让半鸢备好一个大西瓜，再次提去了西院。
很多很多事，半鸢不愿同她讲的很多事，她都是直接去找太妃的。
只是没有想到，夜止离也会在西院，他甚至还穿着昨天那身紫衣华服，正在同太妃议论纵火之事的来龙去脉。
初瑶刚好也听了个大概。
原那一日，本是中宫皇后的寿辰，所有的妃嫔都到中宫殿贺寿去了，除了初瑶。当然，还有夜止离，他留在中德殿处理公事。
半夜的时候，殿内突然烧了起来。
夜止离从小习武，自然是轻而易举便从里面逃了出来，只烧伤了几名小宫女。
当然，还有初瑶。
那一日，作为美人的初瑶本应在中宫殿替皇后贺寿，却跑到了中德殿。侍卫找到她时，她已经被烧得晕了过去，脸上容貌尽毁，手中还握着纵火的器材。
罪名便这样成立了。
“不，我不信。”初瑶听到这里，几乎一言否定。“就算是我恨陛下，也绝不会笨到自己亲自去中德殿纵火，还选在皇后寿辰这样的大日子。几乎是向全天下人宣布，就是我初瑶纵火要烧死陛下，我是傻瓜吗？”
“噢？”夜止离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眉毛微微一挑。“那聪明的做法应当是什么？朕的瑶美人。”
初瑶一愣，意识到皇帝大人也在场，不能像平常同太妃说话一样自由。咽了咽口水：“陛下，那些事臣妾已经不记得了。”
“瑶瑶。”太妃低声劝导。“纵火一事，陛下只让你在东院住下，并没有降罪于你，也没有迁怒初家，你该学会感恩。”言外之意是让她不要查了。
初瑶没有听进去她的劝解，脑海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刚刚听到的描述，又问：“当日从大火中走出来的人，除了我与陛下，可还有其它人？”
太妃想了想才道：“还有陛下身边伺候的几名宫女与太监。他们其中有些会武功，能逃出来不算稀奇。”
夜止离看着初瑶，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初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太妃说的那些事没有一点印象？就像是，像是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所以，她非常肯定，自己绝不是纵火烧宫的主谋。
“就因我当时从中德殿走了出来，手中还有纵火的器材，你们便认定是我纵的火？”初瑶问。
“还有陛下身边的月逢姑娘作证，她看见你鬼鬼祟祟溜进书房，那里是大火的起源。”太妃回答。
“月逢？”初瑶问。“那又是谁？”
“她是中德殿的宫女，你有何要问的？”夜止离问，目光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朕可以立马宣她过来。”
初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擅娘已经将她带来的西瓜分好了，递了过来：“天热，陛下先吃口西瓜解暑吧。”
夜止离拿起一块西瓜，正准备吃。
初瑶松了一口气，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他却突然转过头来：“你脸上的纱布何时才能拆掉？”
初瑶吃西瓜的动作一顿：“还有半个月。”她故意说迟了五天。
太妃拿着西瓜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夜止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认真吃起西瓜来。
“半鸢的栽种技术越来越精了。”太妃一边吃西瓜一边漫不经心的夸奖。
初瑶一脸骄傲地仰起头：“那当然，等太妃你眼睛好了可以去东院看看，全是半鸢一人种……”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夜止离也在场，讪讪然闭了嘴。
半鸢？夜止离想到那名脸上带有面具的黑衣女子，又看了初瑶一眼。她正认真吃着西瓜，两只手轻轻拖着瓜皮，小指微微向外翘起。
她下咽的动作很轻，很慢，头微微低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小刷子,轻轻扇动着，在白纱布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
“皇后一事有进展了吗？”太妃突然问道。
“还没。”夜止离收回眼神。
“凤栩印丢失可不是小事。”太妃提醒。
“……”
话题就这样被转走了。
初瑶在一旁安静吃着西瓜，她对什么凤栩印不感兴趣，对中宫无后也不感兴趣，只想着如何才能见到月逢姑娘，调查自己纵火事情的真相。
她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吃完西瓜，因怕半鸢担忧，很早便告辞离开了。
初瑶走了，夜止离停下与太妃的交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很单薄。眸色轻轻晃了一晃，人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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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瑶回了院，见天色已晚，便让半鸢备好热水，准备沐浴。
刚解开腰带，一块朱红色的牌子便从腰间掉了下来，砰砰两声落在了床角。
她下意识拾起来一看，又立即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扔掉，人也退开了好几步。
“龙舞九天。”
鸟篆雕刻而成的几个大字，朱红色的牌子……那便是传说中的凤栩印了。
初瑶呆呆看着落在地上的牌子，脑海里浮出夜止离与太妃的对话。她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但关于这后宫的基本规矩还是懂的。
凤栩印，皇后专用，几乎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皇后的凤栩印怎么会在自己身上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腰，不由得又想到那一晚遇着的黑衣人，他故意将自己拉到了地面上，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腰，但很快离开。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中宫皇后之死果然与他有关。
可他又为何要将凤栩印放在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是夜止离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宫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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