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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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半晴却是忍不住心里发酸，小姐在府里的处境太艰难了，之前她去大厨房给小姐取吃食，结果大厨房的人竟直接以一句“时辰不对，厨房里没有饭菜，你待会儿再来”便想打发了她。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若前去取吃食的人换成是何姨娘的人，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只是半晴却还不敢发怒，小姐的吃食只能仰仗大厨房，若是她真将大厨房的人惹急了，往后小姐的日子只怕还要更难过。
所以她只能努力放低姿态，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才好容易得来了这两碟点心，否则她也不至于去了那么久了。
楚沁月虽不知晓这些事，却清晰感受到半晴身上散发出的无力和担忧，她不好明着问什么，只能捻起一块点心，细细咀嚼后，笑着赞道：“这是什么点心？味道真是不错。”
“这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小姐觉得好吃吗？若是小姐喜欢，待会儿奴婢再去取些来。”半晴勉强打起精神答道。
楚沁月没有回答，而是捻起一块糕点塞到半晴的手中：“你也尝尝，我觉得这点心真的很好吃，又软又糯，却不显得腻。”
“多谢小姐。”半晴这个时候根本毫无胃口，但看着楚沁月期待的目光，她还是咬了一小口点心，慢慢咀嚼着。
楚沁月面含期待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恩，是真的很好吃。”半晴此刻心情很糟糕，就算再是美味的点心也味如嚼蜡，但她还是配合地点头，勉强将点心咽了下去。
楚沁月见状，却是忍不住失笑：“瞧你那副仿佛在吃毒药的样子，还敢说好吃，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这话一语双关，不知说的是楚沁月能看出半晴并不喜欢吃这点心，还是在说她能看得出半晴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半晴顿时有些脸红，忙摇头道：“这点心是真的很好吃，只是奴婢……”
“只是你现在吃不下，对不对？”楚沁月收起面上的笑意，轻叹了口气，“半晴，我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就和你的心情一样，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只想到这些。如果我们想要活得更好，就必须要乐观地面对一切，要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你说是吗？”
半晴沉默了，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这种境况下，她实在很难让自己露出真正的笑容。
楚沁月又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地吃起来。
因为特殊的身份，她其实比半晴还要敏感，也能感受到更多的来自环境的恶意，正因为这份敏感，她甚至要比半晴更加地缺乏安全感。
但是生活还在继续，如果一味地只是看到自己的劣势，沉浸在自身的负面情绪中，只会让脚下的路愈发艰难。所以就算此时楚沁月的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去期待美好的未来。
“你看，我们现在都还活着，我们还能住在这样好的屋子里，能穿到这样好看的衣裳，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楚沁月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带着一种能直透人心的说服力，“我觉得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让我们好好地珍视现在，努力地活下去了。”
楚沁月的声音明明十分平静，语调也是十分舒缓的，然半晴却觉得自己仿佛被楚沁月的声音给震慑住了。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袋仿佛被放空了，只能下意识地跟着楚沁月的声音慢慢思索，她想到自己还活着，还有一个安身之所，还有食物可以果腹，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然后，半晴仿佛找到了维系自己信念的支柱，目光中一下子焕发了神采：“小姐说得对，之前都是奴婢想岔了，现在奴婢已经想明白了，奴婢确实不该去想那些没用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活下去。”
楚沁月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话竟然有如此神力，片刻间便让半晴恢复了斗智，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你能想明白就好，来，再尝尝这些点心，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半晴的手中本来就还剩下半块点心，此时直接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本来毫无滋味的东西，在她的心情转变之后，也跟着变得有滋有味起来：“恩，小姐说的没错，这点心是真的很好吃。”
“唔，你先吃着，我要先去做一件事。”楚沁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分别从两个碟子里拿了几块点心，起身往外走去。
半晴不解：“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觉得院子里的小麻雀们可能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所以想让它们也尝尝。”楚沁月头也不回地道。
两日后，成国公府夫人的丧礼如期而至，楚沁月一早便起身梳洗妥当，在半晴的陪同下往母亲的灵堂而去。
今日是母亲的丧礼，任谁都不能阻拦她去送母亲最后一程。
