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送君十里

5、惩治恶仆

　　“小姐，大夫说你身子虚，得喝药好好补补，你可不能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儿啊，”双夏耐着性子劝说，不过语气里已经有掩盖不住的不耐和不悦，“况且这药也不苦，我还专门给小姐准备好了蜜饯，只要小姐把药喝了，就可以吃蜜饯了。”

　　楚沁月像是完全没听到这些话，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双夏顿时怒了，把药碗一放，便要将楚沁月拉起来：“今儿小姐就是再任性，也得把这药给喝了！”

　　楚沁月见装死不成，也不等双夏碰到自己，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怒视着双夏道：“你这是要打我吗？”

　　双夏被楚沁月恶狠狠的气势弄得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瞬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与不屑：“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奴婢也是为了小姐的身子考虑罢了，小姐还是乖乖地把药喝了吧。”

　　“我要是不喝呢？”楚沁月瞪着双夏，语气强硬。

　　双夏见楚沁月没有示弱的打算，也有些火大：“小姐也该收收自己的性子了，我千辛万苦地把药给熬好了，小姐不说一句谢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我把药给倒了不成？小姐也未免太不把下人当人看了！”

　　楚沁月正要反驳，就见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才从府外回来的半晴。

　　楚沁月将半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呼吸急促，眼角微红，便知她定是已经得到了结果，心里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冲着双夏轻喝道：“你住口！我喝不喝药，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呦，小姐真是好大的脾气啊，只是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双夏把心思都放在了楚沁月的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半晴已经身在屋里，说话的语气也毫不收敛。

　　只是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被人打断了，而这次打断她的则是半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双夏一愣，回头看了半晴一眼，更是嚣张地道：“半晴你回来得正好，你也过来劝劝小姐，我好容易熬好了药，可小姐竟然还不肯喝，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我虽然是……”

　　“够了！”半晴握紧拳头，低吼了一声。

　　双夏被吓了一跳，更觉得莫名其妙：“半晴，你这是怎么了？”

　　“你给我跪下！”楚沁月不想再和这人多做纠缠，语含怒气地命令道。

　　双夏站在一边，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或者是她觉得这句话不可能是对她说的，因此丝毫没有下跪的打算，反而幸灾乐祸地看向半晴。

　　“难道我连让你下跪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楚沁月眯着眼睛看向双夏，声音冷冽。

　　双夏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小姐难道是要我下跪吗？”

　　“除了你，还有谁需要跪下吗？”楚沁月冷笑一声，看来之前那个楚沁月的性子真不是一般的柔弱，竟然连一个下人都如此嚣张。

　　双夏满脸震惊：“小姐为什么让我跪？”

　　“跪下！”楚沁月眯起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或者直接从这里滚出去！”

　　双夏心中十分不甘，但她也看出主子这时候已经怒极，而她又不甘心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故而虽然心中愤懑不已，她还是咬牙切齿地忍住性子缓缓跪了下来。

　　“你可知错？”见她跪下，楚沁月开口质问。

　　双夏将脊背挺得笔直：“奴婢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那你就先跪着吧。”楚沁月不再看向双夏，转头朝半晴招了招手。

　　半晴忙走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些吃的来？”楚沁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自从在这里醒来，她还没吃过东西呢。

　　半晴顿时自责起来，自己真是忙得糊涂了，连小姐的吃食都没备妥：“奴婢这就跑一趟大厨房，小姐的身上还有伤，先休息一下，奴婢去去就回。”

　　“那就麻烦你了，另外，你能不能帮我把何姨娘找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要麻烦她一下。”楚沁月微笑着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像是完全忘了这屋里还有双夏的存在。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何姨娘请来的。”而半晴也没有再多看双夏一眼，在回应了主子的要求后，径自出门去了。

　　双夏见状心中更是恨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精彩，凭什么半晴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却要被罚跪？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这一切根本就是三小姐和半晴的错，凭什么受罚的却是她？她不服！

　　“小姐，奴婢不服！”双夏忍不住叫出了声，声音尖锐。

　　楚沁月闻言忍不住勾唇，讥讽地道：“你终于知道自己该自称‘奴婢’了？”

