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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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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是某个春末夏初的夜晚,空气里有蔷薇花粉的气息。
张超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叫做乔任梁的男孩子。
太阳早已落下,夜凉如水。薄云丝缕,月光柔和,几点零星。
张超如同每日所做的那样在太阳落下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拉开厚重的窗帘,刚开门走到花园就看见一个少年正蜷缩着身体在他的花园里枕着手臂在草地上睡觉。
于是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男孩子睡的不熟,微微皱着眉头,睫毛轻颤。头发乌黑,在月光下泛出一圈迷人的光晕。蝴蝶停落在他手指。
他蹲下来,披风擦过青草与玫瑰花瓣,轻微的摩擦声。
本就浅浅而眠的男孩子被惊醒,立刻支起身体,一双眼睛略带惊恐的张望。
蝴蝶煽动翅膀,张惶飞走。
张超反倒吃了一惊。他并不想吓到这个孩子的。他只想好好看看他的样子。
睡在白蔷薇丛中的精灵一样的孩子。如一滴水般洁净幽凉微小。
那男孩子看了他一刻,眼睛里面有打量、诧异和微微的警惕。
于是张超就礼貌的对那孩子微笑。
男孩子愣了愣,然后回了他一个灿烂到近乎耀眼的笑。睫毛上的花粉掉落,轻轻滑过脸颊。
张超盯着这个笑容看了很久,他回想他有多久没看到过太阳了。
似乎是200多年?或者已经有300多年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已经忘记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了。
他猜想,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叫人心里暖暖的。
他想他喜欢这个孩子。
他想也许叫孩子并不合适。
好吧,虽然自己一定比他大,而且也比他高。
后来是如何演变成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看着星星聊天的,张超已经忘记了。总之他穿着丝绸衬衫和黑色镶银边的简式礼服,很别扭的坐在有点扎人的草地上。披风解开给那个少年披在身上。
他想真奇怪,他居然不想吸他的血。
也许是因为少年身上有种蔷薇花粉混合了青草的味道。
这是你的花园?少年坐着也不肯安份,用手扯扯披风上的深蓝色刻丝,又拉拉金色镶边。
是的。你怎么睡在这儿?他看看这个男孩子穿的挺讲究的样子,不像是流浪汉。
少年埋头猛扯着披风边上漏出来的一根线头。恩,我喜欢这儿。忽而抬头,眼神对视,这里就你一个人?
恩。对。他习惯性的垂下眼睛避开。
那,我以后还可以来玩吗?是那种高高兴兴的声音。
可以啊。微笑着点头。
我叫乔任梁。你叫我小乔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你叫什么?
……我叫张超。
于是,当每天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六下的时候,乔任梁就会准时从边门绕进后花园,然后看看蔷薇花墙,风吹过,花粉就会落在他的睫毛上。男孩子痒痒的笑起来。
张超想,也许明天他就不会来了吧。毕竟这个花园并不特别美丽。不足以吸引一个少年一周以来每天都来光顾。
可是虽然这么想,但一次都没有锁上过边门。等待太阳彻底落下去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又故作镇定地走向后花园。
然后站在那里的少年就会对他粲然一笑。
明净的如同透明的温水,或者洁白的火焰。一切温暖而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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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黑暗。
几百年以来。
铁一样黑而且沉的城堡。阳光断绝。厚重的窗帘与木门。杀死一切光线。
最初的一百年,他总是会怀念阳光。怀念他在露天的草地上举行的19岁生日会。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头发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绅士们举杯畅饮,还有乐队演奏着音乐。阳光把每个人都照得光彩而迷人。
他穿着从东方带回来的提花丝绸做成的华丽衣裳,在人群里穿梭,寻找一枚丢失了的珍爱戒指。
然后……
然后是永夜。
未央。
百年前的阳光与微笑瞬间定格成一张发黄的旧照片,时光侵蚀,灰飞烟灭。
终于连怀念都没有了凭据,记忆中的脸孔逐渐模糊。
终于有一天,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存在过?那些温暖而美好的午后和阳光。莫非只是一场白日梦?
也许自己生来就一直呆在这样浓重粘稠的黑暗中不曾离开。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阳光,不会变老,不会生病,不会死去。
怪物一般的存在。
然后某一天,那个叫做乔任梁的少年在太阳尚未全部落下去的傍晚六点准时敲响他的门,手上提着行李袋,脚边两个大箱子,露着牙床对他笑。
远处的教堂钟声开始一声一声的响起。艳橙色的夕阳落下。
他愣一下,然后心里暖到如同干燥的棉絮一般的温柔。心脏一下一下跳起来,温柔有力。原来这278年以来都没有跳过吗?
