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神行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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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他在哪？”索林站在阿索格半兽人旗帜对面的高地上，隔着一条结冰的河。
奇力在最后一个半兽人战士身上补了一刀，“我想他可能跑了。”
“我看不会。”索林神色谨慎，他在阿索格手下吃亏多回，自然小心翼翼。“菲力、奇力！你们两个，去看看塔上，隐蔽行动，不要交战。明白了吗？”
菲力和奇力点点头。德瓦林道：“有敌人来了。”是一群哥布林雇佣军，他们的老对手了。
“我们来拦住他们，快走！”索林还不将这几个哥布林放在眼里，他和德瓦林就能解决他们。菲力和奇力躲在浓重的寒雾中，匍匐前进，摸到了对岸，然后爬上塔楼。
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冰冷的空气也感觉不到曾经有火焰的温度。他们紧贴着墙壁行动，随时注意着身前身后的响动。
但是什么也没有。
“奇力……”菲力轻声吩咐他的弟弟，“这里交给我。你去下面楼层查看。”
奇力点点头，脚下无声无息地往下走去。
菲力在瞭望塔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他的呼吸声。他越来越紧张，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个陷阱了，并且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
火光亮起，他赶紧将身子缩回来，试图往外走，但是身后也亮起了火把，左右的通道都是半兽人的脚步声。
几十个哥布林当然不是索林和德瓦林这样身经百战的勇士的对手，他们在半兽人地下城的时候，十几个矮人就杀掉了几乎半城的哥布林。干脆利落地解决完哥布林，这时候索林正在焦躁地走来走去，等待菲力和奇力的消息。“那个兽人残渣到哪儿去了？”
“索林！”比尔博突然从空气中出现。“你们必须拿上离开这里！阿索格还有另一支军队，正从北面来，马上就要到了。这座瞭望塔会被包围住，到时候就无路可退了。”
索林回头，他没想到这时候比尔博还会来渡鸦岭，在他几乎将他杀死的以后。看到比尔博的一瞬间，索林是惊喜的，甚至无暇思考他是怎么突然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出现的。但是比尔博带来的消息让他的心直沉入地下。
德瓦林激动道：“我们就差那么一点，那个兽人渣滓就在对面！我看我们要强攻。”
索林拦住他，“不，那正中他下怀。他想引我们进套……”他的目光望向了瞭望塔，那里原本阴阴沉沉，但是现在却闪烁着点点火光。“这是一个……陷阱。”
“去把菲力和奇力叫回来！”索林对德瓦林说，“快！”
“你确定吗，索林。那边人不多，我们也许还有时间。”德瓦林说。
“我确定。”索林道，“我们来日再战，不差这一时半会。”
对面传来了半兽人的鼓声，“索林橡木盾！”阿索格出现在瞭望塔的洞口处，手里拖着菲力，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在半空中。菲力的脚下只有空气，激烈挣扎着。
“先杀了这个，再杀他兄弟！”魔多的黑语充满恶毒的魔力，在渡鸦岭上盘旋。“然后就是你，索林橡木盾。你们都得死！”
“走！”菲力这句话，不知是对着索林喊的，还是对着奇力喊的。奇力正在他们的正下方，心惊胆战地听着这恐怖的一切。
“你肮脏的血脉，就此终结！”阿索格喊着，将左手的剑插入菲力的胸口。
但是他插了一个空，精灵的弓箭射中了他抓着菲力的右手，吃痛之下阿索格松开了菲力。菲力朝着下方的平台摔去，万幸，他弟弟奇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人的重力让他站不住，也从平台上摔了下来，不过只有一层，又有积雪，没受多大伤。
“啊……你可真是重啊。”菲力对压在他身上的弟弟说。
“闭嘴！”奇力用力抱住了他。
莱戈拉斯对自己射的那一箭非常满意。他趁机又射了几箭，杀死了几个半兽人。可惜罗斯洛立安护卫队的弓箭已经在河谷镇消耗完了，不然能杀死更多。在莱戈拉斯杀死更多半兽人之前，他们就撤回了塔楼里。
莱戈拉斯一马当先，伊兰洛丝紧随其后，部下跟着他们，精灵的速度很快，冲进了塔楼。索林和德瓦林带着比尔博，也陷入了和半兽人的苦战中。比尔博只是一个飞贼，但是在远征队这一年多来，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早就知道如何不拖同伴的后腿，并且找一切机会攻击敌人，即使只是用石块。