　　双夏被这话一噎，心中更是气闷，之前自己在小姐面前一直都是以“我”自称的，也不见小姐难为自己，怎么这个时候小姐反倒计较起来了？这分明就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借口罢了！

　　“若只是因为这个缘故，小姐和奴婢说一声便是，奴婢自然会改，只是这点小错却不至于让奴婢被罚跪吧！故而奴婢实在不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让小姐如此动怒！”双夏生硬地开口，语气里哪有半分恭敬。

　　楚沁月一声轻笑：“既然你还想不通自己是犯了什么错，那就继续跪着吧。”

　　说完便不再管双夏，径自闭目养神去了，她得找个机会再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好好沟通一下，从方才小伙伴们的交谈来看，它们应该对这成国公府里的事情很了解，说不定还能帮到自己呢。

　　双夏咬牙切齿地跪了一会儿，便觉得膝盖生疼，如今已是深秋，地上本就冰凉，双夏从前又从没受过这种罪，不多时便又忍不住了，只得开口求饶：“奴婢知错了，请小姐宽恕！”

　　“哦？那你说说，你都犯了什么错？”楚沁月配合地睁开眼睛，她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把双夏这丫头给惩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养着这么一个下人在身边，楚沁月定然会连觉都睡不安稳的。

　　双夏咬着牙道：“奴婢不该自作主张让小姐喝药，但奴婢也是为了小姐的身子着想，绝不敢有半点私心。”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错处？”楚沁月闻言不禁摇头，这丫鬟还真是冥顽不灵。

　　双夏愤怒地抬眸直视着楚沁月，声音倔强：“难道不是吗？除此之外，奴婢实在不知自己还有哪里做错了！”

　　“你确定自己想不到了？”楚沁月自上而下地将双夏打量了一番，算是最后的提示。

　　双夏梗着脖子点头：“是，奴婢确实想不到了，还请小姐明示！”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楚沁月询问。

　　双夏一愣，没想到楚沁月会突然间问出这个不相关的问题，不过她转念便又嚣张地笑了，估计之前小姐也不过是想吓吓自己罢了，现在挑不出自己的错处，自然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只是双夏却不打算让楚沁月这么轻易便蒙混过关：“小姐还是先说说奴婢的错处吧，至于奴婢身上穿的什么衣裳，这并不重要。”

　　“是吗？那我们来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例如府上的当家主母离世，下人是否应该穿丧服？而这丧服上是否可以有带颜色的刺绣？”楚沁月弯唇冷笑，突然觉得双夏也很可怜，分明是个蠢笨的性子，却偏要嚣张得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清了。

　　这次双夏彻底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原来楚沁月要挑的竟然是自己的这个错处！

　　恰是此时，屋外传来了半晴的声音：“小姐，奴婢把何姨娘请来了。”

　　楚沁月闻声忙下床相迎，与何姨娘在内屋门口相遇：“我知道何姨娘很忙，但有件事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请了何姨娘来为我做主。”

　　“三小姐身子还未痊愈，怎可自个儿便下了床？”何姨娘温婉地笑着，搀着楚沁月进了里屋，“况且三小姐的事便都是正事，婢妾跑一趟也是应该的。”

　　何姨娘一面说着话，一面不悦地瞥了仍跪在地上的双夏一眼，方才她站在屋外时，就已经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心中不禁暗骂双夏真是个眼皮子浅的，竟然偏偏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被人抓住了错处，就算她想保她也是不能了。

　　楚沁月被何姨娘扶着坐回到床边，目光也再次落在终于露出慌张之色的双夏身上，重新问出那个问题：“双夏，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

　　府上的主母去世，晚辈要着孝服，而府中一干下人则都要着丧服，以示对主母离世的哀痛与悼念，这是规矩。

　　双夏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但她觉得那丧服太粗糙了，又不好看，所以根本不愿意穿。

　　加上三小姐自夫人离世后便闭门不出，自己便也不会在人前抛头露面，这才挑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穿在身上，而没有去穿丧服，前两日三小姐见了，也没说自己什么，她就更觉得不要紧了。

　　谁也没想到，三小姐却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