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昭熙山探秘（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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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许妍也伸出手去摩挲粗铁上的字迹，凭着上辈子多年来和骆天真打麻将摸牌的经验，她也分辨出来，果然是来时墙壁上的字。
当她想一辩究竟的时候，异能启动了，脑海中又出现那个盘发的美丽女人，只是面容年长了许多，鬓角夹杂着银丝，寒冷的冰眸里闪着专注的光，将红通通的铁水浇注到一条长细石柱里，石柱里，刻着许多古怪的文字。
忽然，那美丽女人，又是回眸一笑。
许妍吓得将韩君宴搂得更紧。
“君宴，你说，会不会我们之前猜的那个女人，也许在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前，就算到我们会来，并且还想致我们于死地啊？”许妍想到那女人两次在画面中的笑容，不寒而栗，提出合理的怀疑。
“不知道。”韩君宴继续细细摩挲着那些文字，整个人越来越沉默，直到许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你好像怪怪的。”许妍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不然一向沉着的韩君宴，为什么突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沉默之中，而且他搂着她的手，时松时紧，似乎内心很挣扎，“你想到了什么，直说吧。”
多年的职场生涯，让许妍有种不妙的预感，这不是女人的第六感，而是工作多年，那种应对风波的经验。
韩君宴却突然松开搂着她的手，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挤出左臂伤口里的毒血，借机避开许妍的询问。
许妍心说，这人又犯奇奇怪怪的毛病了，还是靠自己吧。
她再一次尝试用异能了解这铁笼当初的建造过程，试图找出机关的开启之处。
可惜的是，这一次，那女人制造机关的方法太过复杂，根本不像大厅里那样，还有开锁的迹象可循。
许妍只好如同困兽一般，在这个铁笼里转悠，脑中不断将那些古文字和繁体字进行比对，试图翻译出来。
黑暗中不知时间逝去几何，这间偏房的纸糊小窗口，居然有一丝浅浅的月光透进来，反倒显得黑洞洞的铁笼里，更加诡异。
许妍终于看到了对面的韩君宴，似乎正埋头坐着沉思，虽然看不清楚，但能有个大体的轮廓。
“我们两个人，也许只能出去一个。”
铁笼里，许妍清晰地听到这一句，由他那好听有磁性的声调说出来，显得特别不可信。
“你、你开玩笑的吧？”其实许妍知道不会是开玩笑，反问，“莫非……你认得这些字，不可能吧？我们从小到大，书上都没学到过类似的字体，网上也没有，就算你学考古，也懂古玩，知道得比我多得多，但也没到那么神。”
她好歹之前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也浏览了不少专业书，不可能刚好错过了这种字体。毕竟字画在鉴赏类别里，还是很重要的，她花了不少时间研究。上至甲骨文，下至简体字，都必须一一吃透每个字的由来和构造。
“我认得，”忽然，韩君宴抬起头来，映着光的脸上，那一对耐看的丹凤眼，此刻显得特别幽深，熠熠发亮，“有一次在京师的当铺后院，朝奉神色略显慌张，捧着一个玉瓮进来，说是有人来典当，但不肯告知来历，只说是祖传至宝，要价八百两，朝奉难以决断，又怕是冥物，故特来请教于我。上面正是刻着这些文字。”
许妍愣在那里，吃惊自然不用说，更多的是怀疑。
京师？
难道……
“你想的没错，我正是你口中的‘古人’，”韩君宴看着惴惴不安的许妍，就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自大明，魂魄穿越而来，到了现代这同名者的身体里，与他残存的记忆交融，”他话锋一转，没接着交代自己的来历，继续前面的话题，“我观摩再三，也难以分辨，就亲自出面，请那人到后院一坐。倒不是为了那八百两的事，而是急于知晓玉瓮的来历，以及上面古文字的意思。我用尽手段套话，终于从他口中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然后呢？”许妍突然觉得月光下的韩君宴，有点难以亲近，甚至是可怕，因为他可是明朝人哪！面前是几百年前的古人，她不免有种和鬼在对话的感觉，又是这种阴森的环境，她很想逃跑。
可是一想到，如果韩君宴之前所说是真的，那么她必须拖延时间，从他嘴里套话，看看怎样才能让其中一个人逃出去。
是的，她自私。她真的不想死，虽然对他有点好感，但她还想回家，想吃她爸妈做的饭，想孝敬他们一辈子，想好好找个人恋爱结婚，想和骆天真一起去旅游。至于韩君宴，也许他死了，可以穿越回明朝也说不定。
“然后，我就向他讨教了这些文字的构成法则，直至学会为止，”韩君宴陷入回忆中，“这里，恐怕是你们史书上说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一支躲避战乱而来的巫族的分支，此地的人都以巫术祭祀为专攻，以赫连为姓氏。当初那个来典当的人，恐怕就是其中一个分支的后代，但估计不是这里的这一支。”
