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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信任 ...

  •   “墓门每年都会搜罗杀手人选近万余,但是他们的组织人数却从来没有过万人,知道为什么么,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哪里么?

      这就是他们的训练方式,墓门里的人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是一定会杀人。

      他们必须自相残杀,从万到千,从千到百,百到十,每个想要活着的人,都必须这样活过两年才能成为他们的杀手。墓门每年只会新出四十位杀手,白子墨,便是其中一个。可以说是千人活一。

      成为墓门真正的杀手,才能出墓门,却依旧是执行继续杀人的任务,不论对方是谁,不论危险多大,只要组织敢接下的任务,他们就别无选择,但凡违反门规或者抗命不从,擅自脱离组织的,那么他将面临的,便是整个墓门的追杀!

      而你的弟弟白子墨,他却在两年里杀掉了所有想要杀掉他的人,成为了幸存下来的四十人中其中的一个。”

      公子阑停下来,喝了口茶,不无感叹道,“我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活下来的,但是他的确是活下来了,而且还成为了如今墓门最拔尖儿的两位杀手,其中的一位。所以我还真是想见一见你这位弟弟呢。”

      “是啊......他活下来了。”白决皱起眉,心中一阵难受,原来他是这么艰难的活下来的。。

      “对了,一年前的流沙寨全寨四百七十三人被一夜杀光,是你弟弟的任务。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那段时间江湖上所有人只要一听到“墓门”两个字都如听见阎罗一般。”公子阑一颌首,拉长了声调道,“不愧是出生白国的太子呀!即使是个亡国太子,杀伤力都是这么大。”

      白决苦笑,“是啊,他可是我弟弟......”

      白决记得,那次和子墨溜出宫去寻雪狐的事儿。

      那次白决受了伤,两个人都怕惹得父王怒斥受罚,所以偷偷瞒着回宫,偷偷瞒着召御医,也不准宫人泄露消息。瞒过一个月,还是被父王揪出来了。

      白决哭诉自己伤重未愈,他父王就饶了她,只罚了子墨在雪地里跪上两个时辰。

      白决见子墨跪那儿许久,雪落了一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她诓骗子墨找狐狸的。

      于是白决就抱着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胳膊去雪地里看他,结果子墨本来安静的跪那儿没什么情绪,一见她,就窜火了。

      “你当时就不该杀死那母狼,就该被它咬死!”子墨气呼呼的又添一句,“你让那小狼怎么办!在你宫里养一个月都快死了。”

      白决一听,气得都能直接用裹成粽子的手去打他,“你脑子被猪舔了?我不杀它,它要杀我,放在当时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用嘴说服它不成!我要不是为了回头救你,我能杀它吗?还好我这被咬的是胳膊,要是脖子早断了!”白决对着手哈了口气,怒气更甚,“还有!那小狼崽子也就是有点儿恹,谁说死了!”

      子墨冷哼一声,“你当时听到我在后面喊你“救命”了么?我又没让你救我,你自己送回来给它咬,你活该!杀生还有理了!”

      “你个白眼狼......”白决气得只剩冷笑,“呵,别以为你不杀生就很伟大,我告诉你,我看你这样儿就是个生来作孽的主儿,说不定你上辈子就是个杀人魔王。”

      “我看我上辈子是作孽挺重才会投生做了你弟弟,早知道我上辈子就积点儿的德了。”

      “你......”白决气得直接就用裹着绷带的手怒指他,喊道,“白子墨,你个王八蛋!”

      “白决,你个乌龟王八蛋!”

      结果......那天白决和子墨都在雪地里跪了半天,因为他们的父王恰巧就听到,顿时痛心于自己的儿女骂自己是“王八”这件事。

      白决记得,那天他们在雪里跪了很久,最后都累了,子墨坚持在那里规矩的跪着,白决一累就什么也不管,直接朝雪上一躺就不愿动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问了子墨一句话。

      “子墨,你真的永远也不会杀生吗?也不会杀人吗?”

      “嗯。”

      白决笑笑,“天真,你将来可是要做国君的,很多人不是你想留就可以留,想不杀就可以不杀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呢。或者,想我那天那样,对方已经危及到你性命了呢......”

      子墨只是跪在那里,白雪落下来,有一片留在他垂下的睫毛上,阳光下,闪闪跳动。他迟迟没说话,白决看着天,雪花飘在她脸上,她躺着,就要睡着了。

      子墨似乎是想了很久,白决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办。但是,如果是为了父王和白决,我想我是会杀人的,如果你们还在,我也想活着......白决!你给我起来!不许在这里睡!”

      白决想起以前的事,她似乎知道子墨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活下来了,因为至少自己还在,所以他也想活着。所以,他在墓门里挣扎。三年前,他为自己坠崖,因为他希望自己活着,其实在那一刻,他又何尝不希望能和自己一起活着呢?

      公子阑见白决许久的沉默,开玩笑道,“看你这么在乎你这位弟弟,他不会是你亲弟弟吧?”

      “瞎说,我也就是觉得子墨经历的太多,就不是亲姐姐也难免有些心疼的。”

      “倒也是。那作为朋友,如果我要是经历这么一段,你也会心疼了?”