从月洞门出了院落，走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再穿过一个小花园，便是灵堂所在，这条路并不算长，只是走到一半时，楚沁月却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这里是成国公府的后宅，可楚沁月竟然在必经的那个小花园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楚沁月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并未找到这人的踪影，显然男子并非成国公府的人。
这人瞧着约莫十六七岁，身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面上虽略显稚嫩，一双眼睛却漆黑有神，叫人不敢逼视。
此刻楚沁月的身边只带了半晴一人，周围又没有旁的下人，她本该觉得害怕，但这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丝毫没有恶意，又叫她放松了下来。
难道是今日前来参加母亲葬礼，却不小心走错了路的客人？
“小姐，这人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奴婢觉得小姐还是避开的好。”半晴可不知这人有没有恶意，见到外男，她本能地紧张起来，低声催促道。
楚沁月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开口道：“这位公子，这里是成国公府的内宅，你是不是迷路了？你从这里往前走，不一会儿便能到灵堂那里了。”
男子的目光落在楚沁月的脸上，楚沁月也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目光清澈，仿佛什么想法都写得明明白白。
如此片刻，男子突然轻笑出声，反问一句：“你难道不怕我吗？”
怕？楚沁月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自从来到这里，这个陌生男子大概是除了半晴、王妈妈外，最不让她感到害怕的人了。
接着她又觉得十分讽刺，她现在是成国公府的三小姐，这里理应是她的家，可这府中的人却个个都叫她觉得害怕，反倒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竟让她感到了一丝轻松。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是坏人，”楚沁月微笑着回了一句，眼瞧着时候不早了，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你现在要过去灵堂那里吗？若是你先走的话，我便在这里等会儿。”
这里的规矩甚严，楚沁月可不敢与一个外男同行，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子仔细看了眼楚沁月的眉眼，终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情绪，最终只能放弃：“你先去吧，我还要在这里赏会儿花。”
时值深秋，花园子里的繁花早已凋零，还有什么可看的？
楚沁月却没有点破这句话，只点了点头，便带着半晴绕过了这人，继续往前走去。
“对了，”身后的男子又开了口，楚沁月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就听对方道，“我叫沈洛。”
对于这个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的人，楚沁月并不吝啬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姓，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海中便蹦出另一件事来：“沈洛？难道你就是荣安王府的世子？”
荣安王世子的名头在京城可是响亮得很，就算她没见过这人，却也是听过这名字的。
“看来你听说过我。”沈洛的声音里有了淡淡的笑意，却似乎带着自嘲。
楚沁月回头看向沈洛，片刻后，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可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十分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洛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就连目光都一下子凝在了楚沁月的脸上：“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沈洛很清楚自己在京城的名声是怎样的，为人风流、性格乖张、品性恶劣、毫无建树，十户人家里有九户会把自己当作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剩下那户大概是没听说过他的名头。
可是面前这个只见过自己一面的少女，竟然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你并不是坏人，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楚沁月抿了抿唇，给出了一个让沈洛更加哭笑不得的答案。
原来还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好人，此刻沈洛的心境确实有些微妙，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见识一下那个并不比自己名声好多少的成国公府三小姐，却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你真的是成国公府的三小姐？”沈洛对此已经有些怀疑。
楚沁月抿着唇点了点头，从今往后，她确实便是成国公府的三小姐了：“我要去参加母亲的葬礼，不能同你多说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便不报名字了。”
说完，楚沁月便重新迈开步子，而在她的身后，沈洛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传言中，成国公府三小姐不是为人木讷、性格懦弱、才艺平平的吗？可自己所瞧见的却似乎并非如此啊，看来传言有时候果真是不可信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