情不自禁的笑开来。眉眼弯弯,温柔羞涩。
他想我都快要300岁了,怎么像个19岁的毛头小伙子……
说了多少次,叫我小乔就可以了。喂,大超,别傻笑啦,快点把东西拿过来。
我要在你这里住上一阵。怎么,不欢迎吗?
我以为吸血鬼都睡棺材呢,原来不是吗?
喂喂喂,你看你看,这是我拍的照片。花田、落日、夕阳、晚霞、海滩、山谷……
哎,你会飞吗?电影里的吸血鬼都会飞。
不会?那你会变成蝙蝠吗?动画片里的吸血鬼都会变成蝙蝠。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哈哈~~
乔任梁?你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
住在我这里??这……
啊,不是,当然没有不欢迎。
恩……你想睡在棺材里?那我去把以前那口找出来给你睡??恩?又不要了么……
那些都是假的拉……
呵呵……
大厅的墙壁和天顶上有奢华的镏金花纹,长长的餐桌,银质的烛台造型纤巧别致。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超优雅的拿着高脚玻璃杯,轻晃里面的红色液体,冰箱里刚取出的血浆。O型血。甜美可人。
知道啊。你是张超嘛,你告诉过我啦。乔任梁把面包又多抹上一层花生酱,夹上生菜和培根肉,大大咬一口,满意地眯着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张超故意微微低头,琥珀色的瞳孔,烛火摇晃气氛诡异,他压低声音想看看少年被吓坏的模样。
吸血鬼?乔任梁咽下嘴里的食物,又捧着大大的杯子埋脸进去喝一口果汁。
…………话被抢白,张超有点愣。
啊,果然是吗?兴奋大过惊讶,丝毫没有恐惧。
你不怕我吗?你不怕我吸你的血吗?轮到张超吃惊了。
乔任梁挑挑眉毛无所谓的笑,真那样的话,那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吸血鬼了~~?挺好啊。
说着吹灭面前的蜡烛起身去打开天顶的水晶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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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容颜不变,永远不会老,也不会生病。永远。
于是必须不停的辗转。
从异乡到异乡。
从黑暗到黑暗。
从虚空到虚空。
他待在同一个地方不能超过十年。不变的容颜会招来不妄之灾。
张超每天都在想应该要离开了、应该要离开了。
可是总是会被自己驳回,再多留一天再多留一周吧
只是再一周,没所谓。
少年永远不会知道,他无意闯进花园的那天,正是张超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日子。
却是最终一拖再拖,迟迟不舍得离开。
他总是觉得不可思议,让一个人类进入他的生活。始终如同做梦一般。
有时真会觉得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乔任梁疯了。
明知自己是吸血鬼却还偏偏要来死皮赖脸的住下,太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毫无戒心的答应了。
当然了,吸血鬼也是需要戒心的。白昼之光可以瞬间致他于死地,尖尖的桩子扎入心脏,也会立刻灰飞烟灭。
乔任梁适应的意外的良好,早晨睡晚上起。仿佛天生就是当吸血鬼的料。完全当作是来度假的。扬着下巴指使一个近300岁的吸血鬼帮他泡红茶准备茶点。放两块糖,不要奶。提拉米苏不够甜。
当黄昏张超醒来时,就可以看到穿着简式宽松衬衣的乔任梁掀开露台内层天鹅绒帷幔从落日下走来,外边有没褪尽的光亮,少年小小的身影笼罩在微薰的浅金色光线中,乔任梁看见张超就会立刻小心谨慎的把帷幔拉好,不让一丝阳光漏进来。走进烛火的昏黄光晕中,笑地浅薄无害,展示手中新采撷的花朵或者刚捕捉到的黄昏的蜻蜓。
张超笑的弯了眉眼,心里柔软温暖。
从少年掌心接过,指尖触到温暖的掌心,令人心动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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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可以永生,那代表他有了大把的时间。
于是张超在这两、三百年的时间学会许多种乐器和各种不同的语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乔任梁拨弄几下吉他,摸了摸钢琴,又用手指在高大书架上一排排的书脊上扫过。
转过头张大了眼睛问,你都看过了?这些?