      “你?”白决瞅他一眼,“你不会的,你肯定是被对方杀手直接杀掉的那种......”

      公子阑被茶水一呛。

      “对了,能不能和我说说另一个人?”白决又问他。

      “谁呀......”

      “容瑾。”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屋内,公子阑又倒了一杯茶,看向屋外的雨,他依旧微笑,笑看着天地间的一派朦胧。

      “容瑾啊......”公子阑念着,似乎在想要从何说起。

      “容瑾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王者人选,他似乎就是为作为王者而降生到西然的。”想了一会儿,公子阑这么定义他。

      他站起来,走近门前,白决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要讲的容瑾,会是自己不知道的容瑾。

      “容瑾的父王就是前任国君,宣德帝。当年宣德帝最宠爱的妃子是瑗妃,后来瑗妃便生下容瑾,爱屋及乌,一向严谨理智的宣德帝也会为了这位瑗妃破了一次例,竟是力排众议立了不满三月的容瑾为太子。

      要知道,王位历来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容瑾在王子之中排在第九,而他的母妃也只是没有家族靠山的侧妃,他却可以一出生便是个太子。必是要招致妒愤的。

      容瑾的父王自然是对容瑾寄予厚望,宣德帝是个不苟言笑甚至可以说是一位冷漠的君王,他疼爱容瑾,但是对于容瑾依旧是严苛要求,言传身教,容瑾亦是不负厚望,从小就是出类拔萃,年纪虽小,但是各方面在众王子中都是傲居首位。容瑾的母妃亦是极受荣宠。

      在所有人看来,容瑾从出生便注定一生荣华,王位可指,他注定是要登上那个王位的人。”

      “但是......一个人从一出生便被毫无选择的负上太过沉重地期望,也许活的也会很累吧!”白决道。

      “唉~ ”公子阑又坐回位子上,长长出了口气,摇头笑道,“有一样东西,天下人皆为之向往,虽亲必诛,它无声无息却具力量无穷,无色无味却能腥风血雨,有了它,振臂一挥千军万马,为之一怒,便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权利?”

      “正因为权利的争夺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时刻想着如何铲除自己,虽然王宫很大,很喧嚣,但是却很孤冷,虽然身边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人很多,却没有谁可以信任,自己不信任别人,别人也不信任自己。

      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会因为自己犯了一个正常人都会犯的细小错误,而对自己施以重罚,看不到亲情和父爱,只是严苛的政治和权谋角逐。

      容瑾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年纪虽小却已经做到了寡言慎行,因为他站在了一个必须去提防着所有人的位置。

      他不能仰仗父王对自己的偏爱,他知道伴君如伴虎,难测的是君心。

      即使是他的父王也难以做到相信任何人,他对容瑾从小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便也让容瑾学会了防备。因为一路走来他看到的是各位王兄对他的虎视眈眈。

      宣德帝对容瑾的偏重早已使他成为众矢之的。”

      公子阑顿了顿,又道:“许是容瑾越来越出众,王者气势显露锋芒,宣德帝认定了容瑾,顶着各方压力留持着容瑾的太子之位。

      容瑾做太子的十几年一直备受争议,当时朝中众人皆认为当改立大王子为储君,大王子是王后所出,名正言顺,王后的娘家又是功臣党派的重臣,故而朝中许多大臣都偏向大王子。

      容瑾虽为太子,朝中人脉上却是凋敝,经受大王子与众多王子的排挤,他倒也是没什么拉帮结派的兴致,甚至连个朋友都无,只是心知一切,不与争纷的做着自己的太子。

      也许他是不屑,也许他是不想,但是他知道,他的亲生兄弟总有一天会对自己下手,终于那一天,真的来了。

      容瑾十六岁那年,宫外谣言四起,说的都是瑗妃在入宫之前曾与人有染,竟然还出现了所谓的人证,之后国君命人暗中调查到的线索都是对瑗妃不利,虽然疑点不缺,证据不足,但是无风不起浪。何况关乎王位正统,王室脸面,再深查也不利,那段时时间宫里宫外蜚短流长,不论如何都不容拖延事态。

      最后,容瑾的父王终究是没能相信瑗妃和容瑾,瑗妃入了冷宫,容瑾替母妃求情受累,被宣德帝一怒之下贬为庶民流逐在外,无召不得回上洛都城!”

      从小就不敢信任任何人,亲生兄弟与自己争宠□□,身边四处,除了奉命严格管束自己的无数位老师就是亲生兄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最后,就连自己父王都会怀疑自己是否是亲生,父王从来最疼的母妃也得不到父王的信任,明明是亲人,却不得亲人间的信任,这样的王宫真的是世人眼中向往的地方么?

      白决想起第一次见到容瑾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重霄楼上,玄衣轻裘,高冠墨发,漠然转过身来,面容平静而冷漠,带着迫人的气势。

      他当时只有二十一岁,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着隔世的沧桑。那样的过去和这样的今天,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又有过选择的机会吗?

      白决心中突然有种无法名状的忧伤,不知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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