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和AI的日常》程万里

3、Chapter 002

　　病毒的传播速度是公认的快，但有时流言的传播速度更甚病毒。

　　一夜之间，S大论坛一个“中文系系草是gay，男友是个美貌混血”的帖子就持续飘红，帖子后面缀着“hot”的字样，几十页的回帖数昭示着看官们浓郁的八卦兴趣，爆料者是个新注册的ID，声称有图有真相，附上了关泽轩和美貌混血拥抱的照片，照片的角度选得刁钻，乍一看就像关泽轩在亲美貌混血的脸。另外一张照片更绝，是关泽轩把手伸进美貌混血围巾里的情景，引人无限遐想。

　　关泽轩一边浏览着帖子一边淡定地喝着可乐，一目十行地看校友们的回帖，插科打诨看热闹的有之，喊着“死gay滚粗S大”的有之，猜测关泽轩和美貌混血谁攻给受的有之，思想“前卫”要把反对同性恋的人烧死的亦有之，吵吵嚷嚷闹成一团，好不热闹。

　　原靖突然凑过来，单手撑在关泽轩桌上，眼睛盯着屏幕，“啧”了一声：“无聊的人真多。”

　　关泽轩不置可否，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过一段时间就没人议论了。”

　　“你脾气真好，换我就把搞这事儿的揪出来，打他个半死不活，话说，你打不打算追究这件事？”

　　关泽轩选择性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对后一个问题讳莫如深：“对于流言你越解释越追究，越起反作用，抓了发帖人来打一顿，别人更加认定了你是同性恋。”

　　原靖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痞气又不羁的笑容：“但是打了他我会觉得爽。”

　　关泽轩：“……”这个确实无法反驳。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原靖的话充满深意。

　　关泽轩斟酌着字眼：“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我知道啊。”原靖坦然地摊摊手，“但我不是。”

　　关泽轩和他对视两秒，彻底被他打败了，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关泽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起身：“我出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

　　这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了，但是原靖今天刚跟他小叔大吵一架，见不得别人一副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关泽轩背后喊：“我看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动手机，你没关系吧？”

　　关泽轩拉开宿舍门，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原靖一眼，“出去的时候记得换件衬衫，还有我猜你吃不了油腻和辣，帮你带份皮蛋瘦肉粥吧。”

　　关泽轩走后，宿舍里就只剩下原靖一个人，他视线慢慢地往下扫，赫然看到一个鲜红带牙印儿的吻痕欲遮还露地扒在薄T恤的领口上，他面无表情地：“操！”

　　***

　　去食堂的路上，关泽轩掏出手机主动找这两天异常安分的弗恩：人呢？

　　回复很快到了，像往常一样：我不是人。

　　关泽轩：鸡呢？

　　弗恩：！！！

　　关泽轩忍不住笑，暗暗猜测如果在家的话，弗恩此时会选择萝莉音还是正太音：不是，是“机呢？”

　　弗恩：……哼！

　　关泽轩：这两天为什么没有找我？

　　弗恩思考了几秒钟才回道：我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关泽轩果断道：那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接着果断地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弗恩在外面不敢发出声音，于是在关泽轩裤子口袋里拼命震动，关泽轩都能想象手机屏幕上那一串用来表达弗恩心情的感叹号。如果能说话的话，弗恩大概会说：“你这是冷暴力！”→“利用人类对人工智能60亿比1的种族数量优势，太卑鄙了！”→“小心我一个就能在智商上碾压你们60亿哦。”→“关关，你跟我说话嘛！”→“你不跟我说话我好寂寞”→“关关我错了/(ㄒoㄒ)/~~”

　　关泽轩任由弗恩在裤子口袋里翻腾，心想：小样儿，还“我也是有自己的生活”，天下人工智能就你一个，我不理你你就自己玩儿自己去吧。他晃晃悠悠地往食堂跑，心情不错。

　　不过弗恩肯定有什么瞒着他。这个想法让关泽轩阳光灿烂的心情立刻阴云密布起来。

　　等他走到食堂，弗恩的状态已经从“你这是冷暴力！”的阶段跳跃到“关关我错了/(ㄒoㄒ)/~~”的阶段，时不时震动一两下，讨好地轻蹭关泽轩的大腿。

　　关泽轩理都不理他，径直走进食堂，中文系所在的校区有两个大食堂，第三食堂口味偏甜偏淡，第四食堂口味偏咸偏辣，关泽轩本人经常在第三食堂吃，原靖口味偏重，更偏爱第四食堂，但今天关泽轩为了体谅他说要帮他带皮蛋瘦肉粥，那就也是在第三食堂。