残破的塔楼，还有一批半兽人军队。他们杀了一路，伊兰洛丝不停地挥舞着她的剑，那原本只是一柄锋利的佩剑，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出众的武器了。
阵阵的强风再度从北方吹拂而来，天上的浓云被撕扯吹开，乌鸦如云如雾，看不见一丝光亮。
她和几个半兽人错身而过，没有任何犹豫地抽刀砍杀，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当她离开时，身后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塔楼的多通道，如同迷宫般环环相接。精灵们很快三三两两地分开了，就连莱戈拉斯也在一个拐角不见了踪影，只有哈尔达一直跟在她身边。
伊兰洛丝不知杀了多少半兽人，走过多少通道，终于发现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来到了外面的平台上。塔瑞尔正在那里，和奇力一起，对付一个身形高大的半兽人。看起来那个半兽人实力出众，即便是塔瑞尔和奇力联起手来也不能对付他。
哈尔达越过伊兰洛丝，率先向他发动进攻。博格猝不及防，被一剑砍中了上臂，他嚎叫一声，痛得放开了奇力。伊兰洛丝辅助哈尔达，不停地骚扰着半兽人，让他露出破绽，给哈尔达制造了更多机会。
博格深知那个金发的男精灵才是这四个人中最强的，便打算专心对付起哈尔达来。狼牙棒猛地一挥，将伊兰洛丝打下悬崖。
“殿下——”哈尔达惊叫一声，想去拉她，整个后背全无防备，被博格刺穿了胸膛，一起打了下去。
塔瑞尔惊恐地看到伊兰洛丝摔下去，她和伊兰洛丝认识，至少也有三百年了。她还在幽暗密林的时候就和其他人一样喜爱着伊兰洛丝，并希望她和莱戈拉斯早日在一起。现在看到她摔下悬崖，生死不明。塔瑞尔想也不想，一剑刺向博格。奇力猛地一撞，博格脚下一空，也随着伊兰洛丝和哈尔达摔了下去。
这时候莱戈拉斯已经爬到了塔楼的最顶端。从这个位置他能俯视整个渡鸦岭的战局，然后他发现了被大批半兽人追杀的索林。
“咻——”
莱戈拉斯精准的箭术帮索林解决了不少敌人，但于此同时，很快他就用光了箭支。当他发现博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昏迷的伊兰洛丝的时候，反手要抽箭，却发现箭筒里已经空空如也。
这时候，他脚下一晃，几乎要站不住了，低头一看，是一个巨人正在用头撞他站的塔楼。莱戈拉斯计上心来，丢下弓，抽出兽咬剑，一跃而下。兽咬剑深深扎进巨人脑袋中，莱戈拉斯几乎是将兽咬剑当做缰绳一般控制着巨人，猛力撞断了塔楼，在悬崖两边建起了一座危危欲坠的石桥。
博格看到他，冷笑。这个精灵原本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却是幽暗密林的精灵王子。比起昏迷着没有一丝战斗力的伊兰洛丝，当然是莱戈拉斯更能吸引博格的注意力。
危桥的上方正是瀑布，索林没有了莱戈拉斯的支援，对付起源源不断的半兽人显然比之前要吃力得多。更何况他已经连续战斗多时，体力消耗巨大。这时候猛地被一个半兽人战士掀翻在地，差点顺着冰河滑下悬崖。
他回头一望，下面除了深不见底的悬崖，还有正在对战的莱戈拉斯和博格。这时候正是博格占上风。索林用力将剑刺穿了半兽人的盔甲，猛力一推，那个半兽人战士就摔了下去，正好砸穿了博格脚踩的一层石塔，原本就破破烂烂的石塔倒塌一层，博格摔倒了下面一层，然后被哗啦啦落下来的石块砸了一身。
可是索林已经失去了武器，这时候只能被动地等待命运，而他面前的半兽人已经举起了斧头。
莱戈拉斯发现手里的武器中，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杀死穿着硬盔甲的半兽人战士的，居然只有兽咬剑。咬咬牙，还是将它丢了出去，正中心脏。在半兽人摔下悬崖之前，索林将兽咬剑从他身上拔了出来。这因斩杀半兽人而出名的利剑，又回到了他手上。
博格从石块堆里爬出来，莱戈拉斯手上也只有他背后的那把双短刀了。
伊兰洛丝呻-吟一声，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名字，虚弱地睁开眼睛——
塔瑞尔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活着。
“哈尔达……哈尔达呢？”昏迷之前，她看见哈尔达和她一起掉下来了。
“哈尔达……”塔瑞尔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伊兰洛丝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左边，哈尔达金色无声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后有一个冒着血的大窟窿。
伊兰洛丝挣扎起身，她几乎痛得动不了，却还是挣扎着来到了哈尔达身边。“哈尔达，哈尔达……”