“所以，这些凸起的古文字，在告诉我们什么呢？”许妍一脸无害地问。
韩君宴将背靠在铁笼子上，眼神凝视着许妍，幽幽地说：“制造这个机关的人，只说了三种办法，但其中两个，都是死局。”
“我都想听，也许我能想出办法呢。”许妍假作积极的样子。其实她知道，机智如韩君宴都说是死局，就一定是，她现在只是想从他口中套出活路。
“其一，顺时针转动北面第三根铁棍和西面第六根，然后铁笼的门就会一点点打开，但与此同时，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人，撑住头顶开始下压的整面铁栅栏，否则门会再度合上。而一人逃出之后，负责撑住的人，就会被整面铁栅栏压成馅饼，必死无疑。”
许妍听后沉默，这设计机关的老女人美是美，但真有够变态的！总之她没有那么大的牺牲精神，去做那个撑住的人，帮韩君宴逃生。
“其二，逆时针转动东面第七根铁棍和南面第五根，铁笼内会从西面八方射出飞针箭矢，以及锋利的砂石，如果我们俩能侥幸不死，一个时辰后，再转动头顶西面数过来第八根铁棍，铁笼门就会打开。”
一开始，许妍还以为第二个方法会好点，谁知真是死局。虽说韩君宴似乎身怀一点点功夫，但在这铁笼之内，根本无处躲闪。
至于她自己，呵呵，死定了！哪来的一个时辰后，估计当时就被万箭穿身而过，直接变成死刺猬。
“那我们总可以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做，也许徐老会找到我们，当初你不就找到我了吗？”许妍自以为想到了生机。
“你想得太美好了，”韩君宴莫名地笑了，“第三个办法，就是等死，但这机关是有时间限制的，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过后，机关启动，铁栅栏从四面开始压缩，我们两个都得死，而且死相想必挺难看。”
“我……去！”许妍垂下头，也坐了下来，开始琢磨韩君宴这番话里，会不会掺着几分假。毕竟在死亡面前，也许他会多替自己想。
不过许妍真是多虑了，韩君宴早知道她会那么想，就说：“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你愿意等人来救，就等吧，大不了陪你一起死。也罢！也罢！终归是一死，我不想活得卑鄙，宁死得其所。”
他之前一搞清楚文字的意思，就犹豫至今，可他终究对许妍下不了手，明明可以将许妍点穴后放在那里，撑住铁栅栏，然后自己逃生的。
他这样一说，许妍反而信了，沉默良久，用软糯糯的语调，嗫嚅着说：“君宴，我不想死。”边说边抬起头，靠过去，用饱含着晶莹泪水的目光，从下往上斜斜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显得分外楚楚可怜。
韩君宴岂会不知她在用苦肉计和美人计，他心中苦涩，没想到从古至今的女人，除了娘亲外，都是如此，无情起来，心肠之歹毒，比之男人更甚。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第一个办法才是活路？”韩君宴苦笑着问。
“难道不是吗？”许妍心如明镜，第二种办法，她也逃不了一个死字。第三种就更甭提了。
韩君宴笑得灿烂，其实在他看来，第二种才有一线生机，只要他稍稍牺牲自己，将许妍保护周全，那么好一点的结果，就是他重伤，她轻伤，一个时辰后，也许她能先出铁笼，去寻到出口，领人来救他，那么——大家都不必死。
“君宴，既然你是明朝穿越来的，也许你这个身体死后，灵魂能穿回去也说不准。”许妍也这样安慰自己。这么一来，就算韩君宴死了，她也不必愧疚了。不然，她就算活了下来，心中却抱着永远的内疚活着，一生都不会真正地自在快活了。
“大概不会。不过我愿意让你活着，我来撑住吧。”韩君宴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细思穿越那天，是明月当空，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我手拿娘亲给我的绸帕，对月感慨，忽然穿越到现代。所以徐老说，绸帕是穿越的关键，既然绸帕不在这里，恐怕……”
他言未尽，但许妍已经听懂了。
“韩君宴！你就非得让我心存愧疚吗？！”许妍突然很气愤，气韩君宴，更气的是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气得大哭，鼻涕眼泪一把，站起来弯下腰，挥舞着双手，冲韩君宴大喊大叫，毫无形象，“我知道自己此刻，是个无比自私的人，你都同意牺牲了，为什么还要我活得不安心！你们古人不是很尊崇什么儒学佛学嘛，不是很讲善心嘛，我是现代人，我只讲利益，只顾自己人，而你不是，你只是和我有几面之缘而已。”
韩君宴再度看穿了她的善念和自省，她越是那样说，越是说明她的善良在挣扎而出，他突然一把拉住她，往怀里一抱，很紧很紧。
“既然活下来，也会不安心。那就同生共死吧。”
韩君宴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替她抹去眼泪鼻涕，低低地说，如同月夜下，最珍贵的誓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昭熙山探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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