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对象是狐狸》风月泊

2、二、初到顺天城

　　一切准备就绪，我焚香郑重地擦拭了一遍久不饮血的冥风，直至这把跟了我十年的短剑重新恢复杀人器刃该有的寒光凛凛。然后利刃入鞘，再收拾好随行东西，便在山下买了匹快马，向着顺天城启程。

　　我隐居的山头并不属于晋安郡，还离那儿很远，去顺天城的话即使日夜不停快马加鞭，也得是五六天的行程。而这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位郡主的传闻。

　　毕竟是无数人憧憬的对象，茶余饭后被聊起也是很正常的。以前我不曾留意太多，今时稍微关心了，才发现她简直无处不在。

　　当然，大多都是关于她的美谈。比如说在某次诗会上又雅战群英夺了魁啦，年关时与外邦使臣摆棋对弈让对方甘拜下风心服口服啦，又比如前不久的采桑节夜晚与王公小姐们于郁明湖泛舟聚会，一曲琵琶惊艳无数游人啦……

　　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没有与哪家公子传出过暧昧绯闻。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洁身自好，实乃当朝贵族子女之典范。

　　我想这些美谈佳话，大概也是经过了数倍的夸大。这世上当然不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存在，往往一个人的外表越是完美无暇，内在越有可能残缺可怖。

　　我忍不住要恶意揣测那位郡主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这些在市井茶馆里听来的东西，我暗自筛选出其中可用的信息，一一记在心底。

　　沿路上甚至有许多她的画像在摆卖，好像还蛮风靡的，到了顺天城，这种现象就更加常见了。我偶尔停歇时在几家摊位里顺手买了些，可恶的是长得都不一样！

　　但总体来说，都是柔美的类型，螓首蛾眉肤光似雪，剪水的双瞳里带着勾人的媚态，祸国殃民，像狐狸精一样。

　　“客官，您点的饭菜我给送来了。”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店小二恭敬在门外等候着。此时我已经在顺天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住下。当然不能长住，过两日还得另找地方。

　　“进来吧。”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好显得粗犷些。

　　小二推门进来，笑吟吟地往桌子上摆放好吃食，抬头见了我手里的东西，神色陡然变得暧昧许多，抱着老木托盘笑道：“嘿嘿，客官原来也仰慕晋安郡主啊。”言语间竟是显露同道中人的自豪来。

　　我不动声色地卷起画卷：“只是一时好奇，随意买了些。”

　　“嘿嘿。”他挠挠头，露出几分腼腆和懊恼：“其实我也好奇呢，虽然没见过，但我听说郡主前不久采桑节出游时在人前露过真容，当真是倾国倾城。可惜啊，我不在场。”

　　这个人倒是挺自来熟的，还是我扮成文弱书生后太面善了？我坐下来，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等以后郡主出门时你再跑去看就行，又不是没机会了。”

　　“诶客官你可能不知道。”他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郡主很少出门的，就算出行也是隐秘，还有侍卫跟随保护左右，要多难得才能见到她走进我们这些粗鄙百姓中间来啊。就好比她每月初八去枫叶寺里上香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痴痴守在那路边，到最后也只能远远看着马车的影子，不得靠近呢。”

　　这样你们还喜欢她？！我冷眼：“晋安郡主每月初八去枫叶寺？”

　　“是啊，听说是去求姻缘嘿嘿。”小二哥憨笑两声，又陶醉似地感叹：“唉，郡主这么美，牡丹花都比不上她艳丽夺目，哪里用操心自己的姻缘呢。不过也是，想找出配得上她的男子不容易啊。”

　　……有那么好？我低头喝了口茶，微微扬唇。

　　比牡丹还艳丽夺目。原来众人眼里的晋安郡主是这样子的。我原本还以为她会是个清冷美人呢，因为之前听说她拒绝过许多异国王子的追求，国内求亲者无数也没能打动她芳心，且一直以来都没有与哪个男人来往过切。

　　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这位郡主不点头，连当朝皇帝也不敢说她不是。

　　店小二见我开始用膳，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帮着带上门。我随手把那几幅画像扔到身后的床上。经过五六天不分昼夜的奔波，此时我已经疲惫至极，需要好好地休整一下。

　　我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养精蓄锐，先仔细地将晋安郡主调查清楚，包括她的兴趣喜恶，行事作风，常会去的一些地方，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部分额呵呵呵……

　　虽然准备工作繁琐辛苦了些，但只有充分掌握了她的信息，才能制定出完美地暗杀计划。我要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布下精美的猎网，将她引入绝境，然后优雅地取走性命，为我的杀手生涯再添上亮丽的一笔。

　　追求华丽和完美，是我一贯的暗杀方式。

　　于是休息了半日，我便开始去调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蛰伏于暗处，或游走于市井，易容成商贩等待王府里的人出来买东西时伺机套些话，甚至是在郡主有可能出行的各个路段上反反复复侦查，将那一带的地形路线都画下来，熟记于心。作为杀手，我最不缺乏的就是毅力和耐心。

　　然而越调查就越是心惊，这个郡主并不简单。不，可以说，整个晋王府都不简单。

　　王府里面真可谓藏龙卧虎，侍卫武功都属上乘，戒备极其森严，夜里还有暗卫在各个隐蔽角落守着，如铜墙铁壁，难以找到潜入的空隙。且这郡主行踪向来隐秘，还极少出门，至今为止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郡主为人如此谨慎，府里下人口风也严实，连在江湖上贩卖消息的灵通隐人都不清楚她的太多底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武功，功力如何……看来不可贸然行事，否则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但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天晚上，我终于等来了契机，可以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