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落尘》施闻

16、是狐是祸躲不过

　　第16章是狐是祸躲不过

　　小药和叮咚走到半路，突然一打扮邋遢的人从前面的赌坊里被踹飞出来。两个彪悍的胡茬大叔从赌坊内走出来，一个双手叉腰，一个两手交叉，模样都是凶恶无比。

　　双手交叉的大叔指着地上的人，恶狠狠道：“没钱，还敢来赌？要不是看在什锦姑娘的面子上，老子早把你的手给剁了。”

　　原来那人是没钱来赌馆，才被人踢了出来。

　　看到这种情形，大家都凑上来看热闹。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又是这个没用的小白脸……”“喝酒赌博□□样样都做全了啊……”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说地上那人的不是。

　　本来小药还有些可怜他，但听大家这么说，怜悯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地上的人抬头，目光刚好和小药相对。小药一惊，这人怎如此熟悉？可她从未见过他。他虽然穿着普通，衣裳也有些凌乱、邋遢，但长得十分俊美，要不是他身上没有妖气，不然小药肯定认为他是狐妖了，既然不是妖，那便是人妖了。

　　美丽的桃花眼暗送秋波，小药看呆了，男子却收了目光，擦干嘴边的血迹，起身冲进人群飞也似的逃走了。

　　男子很是眼熟，小药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人对她很重要，她必须找到他。她顺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叮咚好不容易追上她，已是气喘吁吁，看到小药失望的眼神，心里颇不好受，问：“他是谁？”

　　小药摇头，道：“不知道。”

　　语毕，一阵诡异的风吹过，万物瞬间静止，时间也好像停止在了这一刻。

　　男子像一阵风似的将小药拉入怀中，宠溺道：“小絮。”

　　好熟悉的感觉，可这小絮是谁？小药抬头看着那人，那人不就是刚才从赌馆里被踹出来的男子吗？他身上的酒气很重，不仅如此，还沾染了很浓重的胭脂味，实在令人受不了，她开始挣扎。不过她什么时候嗅觉这么敏锐了？

　　男子看着小药，轻点她的鼻尖，笑道：“小絮，连你的陌哥哥都不记得了吗？”

　　哥哥，她什么时候有哥哥了？她是小药，这小絮是谁？小药一脸疑惑。当知道玄女和她长得很像时，她还差点以为自己便是玄女的转世，但她身上妖气颇重，怎么可能是九天玄女？现在又冒出来个小絮，还来了个认亲的哥哥。她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想想自己十几年都生活在莫言谷，怎么会有一个哥哥，而婆婆也未曾与她提过。“你……你认错人了吧？”

　　“小絮忘了吗，我们是狐妖啊！”他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却让小药心里一阵后怕。

　　她的确是妖，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妖，好像自己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婆婆说捡到她时，她身上便带着一股妖气，特殊的是她没有妖的原形。对于这点，柳洛辰也早已知晓，她这么特殊的身体，是妖却又不完全是妖，若是好好修行，成仙却是比一般妖精要容易。

　　她是狐妖，骗人的吧！小药想笑，可是身体却马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想找到自己的手，可是一看……爪子……还是爪子……尾巴呢，一根两根……一共有九根，身上是雪白的皮毛。呜呜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竟将她变成了狐狸，小药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可他完全忽视。

　　他将衣帽轻轻扣在头上，手指微微一动，万物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小药不见了，叮咚的眼前只有一个怪人和一只绑着牵引绳的可爱狐狸。

　　看来只有叮咚可以救她了，小药摇着一根尾巴……确实是一根，这个坏蛋“哥哥”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将她其余的八根尾巴都变没了。

　　她叼着一根玉箫送到叮咚面前，心里喊着：叮咚，我是你的小药姐姐啊，快救我呀！但不管她怎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在他的眼里，都只是一只小狐狸在卖萌。

　　“小兄弟，你在找这个物件的主人，是吗？”陌上尘用帽子盖住了头，冷然说道。

　　“对，你知道？”叮咚显然很着急。

　　陌上尘不疾不缓道：“别急，那位姑娘让我将这根玉箫交给你，说是找个重要的人去了。让你先回去，不必为她担心。”