张超扑哧一下笑出来。
乔任梁那个样子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很可爱。
笑什么?乔任梁不满的瞪他一眼微微撅嘴。
月缺的时候,他们就会点亮屋子里所有的灯,然后坐在没有火的火炉旁。
少年盘腿坐在地板上,抱着吉他,认真地,一点一点地学。表情是难得的正经。
张超安静的在旁边偶尔指导一下。
有时乔任梁爱缠着张超讲故事,张超讷言,乔任梁就更加得寸进尺耍着性子要听张超讲荤笑话,张超窘迫的脸红,乔任梁更加不肯放过他,耍赖撒娇缠着不肯松手,张超抓抓头笑得为难。
看到乔任梁期待的眼神,明知道这小鬼在耍他却也不忍拒绝。
结果才开了个头乔任梁就已经笑到透不过气来,张超歪着脑袋笑得无措,结果小鬼头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笑得还在抖的身体,脑袋旁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超,你太可爱了,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哈哈哈哈~
……喜欢?
他居然说了……喜欢?喜欢……我?
他想自己多少年和这个词绝缘了?两百多年。
不老不死不变的自己,妖怪的存在,何以被人喜欢。
从来都是淡然地笑,安静的生活,不引起注意,孤独的从一处辗转到另一处。从黑夜奔赴向黑夜。
从来没有奢想过,可以得到一份感情。
怎么大超,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吗?少年挑着眼角笑得理所当然。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
天气好的时候两人会到花园里静静坐着,月光明亮。
院子里有月见草,淡黄色的小花。
张超想了一刻,采下一把来,递到乔任梁面前,安静的笑,一点点酒窝,送你。
乔任梁伸手接过来,笑,说,谢谢。
野蔷薇开放的时候,东方已经微微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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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白的钢琴是近百年的古物,音色圆润醇厚。
张超随手弹着即兴的曲子,白皙的手指从衬衣层层繁复的绉边袖口中露出来。
曾经自己作的曲,现已忘得七七八八,随便添些和谐的音符进去,慢慢的弹,踩踏板时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乔任梁乖乖的坐在旁边的沉木地板上,看着弹琴的人浸在下弦月的光亮中,光线柔和晕开,使得张超血统中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美一览无余。
侧脸轮廓深邃,嘴角微微含笑,一点点酒窝,莫名的安静的性感。
身后纹花的墙面上是一幅巨大的油画,罂粟花怒放,素白如灵魂,红艳如火焰,无限延伸,直至天边。
激烈的宁静,绚烂的透明。
窗外半透明的薄雾,一切都微笼在朦胧中。曲子缠绵曲折回环往复,孤独忧伤入骨。
曲罢,乔任梁仰头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张超低头看他,十几岁的男孩子眉头清秀得仿佛有水光隐隐晃动,月光映在他眼底清明洁净,不敢多看,垂下眼睛笑得温柔腼腆,随口编了个名字,他说,叫《流光》。
男孩子信服的点点头,眯着眼睛笑开来,真好听。
安静淡然的笑,说,谢谢。
片刻的安静,气氛突然有些暧昧的稠。空气流动缓慢。薄雾后的月亮仿佛淡淡溶化的荧光宝石。
乔任梁起身坐到琴凳上,张超微微退开一点让出点地方来。
乔任梁随手按几个键,叮叮咚咚的响。
停住手,转头看身边人。目光是有些期待的暧昧。
少年浅浅凑过身子来。微扬起面庞。
张超收起尖牙,想小心的亲吻一下他的少年,一下就好。
慢慢凑上唇去,只是轻点嘴角。然后轻而谨慎的压上少年柔软的唇。
时间停滞。
少年突然说,你别动。
于是他便真的不敢动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侧头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避开仍然有些尖锐的牙,笨拙的探索。
张超刚刚做出一点回应,就听见少年呼痛,然后嘴里有了血腥味。
慌忙想道歉,看到少年咬着唇笑。于是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了。
乔任梁抱住他,脑袋毛茸茸的靠在他肩上,说,那就靠着吧,让我靠着就好。
恩,好。他轻轻应着。环住少年。多么希望让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变成永恒。
他突然想永远留住他。只要轻轻咬一口。那么简单,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那样漫无边际的黑暗的孤独就会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躲避阳光的日子能够有人陪伴,不用在月光下孤单的演奏。
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甜美一笑,张超立刻把全部想法否定。
不可以,那些痛苦怎么能让他来承受?
他害怕,害怕看到少年将来怨恨愤怒的表情。
他想,自己是爱上他了。
也许早已爱上了,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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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的温暖,你的灵魂。我该如何对待,带向何方?
时间带着讥嘲从头顶如光流过。
超……你要走了吗?
是的。
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
…………
咬紧嘴唇,皱着眉头,下定决心般的抬头,我跟你一起走。
张超心里猛地一恸,面上只是淡淡的笑,你有家为什么不回?