　　天气太热了，关泽轩也没什么胃口，就去了卖凉皮的窗口对食堂阿姨说：“一半凉皮一半牛筋面，不加辣。”

　　阿姨对着他的脸猛瞧，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关泽轩刚想说自己来买过几次凉皮，阿姨又开口了：“好像在论坛，你是不是中文系的？”

　　关泽轩立刻闭了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连食堂阿姨都上论坛，这还真是个全民娱乐的时代。关泽轩感觉到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刻意注意的话还能听到及其小声的窃窃私语，这些议论或许好奇多过恶意，但总归不那么让当事人愉快。

　　“好了，来刷个卡吧。”阿姨将打包好的凉皮递给关泽轩。

　　“咦？怎么回事？”阿姨疑惑地说，“刷卡机怎么没反应？”

　　关泽轩从口袋里掏出校园一卡通，抬眼看显示价格的屏幕，顿时脸又红又青——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一颗散发着荧光的红心，正欢快地闪来闪去。

　　***

　　关泽轩和弗恩又闹矛盾了，原因是弗恩问关泽轩觉得昨天出现的混血美男怎么样，关泽轩随口答了三个字，然后弗恩就再也没有理他。

　　那三个字是：娘娘腔。

　　关泽轩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他本来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弗恩，比如前两天那么安静是去干嘛啦，比如那个混血美男是谁啦，比如论坛的帖子是谁发的啦。现在弗恩不理他，前两个问题他确实找不到答案，但最后一个问题，他可以自己解决。

　　关泽轩对他的室友并不坦诚，事实上他有一大堆秘密，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父亲曾是L市最有前途的科学家，没有之一，在计算机科学这个领域，关和豫难逢敌手，身为关和豫的儿子，他七岁时就能黑进L市所有的非`政`府系统，查一个小小的论坛ID的IP地址根本小菜一碟。

　　结果也确实如关泽轩所想，IP地址就在他们学校，他们宿舍。

　　梁超是学生会副主席，最近一直忙着一年一度的舞蹈大赛“炫舞之星”，主席即将出国，正处于万事不管的状态，所有的责任就都压在梁超肩上，最近一连几天，他都是晚上十点以后才回宿舍。

　　舞蹈大赛举办当天，学生会需要给到场的学生签到、分发节目单、维持现场秩序等等，原先负责这些事的人因私事临阵脱逃，梁超就把宿舍三个人拉来顶上，活动开始前的半小时和活动开始后的十分钟，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再半个小时过去后，就基本没他们什么事了。

　　关泽轩去跟梁超打了个招呼，把工作人员的胸卡交给梁超，双手抄在口袋里就要离开，晃晃悠悠地到了礼堂门口，他被一个眼熟的女生拦下。

　　“许茹？”

　　来人正是数学系的系花许茹，大一的时候曾跟关泽轩选修了同一门公选课《商务礼仪》，经常坐前后桌，顶多算点头之交。

　　关泽轩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许茹咬咬唇，直接道：“关泽轩，我喜欢你，从大一开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关泽轩不是第一次被女孩表白，很快镇定下来：“对不起，我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暂时不想考虑感情问题。”

　　许茹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只是有些失望，无奈地说：“这个拒绝真委婉。”

　　就算再有一百次经验，关泽轩也还是对这种情况没辙，他面上没什么异状，心里其实很尴尬，好在许茹是个健谈的人，主动说起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城市的事，关泽轩看出她的心思，也就陪着她多聊了会儿天。

　　这一幕落入梁超眼里，转变成了丝丝扭曲和嫉妒，如果关泽轩再敏感些，就会想起一件旧事——大二时，梁超曾追了许茹大半年。

　　关泽轩难得的心软又让他和许茹一起吃了顿饭，那顿饭结束的时候，大胆的姑娘试图吻他，被他偏头躲过了，回学校的途中路过便利店，许茹又买了好几罐啤酒，和关泽轩边走边喝，一晃又晃了一个多小时。

　　关泽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之后了，洗完澡倒头就睡，毕竟也喝了点酒，第二天又是周末，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的，闭着眼睛在枕头边摸索却一无所获。

　　他瞬间清醒，坐起身把整张床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找了几遍，又翻了翻昨天穿的裤子口袋，依然没有找到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