　　叮咚低头，想到了什么，有些失望地接过玉箫。他爱抚了一下小狐狸，道：“乖。”

　　小药望着叮咚离去的背影，彻底绝望了，想跟上去，却被陌上尘拉住，只好呜呜地叫着。她本想着叮咚能救她，看来这绝无可能，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叮咚，毕竟他是个凡人，走了或许会比跟着她安全得多。

　　小药知道怒视陌上尘是没有用的，便开始咬他，可惜就只能咬到他的衣服。我咬死你，小药恨恨地想着。一路上，一只小狐狸咬着一个看起来是驯兽师的人被拖着走。小药也不知道他的衣服是什么做的，竟怎么都咬不破。

　　女子妩媚的笑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过了会儿，小药看见一红衣女子向他们走来。她那美丽的容颜，婀娜的身材，优雅的步调，令路边的男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只为能多看她一眼。

　　待她走近，小药看清她的模样，又是一惊。只见女子如出水芙蓉般，肤如凝脂，倾国倾城，这等绝色美女，不该人间所有。的确，小药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女人肯定是仙，看她的气势，绝对还不是普通小仙。宫主夕然曾经来人间是奉了天帝之命。现在这仙女也来了人间，是为了什么？难道人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这只小狐狸真是可爱，老咬着你不放，你们俩感情真好啊！”女子轻笑，眸中竟有一抹红光闪过。

　　“刚刚长牙呢，什锦小姐。”陌上尘平静道。

　　听了陌上尘的话，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谁才长牙呢，我呸，谁和他感情好呢！小药更加生气，又是一口咬下。陌上尘拉了拉长袖，欲要往前走，可小药这次咬得狠了，宁可断了牙齿，也不肯让他走一步。

　　围观的人看了不禁一笑，果然是只刚刚长牙的小狐狸，要磨磨牙了。

　　女子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便摇着手上的纨扇，嘴里喃喃道：“君如陌上尘，妾似堤边絮。萧萧几夜梧桐雨，也无柳絮也无尘。”说着离开。

　　围观的人都是被女子吸引来的，见女子走了，自然也跟着走了。

　　这仙女是谁啊？在人间这般不忌讳，小药对她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女子走后，陌上尘突然将她抱在怀里。

　　现在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还很难说，他怎能毫无顾忌地抱她？她一怒之下，又是一口咬下，这次真正地咬到了他的皮肉，鲜血从衣袖中流了出来。

　　闻到血腥味，小药一阵作呕。

　　陌上尘一阵吃痛，却始终没有放手，仍是温柔地爱抚她。

　　小药觉得他并不想害自己，觉得自己做错了，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陌上尘带她来到一处空地，停下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道：“你走吧！”说完，转身欲走。

　　郁闷，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刚刚还把她抓了，走到半路却说不走了。一会儿抓她，一会儿放她，怪人……这不是怪人是什么？小药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只小狐狸了，生气道：“你一会儿抓我来，一会儿又放了我，什么意思啊？”

　　“不是，小药，你不会懂。”陌上尘背对着她，似乎话中有话。

　　他叫她小药，她没听错吧，那他刚才怎么叫她小絮？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小药觉得他似乎深不可测，是个比残月更奇怪的人。

　　“我说过，我是你的陌哥哥。小药，柳洛辰不会真正在乎你，更不会喜欢你，你还是死心吧！”

　　怎么说到了师父？

　　好像被戳到了痛处，小药怒道：“我才不要你管。”

　　还是和从前一样，陌上尘无奈。在他分神之际，一道凛然剑气突然向他袭来。

　　小药对这剑气熟悉得不得了，是师父来了。眼见蓝光乍现，柳洛辰便白衣翩翩，仗剑而来。

　　陌上尘挥动折扇，轻踏地面，身形迅速向后移动，一个侧翻巧妙地避过了剑气，剑气没有伤到他，但扫落了他的衣帽。剑气消失后，陌上尘立于半空，摇着折扇，表情冷淡，一副冷峻公子的模样，面对九天之上的第一人竟毫无惧意。

　　“你应该明白，你一施法，本尊便可以知道你在何处。”柳洛辰面色平静地说道。

　　“知道又如何，今日我施法，便是想引你出来，不可以吗？”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一样重要的东西在柳洛辰手中，一旦他施法，那东西便会发光，柳洛辰能跟随那东西找到他。而那东西本是他交给小絮，用来保护她的，最后却落入了柳洛辰手中。真是世事弄人啊！