乔任梁动动眼睛,说,我要和你一起。
张超抿着薄唇淡淡的笑,你是人类。
少年的目光毫不避让的直视,那你把我变成和你一样就好啦!
笑容温柔但是坚定,不行。
曾经那夜,频临死亡的恐惧和痛苦,只是回想都会不由自主地战栗与逃避。
窒息,疼痛,麻木,冰凉,粘湿。
少年的眼里流露出严重的失望。
哼,你不肯是吗,我听说只要喝下吸血鬼的血就可以了,你不来是吗?好,我自己来~!
少年凶狠的扑上去,张超没有躲闪,只是忧伤的看着他抓过自己的手臂,一口咬在脉搏上,用力的。
忽而慢慢松了口,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少年拉住张超胸口的衣服,拉过来,轻轻靠上肩膀。张超抬手摸摸少年乌黑的发。亲密的叫他的名字,小乔小乔。
第一次。
乔任梁突然抬脸,他说,你不用管那么多,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张超深邃的眼睛看着他,渐渐垂下头脸隐藏在阴影里,眼睛藏在阴影的阴影里,他说,不,你不知道。
少年故意狠狠瞪他,说,我知道~!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快点,就咬一下而已,真是罗嗦!
张超终于抬头,温柔而忧伤的看着他,只是看着。
微笑着。想流泪。
心里是如履薄冰的疼惜和隐忍。
乔任梁忍着不哭的表情仿佛不谙世事的单纯的小孩子。他抱住他,脸埋在颈窝。不出声。张超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渐渐濡湿。
乔任梁咬紧嘴唇狠狠骂自己,哭什么哭什么。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哭过,可该死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张超嘴角含笑,酒窝浅浅。热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滑下。
他拉开少年,深深注视着乔任梁纯黑的眼瞳。
吸血鬼琥珀色的眸子是带着蛊的,眸子在烛火中仿佛是金色的的水珠或者一枚发着光的萤火。透明清澈。
他说,你会忘了我,忘记关于我的一切。
他说,你要好好生活。阳光下的生活更适合你。
他说,我不够自私,无法面对将来你怨恨的表情。
他说,我,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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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后的某个傍晚,橙色的夕阳已经全部落下,只留了一丝余光。街道空荡,人们匆匆赶回家。
张超压低了帽沿走过某个街头,静静躲在转角的阴影处,目光专注的看着人行道上的几个男孩子。
Kimi笑得开心,边走还要边和同伴打闹,笑容干净明亮。皮肤在黄昏里有珍珠一样的光芒。
张超抿嘴笑。他想,这样很好呢,很适合他。
忘却了关于自己的一切,阳光下的生活更适合他。虽然笑着,却觉得心头有点酸酸的。
转世轮回,再没有交集。亦不会想起。
他等待十年又十年,辗转不同的城市,100年,终于又寻找到他。
少年依旧不变的面容,身上依旧有着蔷薇花粉混合了青草的味道。
他只远远看看。就已足够。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也终于隐去,街旁的所有路灯倏忽亮起。像童话里的情景。
张超向他们走过去,帽沿压得更低些。
擦肩而过时带动微小的气流,温暖,一根根抚过少年的眉毛,花粉掉落,头发轻扬。
花粉与青草的味道,在左肩处轻轻擦过,再缓缓远去。手臂上停留了触碰瞬间少年的体温,是温暖的。熟悉的温度。
张超留恋的回头注视,目光温暖如初夏傍晚的风。他看着少年的背影。
很好,没有瘦,健康快乐。
垂下眼睛微笑。
终于转头离开。
街角的路灯上不知谁绑上了一小束野花,淡黄色的小花。
月见草。
少年好奇的打量,蓦然想起什么似的,驻足回头张望。
Kimi~~?Kimi……喂,小乔,你怎么了?少年的同伴推推他。
张超走在人群中,拿掉帽子揉揉棕色的头发,轻松的笑,想,这个结局,给他的少年,最好了。
他一直知道的,月见草花语,默默的爱。
男孩子没有搭理同伴的询问,一直以来,总觉得丢失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绿灯跳转,忽然涌出的人群来往,看不清方向。
小乔,看什么呢?同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人群。
下了班疲惫不堪的白领,放学回家的孩子,面露匆忙的中年女子,棕色头发的年轻男子,白发的老人,黑发的女孩……如鱼般穿梭,陌生的过客。
人来人往,面容模糊,流水成线。
啊,没事没事,我们走吧。乔任梁收回视线转头笑。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孤独的两条人影被亮起的路灯拉得长长的。
缓缓拖向相反的方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