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47、47

　　阿呆自从有了何叶这个新朋友便开朗了不少，在车上也不是很老实，时常把头探到前面来摩擦纪明远的肩膀。纪明远也没有再去机场，直接把车开回公寓去。这一阵子他感觉到何叶在故意躲着他，今天晚上他总算是确定了一些事情，他有些被自己吓到了，他竟然感到有些失落和沮丧，他不敢去探究自己内心对于何叶的想法，这个晚上对他而言有些煎熬，早上起来头有些沉。他拉开窗帘，外面的天阴的厉害，像是一场大雨正在酝酿当中。

　　何叶早上起来也有些头疼，她看着窗外，心情也沉重。十年前的今天，是她生命重生的日子，在飞机剧烈颠簸的那一刻，那么柔弱的姑娘用她所有的力气把她护在身下，至今她脑海里还时常浮现那么刺目的一抹血红。她吓坏了，就只会哭泣，下飞机的时候她壮着胆子去看那位乘务员，她那么虚弱，可是还伸手擦我的眼泪，跟我说别害怕，跟我说要勇敢。何叶子记得自己哭得像个泪人，直喊着长大要跟姐姐一样勇敢救人，她笑，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那张脸经常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面，她就是那时扯下自己的项链塞进自己的手里，也是从那个时候，何叶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飞翔的梦想。

　　何叶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给陈茳林打了电话，“我想去拜拜你姐姐，能告诉我在哪里吗？”她充满着愧疚的语气还是让陈茳林迟疑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算了，你心里有就行了，我已经在飞机上了，不能跟你多说了。”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旁边的机长看着他，“怎么了？是曼青查你的岗吗？”

　　陈茳林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自从他上了大学就没有在姐姐忌日的时候去拜祭过她，或者因为上学，或者因为有航班任务，有时候他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再清楚的记得自己姐姐的样子，倒是有那么一个倩影在脑海里，就好象第一次见到何叶在路边时的样子，干净朴拙，有着兰花一样清雅味道。他深吸一口气，“机长，我下去加油。”说着便拿着加油单下了飞机。这活儿对陈茳林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可是停飞了四个月，再摸到飞机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周航跟机长签了飞机的放行单子下来就看见陈茳林在望着飞机发愣，他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又走回正道了，好好干，赶紧放机长，我还等着以后给你放行。”

　　陈茳林白了他一眼，“别提了，本来跟我师父一起飞的，我现在飞了，程机长又停飞了，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去了，你找找我师父，找到他跟我说一声。”他对于程征的事情倒是感同身受，这个时候他心里想什么他也能明白。陈茳林这趟纽约一走就是五天，他给程征打了最少也有十通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始终都是关机的状态。就在他的飞机在虹苑机场落地的时候，手机收到了程征报平安的短信。他松了一口气，拨过去的时候，里面似乎很热闹，一大群人好像在庆祝什么，而程征的声音明显充满着疲惫和些许的颓废。

　　“师父，我想见见你。”陈茳林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明天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我在纽约机场做了一个很漂亮的大侧风降落。”再摸到飞机的兴奋让他有些难以自持，如果不是这四个月的离开，恐怕他永远不知道飞行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能分割的一部分。这一阵子他发奋在模拟机上做练习，倒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面对20米秒的大侧风，他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犹豫。

　　程征撮着脑袋，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笑意，“明天恐怕不行，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看着同事们向着他这边来，他强打起精神，“你等我电话吧，办完事儿我联系你。”说完便草草的挂断了电话。胡斌和王总一起过来，又给程征叫了一杯威士忌，“你不知道今天下午的报告有多么精彩，程征你来普奇吧，我给你最好的待遇和最大限度的自由。你可以选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以你自己喜欢的方式。”

　　程征转着手里的杯子，轻轻的摇摇头，“坦白讲，我这次来做这个项目纯粹是泄愤的，就是看刘建平那副得意的样子不顺眼。”说完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胡斌凑过来，“是不是为情所困？那个叫张琳悦的？”

　　程征转头诧异的看着他，眼神里都是问号。其实胡斌说这话心里有些嫉妒，上次他去悉尼，碰巧航班是韩璐的乘务长，他这才找了个机会请她吃了一顿饭，可是席间他们共同的话题竟然就只有程征，她告诉自己程征刚来公司时候的样子，他聘为机长时候的样子，他成为凌云最年轻□□的时候，那语气中的骄傲和欣赏绝不是一个乘务长对机长那么简单。