　　“本是仙籍，却由仙入魔，你不怕天刑了吗？”

　　“怕，当然怕。”陌上尘轻笑，“可是我必须这么做。”

　　天刑随时都可能到来，陌上尘再怎么样也只是仙，而柳洛辰却是神籍，相比之下，陌上尘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两个人都不喜欢婆婆妈妈，当一阵微风吹落了一片树叶，树叶无声落下刚触及地面的时候，陌上尘便向柳洛辰发起了一道猛烈的攻势，折扇像箭一般刺向柳洛辰。

　　柳洛辰的剑却更快，两人一攻一挡，斗了十来个回合。风扬起落叶，在空中形成了一场猛烈的旋风。

　　小药身边的树尽数被砍倒，但并未伤及她，看来两人都十分注意分寸，并不想伤到她。

　　剑光和法力的光芒将他们围绕，小药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论他们俩哪个受伤，她都不想看到，但她可以肯定，师父是绝对不会受伤的。

　　没过多久，从剑光中飞出一人。他扣住小药的手臂，用折扇抵住她的脖子，身上的新鲜血液落在了小药的身上。他威胁柳洛辰道：“你若过来，她今日便死定了。”

　　柳洛辰看了一眼小药，道：“放了她，我可以让你走。”

　　小药想，陌上尘竟拿她当救命稻草，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她的亲哥哥吗？

　　其实他不这么做，小药也会救他，因为她并不想他死。至于原因，她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她感觉他并非一个坏人。

　　陌上尘道：“柳洛辰，我跟你的恩怨还没有完，而我跟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谎话。至于你信不信，就看你怎么想了。”陌上尘凑到小药耳边，轻轻道了句“抱歉”便重重地将小药推到了柳洛辰的怀里。等小药回头，陌上尘早已飞身离去。

　　柳洛辰放开小药，想追却被小药拉住。小药道：“师父，你跟他有什么恩怨吗？”

　　柳洛辰看现在天色已晚，狐狸生性狡诈，再追也未必追得上，便道：“千年前，他是七夜魔君座下的右护法陌上尘，曾经狐仙族的皇子，神魔大战中他在一夜之间灭了几十万的天兵天将。这几年，为师一直想找到他，可惜他掩藏地太深，以致为师现在才找到。”

　　“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柳洛辰语重心长道：“天意弄人。万年前，在他最心爱的女人死后，他便整日饮酒度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沉迷于赌局之中，活着如死一般。最终一念之差，落入魔道，和当年的鬼婆婆一样。”

　　原本，狐仙一族世代守护炼妖石，不管在地位还是功德上来说，仙界都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们相比，却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一夜之间，狐仙族人几乎死绝，侥幸活下来的却都心甘情愿地步入魔道。

　　轮回之剑上，柳洛辰始终久久不能平静，一直想着陌上尘在和他打斗时对他说的那番话。陌上尘告诉他，他是喝下了忘情水，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而这事和当年陌上尘深爱的女子有关。难道他曾经动过情吗？而陌上尘当年爱上的是一个叫做小絮的狐妖，难道他动过凡心的人就是那个小絮？

　　小絮，小絮？明明觉得熟悉，却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立马甩开这个危险的念头，他是天界的神尊，怎可能对一只狐妖动情？即便当年的小絮已经修炼成仙，那也是天界最低等的仙。他怎能对这样的女子动情？两位师兄又怎能接受这样的女子成为神妃？

　　想到自己的师兄——天帝和镜影大帝，柳洛辰却微微有些心惊。如果真的是为了天界的颜面，两位师兄也许真会诱他喝下忘情水。真相是否真是如此？

　　小药心里好奇，婆婆竟也是由仙入魔，原来婆婆也是狐妖啊！但婆婆为何没有其他狐妖那般年轻貌美，这真是奇怪！这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原来叫陌上尘，那他最心爱的人是谁？是小絮吗？

　　陌上尘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妖气，却是真的魔。还好师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这层关系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若被师父知道，估计也要逐她出师门了，她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