她将这位罗斯洛立安的勇士抱在怀中，呼唤他的名字。“神啊，请将祝福赐予他，请将生命赐予他。”
哈尔达在一声声呼唤中睁开了眼睛，但是伊兰洛丝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生命正在他身体中迅速流失。
“殿下……您受伤了吗？”哈尔达虚弱地问。
“没有，我毫发无损。”
“那就好……请您快跑吧，离开这里，去找莱戈拉斯殿下，让他带您离开渡鸦岭。”哈尔达不放心地最后嘱咐这位公主，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法做什么了。碧绿的眼睛渐渐暗淡，生命之火越燃越暗，最后，他闭上了眼睛。
塔瑞尔说：“伊兰洛丝殿下？”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再来……埋葬他的躯体。”奇力说道，这是一位为了救他而牺牲的精灵。
伊兰洛丝痛苦地将哈尔达的身体放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无法在这种时候将他带走。“莱戈拉斯在哪？”
塔瑞尔摇摇头，“不知道，我没看到他。”
“那个半兽人呢？”
“也不知道。”
博格到了，意味着他所带领的刚达巴半兽人军队也到达了孤山。地面上挤满了黑色的身影，有些矮胖、有些高壮，戴着头盔和黑色的盾牌，数以百计的敌人争先恐后地从地平线的那一端冒出来生怕自己跑得慢了就喝不到矮人的血、精灵的肉。这道黑色的浪潮夹杂着刺耳的号角，无论是谁，看到这一片被旺盛战意所鼓动的黑色大海都会为他们的气势所震动。
而作为到达孤山的最后一道阻碍，渡鸦岭的防卫也只有寥寥几人。
菲力奋力地杀掉拦路的半兽人，索林正在前方，而他的敌人正是他们都灵部族最大的敌人。亵渎者阿索格曾经发誓他要终结都灵的血脉，他几乎就要成功了，杀死了两位国王，就在刚才，他也差点死掉。
索林被阿索格死死压在地上，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抵抗阿索格了。从今早开始，他就一直在战斗中，早已精疲力竭，只靠着意念支撑。如今遇到原本就强于他的阿索格，似乎除了以命搏命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没有穿秘银铁甲，世界上最坚固的防御给了比尔博。即使在疯龙病的盛怒之中要将比尔博丢下城墙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过。
只是现在有些可惜，如果秘银铁甲有两件就好了。
索林意识到他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僵持下去只是毫无意义地浪费仅剩的体力。兽咬剑缓缓从阿索格的手下抽出，他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和他有着杀父弑祖之仇的半兽人。阿索格将再也无法实现他发下的誓言，因为索林橡木盾会杀死他，都灵的血脉将会延续，直到永久，直到世界尽头——虽然他无法看到。
长箭破空而来——
射透了阿索格的喉咙，鲜血喷溅了索林一头一脸。
“舅舅！”菲力朝他跑来，在索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阿索格的尸体翻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你还好吗？”
劫后余生的索林注视着他的继承人，几乎是死死勒住他一般地抱紧了菲力。显然索林不是经常这样直白地表现自己的感情，菲力也不擅长接受这样的感情，但他也回抱了他的舅舅。
“巨鹰来了。”索林说，“巨鹰王来支援我们了。我们赢了。”
瑟兰迪尔没有带任何部下，他的军队已经由费伦带回去了。他只是一个来找回自己儿子的父亲。可是这里只剩下一地七零八落的尸体，几乎都是半兽人的，偶尔有罗斯洛立安精灵战士的尸体留下。
有脚步声传来，瑟兰迪尔暗自戒备着，来的人是塔瑞尔和奇力。
塔瑞尔看到瑟兰迪尔王还有些惊讶，有些尴尬，她刚刚用箭指着自己原本的国王，让他派兵营救矮人，更准确地说，是奇力。但是经过罗斯洛立安精灵的消耗和死亡，特别是哈尔达的死，她突然明白了瑟兰迪尔王对他的子民的爱护之心。
“陛下。”塔瑞尔对他行礼，“我决定留在依鲁伯。”
奇力略带着些敌视看着他。
瑟兰迪尔王：“既然你已经选择，不必向我备报。”
塔瑞尔在用箭指着他的王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回到幽暗密林了。她再次向瑟兰迪尔王行礼，离开了这里。
瑟兰迪尔开始向上一层塔楼搜寻，然后终于找到了莱戈拉斯。国王松了一口气，他毫发无伤。
