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送君十里

7、处境堪忧

　　话没说完，半晴便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楚沁月对此也很震惊，她虽然知道何姨娘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其实包藏祸心，但也没料到母亲才去世，她便忍不住对自己下手了。

　　楚沁月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从她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没有看到过其他下人。而根据之前的楚沁月所留下的记忆来看，在母亲去世后，楚沁月确实曾出言要把院子里的下人都赶出去，之后便把自己闷在屋里。

　　饶是如此，楚沁月还是忍不住觉得奇怪，这些下人究竟是太听话了，还是太不听话了，竟然真的因为主子的几句话就一起消失不见了？

　　“小姐，您既然知道那药被人动了手脚，那为什么方才不一并告诉了何姨娘呢？”半晴哭过之后，不禁提出疑问，虽然双夏已经受到最重的惩罚了，但是她的罪行却没有完全被揭露，半晴不禁觉得有些不甘。

　　楚沁月闻言收回思绪，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双夏为什么要在药里做手脚？”

　　半晴一愣，显然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奴婢也猜不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小姐待她一直是极好的。”

　　“半晴，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楚沁月苦笑着摇头，现在半晴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因此她必须让半晴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然任何一个小的疏忽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致命的伤害，“一个人做任何事都需要理由，也就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动机，双夏也不例外，她既然要害我，自然有害我的理由。你也说了，往日我待她不薄，也从没有苛责过她，所以她没有道理因为个人私事而记恨我，甚至要毒害我，你说是不是？”

　　半晴皱着眉点头：“小姐的话有道理，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既然不是她主动要这样做，那自然是有人让她这样做的了，你说这府上既有权利让双夏做这件事，又不希望看到我好好活着的人，有几个？”楚沁月抛出问题后，便不再说话，任由半晴皱着眉苦思冥想。

　　半晴必须学会自己去思考和分析，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发生意外时，快速地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半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也是瞪得老大：“小姐说的难道是……是何姨娘？”

　　楚沁月神色平静地点头，并进一步打击半晴：“不只是何姨娘，还有老夫人、父亲，甚至连其他几个姨娘，府上的诸位姐妹，都不想看到我好好活着。”

　　半晴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眸中也写满了震惊和恐惧：“怎……怎么会？老夫人和老爷毕竟是小姐的亲人啊！”

　　“你心中当真是如此以为的吗？”楚沁月神色暗淡地看着半晴。

　　听到这话，半晴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我现在处境困难，也没有必要骗你，”楚沁月苦笑着耸耸肩，自己似乎比原来的楚沁月还要可怜，至少那个时候楚沁月还有疼爱她的母亲，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我告诉你这些，其实也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想清楚，是继续跟着我，还是……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我还能在这里走多远。”

　　说完这话，楚沁月的眸子已经黯淡一片。

　　“小姐，您别这么说……”半晴忍不住又要落泪，她的小姐真是可怜，分明该是最最尊贵的人，却偏偏落得如此地步，当真是天意弄人！

　　楚沁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事实便是如此。

　　半晴黯然了片刻，神色突然间变得坚毅起来，她抬起手坚定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猛地跪在了楚沁月的面前：“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真的做决定了吗？”楚沁月脸上闪过动容。

　　半晴直视着楚沁月，态度坚定地点头：“奴婢定誓死护得小姐周全！”

　　“我相信你，我们都会好好的。”楚沁月伸手握住半晴的手，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的誓言，不只是因为她的表情，更是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

　　半晴头一次逾越地反握住楚沁月的手：“小姐定会活得好好的！”

　　下定了决心，两人间又互相劝慰了几句，直到半晴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楚沁月才开口说起正事：“半晴，你觉得这府上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当前状况下，楚沁月最需要做的，便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如果只是自己和半晴，是远远不够的。

　　半晴认真地想了想，可是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在府里，与奴婢有过交往的下人并不多，深交的更是几乎没有，奴婢实在是……”

　　“这不怪你，我们还是慢慢来吧，只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比以往更加的小心谨慎，尤其是在吃食方面，知道了吗？”虽然已经料想到这个答案，但楚沁月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脉几乎寸步难行。

　　“都是奴婢的错。”半晴也很是自责，如果她往日能够再机灵一些，也不至于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无。

　　楚沁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我不懂得如何收拢下人，才会这般孤立无援。”

　　“小姐快别这么说！”半晴着急地反驳。

　　楚沁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半晴这丫头还真是忠心有余，灵活不足啊，不过至少是个可以托付信任的人：“好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好像让你去帮我取食物呢，你是不是忘了？”

　　“奴婢该死，方才急着将何姨娘找来，竟然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奴婢这就再去一趟大厨房，小姐先好生歇着吧。”半晴这才被移开注意力，扶着楚沁月躺下后，转身出去了。

　　待半晴离开片刻，楚沁月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要趁着现在院子里没有旁人，多和小伙伴们好好沟通一下。

　　走出房门，楚沁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动静，在确定附近没有旁人后，这才顺着院墙走到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梧桐树下。

　　几只麻雀正立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灵动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沁月瞧。

　　“你们……能听得懂我说话吗？”楚沁月攥着手心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自己方才的发现只是一种错觉。

　　几只麻雀互相看了看，却都闭紧了嘴巴不肯开口。

　　楚沁月无法，只得再度开口：“其实我之前是和你们一样的，我是一只百灵鸟，被一只猫吃了之后，就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不过幸好，我还能听得懂你们的声音，所以……所以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你真的是在和我们说话吗？”其中一只麻雀终于开了口，在旁人耳中这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定然不甚好听，但此刻在楚沁月听来，却彷如天籁。

　　一瞬间，楚沁月激动得不能自已，连眼眶都红了，她忙伸手捂住嘴，拼命地点头，声音哽咽沉闷地从指间流出：“我是在和你们说话，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你别哭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另一只小麻雀忙开口给出安慰，但是话到一半，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咕，你现在已经不是国公府三小姐了是吗？”

　　楚沁月调整了一下情绪，把手放下来，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我之前一直都是一只百灵鸟，但现在已经借用了她的身子，那么以后就要以这个身份活下去了。”

　　“啊，没想到鸟也可以变成人啊，那我要不要去找一只猫试试呢？”站在最边上的小麻雀忍不住感慨，顿时引来同类一致的鄙夷目光，它扇了扇翅膀，有些不好意思地飞走了，“我还是先去找几只虫子吧。”

　　楚沁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管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她都还有这些小伙伴们，她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三小姐，你现在真的好可怜哦，有没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呢？”另一只可爱的小麻雀声音悲悯地开了口。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沁月，面对曾经的同类，她也没什么需要客气的地方，直白地道：“你们能不能把最近在国公府里听到的事情告诉我？这样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有啊有啊，我知道昨个儿晚上国公爷是歇在何姨娘房里的，两个人还在床上玩到大半夜呢！”

　　“我看到大小姐今个儿早上扇了自己身边的婢女一巴掌，那一巴掌可用力了，我看着都觉得可疼了，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肿呢！”

　　“二小姐昨个儿晚上偷偷地多吃了一块桂花糕，最后都没有漱口就睡觉了！”

　　“大厨房的小花和李管事私通，我都看到好几回了，昨个儿他们竟然把私通的地方改在了客房，真是太大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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