　　“你不会是喜欢程征吧？”他忍不住，最后还是很冒昧的问了一句。韩璐是一个极有修养的女人，她只是莞尔，“非常欣赏，有时候也会像如果我的另一半是这样一个人，那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我们不合适，我还是适合在他前辈大姐这个位置上呆着。他喜欢有个性、有活力的姑娘，就好象张琳悦那样的。”

　　韩璐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头微微的刺痛了一下，很快，快到让她觉得那只是幻觉，根本没有发生过。她那一次进驾驶舱的时候，张琳悦拿着飞行故障记录给他签字，他便用那么深沉而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的侧脸，她便只是旁观却觉得怦然心动，那眼光怎是一个情深可以形容。可是那幸福的女人却浑然不知，仍然自顾自的说着那些看起来有些煞风景的专业名词。

　　韩璐的勺子突然掉在咖啡盘子上，这叮咚一声也把胡斌给敲醒了。就在程征跟人打架这个无厘头的事情一出，他稍一打听便猜到了内情。胡斌轻轻的碰了碰程征的杯子，“那个三流导演的事情我已经找人给你摆平了，不过你们那个叫张琳悦的飞行员好像有麻烦了。”

　　程征的心动了一下，眼皮一抬转念又放松下来，他一口把杯子里面的酒干了。“她已经辞职了，以后她可能会成为一个大明星也说不定。”他蹙了一下眉头，他的心里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去选择签一家影视公司。他们一起搭档的时候，虽然他对张琳悦的表现多有微词，可是却是因为他觉得张琳悦是难得的人才，她拥有很好的飞行感觉和一副热心肠，只是对于国内的环境还不算熟悉，所以工作方法上还有欠缺。

　　胡斌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真的不担心？要么她就要继续履行合约，跟着那个变态的长毛，要不然就要支付150万的违约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你是不了解她，她父亲是民航界的功勋飞行员，家里拿出150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要是公司不同意跟她解约呢？你打的那个长毛，不学无术还能混到现在，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追究不了你应该算够憋屈了，你想他会轻易放过张琳悦，我看她解约也没有那么容易。”

　　程征没有做声，可是心里还是留了痕。晚上大家一起庆祝到很晚，晚上又去唱了K。大家都怂恿着程征唱一曲，可是他就只是笑，轻轻的摇头，“我真的五音不全，我不唱，我不能自毁形象。”他这般推辞，大家也便扫兴的各自去唱自己歌去了。这个项目的修正方案几乎是他凭一己之力来完成的整体构思，今天在跟客户做说明的时候，他没有到场，不论如何他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公司董事会的面前。以后这个案子也许会走进很多大学的课堂，成为一个经典案例而被很多人学习和了解，对于程征而言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满足。

　　晚上回到公寓，信箱里塞满了信件，除了信用卡的账单还有一封猎头公司的信，是一家境外航空公司发来的，他看了一眼便丢在茶几上。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这里都蒙了一层灰，他撸袖子打算做清洁，陈茳林便带着周航还有江宏澜过来帮忙。程征有些吃惊，他可是谁都没有通知，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按了监视器一样。

　　陈茳林不是什么干活的能手，这刚进厨房就摔了一个杯子，江宏澜是大小姐，更不用提做家务这件事了。倒是周航看起来是行家里手，倒也算是一个帮手，这屋子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拾好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了都到这里来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程征诧异的问。

　　江宏澜吃着周航给削好的苹果，一边冲着那人娇笑，一边说，“你住在本小姐家的酒店，只要我动点儿心思自然就能知道你的行程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没有任何的恶意。程机长，以前对你的了解都是听说，可是现在我是眼见为实。我是真的敬重你的为人，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交朋友。”

　　程征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旁边的两个人。江宏澜笑，“你不想别人知道我自然尊重你的想法，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说，叶子也不会说。”

　　“何叶也知道？”陈茳林这就不乐意了，“师父，你这是什么秘密，她们都能知道，我们就不能知道，我们可都是你的好哥们儿，你这是重色轻友。我们一个为你保驾护航，一个为你左膀右臂，你竟然就这么对我们。”

　　程征没有理陈茳林的聒噪，把江宏澜手里的那封信拿过来，“江小姐，我们应该算朋友的。你在公司有些可惜了，你有天空一样的舞台，但不是做空姐。”他很会看人，江宏澜的谈吐和思想远比那些每天只想着名牌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她心大，也宽厚，见她能跟周航处的这么融洽便知一二。想到她的背景，这些也不奇怪了，公司注定不是她最终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存稿眼见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