“我不会再回去了。”莱戈拉斯的脸上也露出了迟疑的样子，他不愿意伤ada的心。他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父亲的赞赏，但是现在的情形，明显不会了。五军之战改变了太多，不止是中土世界的格局，还有他一个微小的精灵的内心。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精灵存在的，国家也不是只有幽暗密林和罗斯洛立安的。
矮人，人类，半兽人，各种国家，那些原本笼罩着薄雾的名字，突然一瞬间都清晰起来，但他想看得更清楚时，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什么也看不见。
“你要到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莱戈拉斯想去的地方太多了。瑞文戴尔、刚铎、林顿、洛汗、摩瑞亚、迷雾山脉，他甚至想去灰港看看大海。简而言之，这个中土大陆上的所有地方，他都想用双脚丈量。
“那就去北方吧。”瑟兰迪尔建议，“去找杜内丹人。他们中有一位年轻的游侠，他的父亲阿拉松是位英雄，他也会成为一位伟人。”
“他的名字叫什么？”
“众人叫他神行客。至于他的真名，你要自己去发现。”
莱戈拉斯点点头，向外走去。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突然叫道，可是当莱戈拉斯因此转过身来看他，他又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你的母亲爱着你，胜过任何人，胜过自己的生命。”
莱戈拉斯将右手放在心脏处，然后掌心向上，送往瑟兰迪尔的方向。瑟兰迪尔回给他同样的礼节。这是精灵古老的礼仪——我的心，与你同在。
“伊兰洛丝殿下。”
终于从被半兽人击昏中醒来的比尔博，被索林和菲力找到，他们又找到了德瓦林。一行人下山的时候遇见了独自一人的伊兰洛丝。索林、菲力和德瓦林对伊兰洛丝愿意带精灵来支援他们表示感谢。比尔博告诉他们，伊兰洛丝和救下菲力的莱戈拉斯正是恋人关系，索林和菲力请她向莱戈拉斯传达他们的感激之情，并宣布依鲁伯永远欢迎他们。
“那么，你就要回到夏尔去了吗？”伊兰洛丝问比尔博，“如果有机会，或者正好路过，我可以去拜访你吗？”
比尔博惊喜道：“当然，当然。”然后他想起什么，赶紧说道，“哦，哦，哦，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回夏尔了。”
“为什么？”伊兰洛丝疑惑，然后看到了那三个难得礼貌的将空间留给他们的矮人，“你要留在孤山？”
“是的。”看得出比尔博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里，他的神情如此欢喜，全心全意地期待着新的生活。“我已经决定留在孤山了。索林说他会派人将我夏尔的小屋原模原样，一丝不差地搬到孤山。”
“唉，明明和矮人们出来远征也不过是一年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自己的家长什么样了。”比尔博看似抱怨地说，脸蛋上笑眯眯的，“明明我在袋底洞已经生活了五十年了。”
伊兰洛丝也笑道：“当袋底洞搬到孤山来，你就记起来啦。”
等三位矮人和一位霍比特人离开了。伊兰洛丝也等到了她要等的人，“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微笑着朝她走来，伊兰洛丝注意到他身上没有一件武器。“你迟到了。”伊兰洛丝打趣道，“你看起来真糟糕。你的武器呢？你的弓，你的箭，还有你的短刀和兽咬剑，它们都去哪了？”
莱戈拉斯苦恼地摇摇头，“箭射完了，兽咬剑给了索林，双短刀送给了博格。我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啊，伊兰洛丝。”
“那么，空空如也的莱戈拉斯殿下，您要到哪里去呢？”
“我要到北方去，然后去南方。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游历这个大陆。”莱戈拉斯温柔地笑着，问她：“你呢，你要到哪里去，我的公主殿下？”
“当然是到你要去的地方去。”伊兰洛丝说，“到北方去，然后去南方。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游历这个大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到罗斯洛立安去，将你的弓，你的箭，还有你的短刀都补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神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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