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月空

2、放光芒

　　「死神是一种客观的存在。」
　　「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嘘……………………………………………
　　教室里全体沉默。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往讲台上的老师行注目礼。
　　如果说茫然有重量的话，这栋楼早就该垮了。
　　可惜没有。所以讲台的年轻人依然自在得很，仿佛是饭后在自家的院子的散步消饱胀。
　　那一脸小受的样，怎么看过不了20岁。
　　齐胸的黑发在脑后随意而又风骚地用绷带挽了个马尾，其余的部分则任由它披散下来。
　　在他之前，没有男人可以把一头并不乌黑的头发扎得如此引人注目，细碎的发梢落落大方地垂下来，阳光从中间穿过，闪闪发光。
　　用手挡住他周身发出的耀眼光芒，仔细一看，能看见那小受一般的白净面皮上，有一对黑铁的眼镜。那一副看似平常的黑眼镜，带着深深的不可靠近的古意。
　　拥有偶像一般气质和长相的男人，因为这副眼镜拉开了和现世的距离，使得那一双灼灼其华的眼睛流于普通了。
　　也许一个人身上集合了太多出众之后，他也就出离人类了。
　　可是这个时候大家想的都不是这件事。
　　这这这老师……该不会是个国际男模吧！？
　　搞不好还是某男星的「朋友」吧！？
　　不不不，我觉得他是面首世家的！！
　　不会吧！？
　　萤听着周围飞来飞去的小声议论，彻底蓝屏了。
　　下午四点零八分，物理课。
　　上课十来分钟，他就完全无视他的学生们（当然还有逆流成河的议论），优雅得让人想把他扔河里地讲着耶各，阿努比斯， Book Of Hours……
　　压根没看见黑板上写着的……
　　「牛顿第二定律」
　　这这这老师……
　　「搞不好是个邪教徒吧！？」
　　喂喂，是谁这么大声？

　　「老师！」
　　哦哦，终于有人忍受不了了~终于有人当出头鸟了~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纷纷坐好准备看热闹。
　　「请您遵守正常的教学计划！」
　　戴着将近一千度近视眼镜的，是学习委员刘某。
　　萤也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孩子，能记得你的姓就不错了……
　　何况此刻萤的思维已经被这个老师带进了法老的陵墓，把校长的头像也替换成了图坦卡蒙大大。
　　所以实在想不起你叫啥来着了……
　　准备看热闹的大家被这句义充满爱与正义的话语感动，随刘某一起义愤填膺地怒视着老师。
　　可是这个老师……

　　「啊嗯~？」

　　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清秀而又耀眼，就像窗外此刻明媚的阳光啊。
　　「……………………」
　　全班一齐倒吸一口凉气接后仰30度。
　　绝，绝对有问题，这个老师……

　　所幸我们的刘某厚如瓶底的眼镜可以抵御这老师辐射般的美形。
　　当然我们不排除这是他正义的愤怒和正义的嫉妒共同作用的结果。
　　被闪得头晕眼花的众人看到刘某的眼镜也闪现出了奇怪的光芒。
　　偌大的教室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刘某不丁不八地立在当地，和讲台上一脸微笑的老师形成奇怪的气氛。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书呆子看到电视机吧。
　　「老师。」
　　书呆子慢慢说道。嗯，看上去是忍不住了。
　　「请您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哦~」

　　老师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笑嘻嘻地。
　　然后拂一拂自己流水一般的鬓发，转过身去。
　　「伽兰德•冯•威尔海姆」
　　黑板上出现了优雅的花体英文。
　　「你们呢，叫我『伽兰德』就好。如果嫌麻烦的话呢，也可以叫『薰』吧。」
　　「………………」
　　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萤只觉得脑袋里响过「噼啪」的一声。
　　没错，就是保险丝烧断的那种声音。

　　刘某看上去已经忍无可忍了。
　　他也许在后悔提出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机会了，他失去了往日做题那种猛打猛冲的作风。
　　但是实验班的学生们，从来就不知道尊师俩字怎么写。对他们来说，老师就是一拐棍，只有好不好用的区别。要是使着不顺手，那就掰断了扔掉好了。反正告诉家长说老师太差了换一个就好。
　　「老师，请问……」

　　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听不懂的问题。
　　萤只听见Δθλξπω的，眼前噔地窜出牛顿的头像来。
　　感到自己的问题产生了很大杀伤力，刘某身上散发出一股比沤了三个月的脚气还要凌厉的杀气。
　　看上去就像抓到耗子一脸贱笑的猫。
　　被美形的老师弄得半癫痫的同学们听到这句话，全都一声咳嗽醒了转来。

　　有句话叫店大欺主，同理可证这学生要知道了太多也就不会把老师放在眼里。
　　要是老师……诶，既然他自己这么说，那就叫他薰好了……答不上来的话，一定会被众人推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的。
　　不过女生们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
　　高三归高三，少女终究是少女。
　　只有他长得帅，就能掩盖所有不足。
　　要是放他一马，留在身边伺候着，有事儿没事儿调戏调戏，那敢情好啊~
　　女生们的如意算盘没有逃过男孩子的眼睛。出于雄性的尊严，大家把脸拉得跟狼一样长。

　　「你身为老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吗！」
　　麦克丝韦的灵魂在这一刻附体！刘某继承了实验班的光荣传统，骄傲地把手压在桌面上。

　　哗！！！

　　全班男生集体站立，鼓掌，弹冠相庆。而女生们迟疑半晌，也加入了庆贺的行列。整个教室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毕竟是学习挂帅的地方，呢。

　　而薰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教你们物理了？」
　　「那你就没资格站在讲台上！」
　　面对薰顽固的处变不惊，刘某气状怂人胆，一把撕下了「学生」的画皮，大吼一声。唾沫星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的优美的射线。
　　这一行动得到了不包括萤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响应。
　　这是因为内存太小的萤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就不站咯~」
　　薰的动作确实不是这帮子满脑袋公式的小家伙所能够预料的。
　　轻轻巧巧一个折步，脚尖一点，从讲台落到了过道上。
　　顺手把衣摆一熨，双手一背，气宇轩昂地立在教室中央。
　　当然脸上得保持微笑。
　　每一个动作都敏捷又优雅，众人都为之一愣。
　　薰环视周围，微微一笑，一步步迈了出去。
　　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闪耀，不由得坐了下来。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阳光上。所过之处，连一片书页都不曾带起。
　　唯一一个不是被看回座位上的萤也伸直了脖子，望着薰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丁字步站定，右手在头顶一舞，从右上到左下划出一弯半圆。顺势身体向下30度，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合，复又亮起。
　　「我是专门来找您的，我的公主。」

　　嘘————————————————————————————
　　安静。
　　安静地出奇。

　　萤也不由得睁圆了眼睛。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女生们宛若失恋地把嘴捂住，一脸难以置信。
　　「我找您好久了，多萝西公主殿下。」
　　单膝跪地，吻手。
　　萤被那清澈如光的目光只一望，便完全动弹不得了。
　　就像被卷入了一个温柔的旋涡，直至溺毙也只感受得到温暖。
　　「第十夕阳紫骑士团团长威尔海姆恭请午安。」

　　窗外的世界已经为宽敞的天光所填满，呈现出一派秋高气爽的美好模样。
　　萤已经把威尔第忘到火星去了。
　　每个人大约的确是出离惊讶了。
　　然后同时张大嘴巴。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