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4、04

　　何叶给中学生做完家教就去医院看了看曼青，没想到她真的被吓病了，这在何叶看来有些夸张。回来的时候，她在报摊停下来买了几份报纸，她还要靠着这个找工作。卖报的阿姨很神秘的看着她，“这面馆家是不是得罪人了，今天来了好几帮人找他们了，啧啧，那架势……这都不敢开门营业了呢。”

　　何叶的脸色有些变，可是却故作镇定，“哪有，也不能光挣钱不休息啊，人家一家人出去旅行了，过几天就开门营业了。”说完就骑着她的电动自行车走了，边走边吐气，看来这秘密还真的是要守住了，不能乱说，不然真会找了麻烦身上。

　　陈茳林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在全公司传开了，他这突然被停飞，最麻烦的应该算是程征，他这个周的排班表里面，有5个班次的搭档是陈茳林，两个国际长程，三个国内短线，这一早上大队长就来到飞行准备室，奔着程征就来了，“陈茳林被停飞，临时调整机组成员，希望不会对你和机组的工作产生影响，正好公司有新人到，虽然在国外公司已经是机长了，可是按照规定还是要□□带飞一段时间，人家是女孩子，你注意点儿工作的方式方法。”大队长这话说的语重心长的，就是怕这位黑脸□□太不给人面子。

　　程征猛地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眼神放出光来，可是明显有些不满，“让我带女人飞？”他有些不满意，自己一边签任务书一边不住的摇头，“坦白讲我真的不看好女人做这种职业，那个白晴，差点儿没让她给害死。”程征想起曾经搭档过的一个女副驾驶，在某机场差点儿降落在滑行道上，还好程征及时纠正，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然程征也毫不犹豫了给了最差评，那姑娘现在还在飞行部的办公室做勤杂工呢。

　　“你可不能有性别歧视，这个绝对不是第二个白晴。”大队长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这都什么年代里，居然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张琳悦拖着箱子在程征的身边站定，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眼神，“程机长，虽然这个行业里大部分的从业人员是男人，但是并不代表女人不可以做的很出色，我虽然年轻，但是我受过正规的飞行训练，拿到了所有的该有的执照，并且没有补考过，我是以第二名的成绩从航校毕业的，是银鹰奖章学员，有三千小时安全飞行记录，没有事故，没有事故症候。体能测试全部达到A标，恐怕很多男机长的成绩也没有我好吧。”

　　程征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叫张琳悦的女飞给他的印象与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跟昨天在飞机上见到的也不相同。他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说的不是体力，也不是过往的记录，我说的是飞行的意识，还有强大的心脏。”

　　张琳悦定然是不服气的，她挑了挑眉毛，“天才从来不区分性别，男人确实更强硬，可是女人更坚韧。作为全公司最谨小慎微的机长，似乎你在这两方面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程征的脸有些黑，谨小慎微这四个字从张琳悦的嘴里说出来，定然不是什么褒义词。两个人就这么直面对峙，谁也不做让步，机组里的两个飞行学员这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直打鼓，眼前的这两位，真的天雷勾地火，这才刚见面，还没有协作呢就已经先杠上了。这样的场面他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可是却看见程征突然笑了，他向张琳悦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张琳悦也没有想到程征会主动示好，这似乎跟她了解的传闻中的程征是不一样的，她伸手回应，“合作愉快！”说完低头咳嗽了两声。昨天夜里不知怎么就着凉了，今天嗓子特别的不舒服，这说话的声音也从百灵鸟变成公鸭子了。其实张琳悦有慢性咽炎，这身体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嗓子就立刻闹腾起来。

　　程征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你好像身体不舒服，有问题吗？”这话一出，机组的学员又提了一口气上来，不会又要备份副驾驶上吧，那这一班十有八九又得延误，上次小吴重感冒，就被程征给撵下去了。张琳悦脸上有些不悦的神色了，觉得眼前这人在找自己的麻烦，她深吸一口气，“程机长，我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神志清楚，反应也没问题，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胜任我的工作。”张琳悦不卑不亢，目光笃定的直视着对面的人，程征第一次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耸了耸肩膀，“没问题最好。”

　　这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队长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这一个是公司明日之星，一个是前辈的嘱托，这要是两个人对上了，他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张琳悦也没想第一天上班就闹出什么动静，昨晚上父亲还嘱咐她要低调做人，好好跟程征学习。想到这些她长舒一口气，“请程机长多多指教。”

　　这么一来倒是程征有些落了下风，不禁为自己方才有些性别歧视的言论感到懊恼，便也放下姿态，冲着对面人露出微笑，“互相学习。”

　　程征这人论外表真是没话说了，186公分的身高，72公斤的体重，白白净净一张脸，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如果不是整天一副全世界人民都欠他的表情，还真是一个顶顶招人疼的小白脸模样。就好象他刚才突然的微笑让张琳悦还真是闪了一下神。

　　程征的机组今天只有两个航段，从栗渊机场出发到台北中正机场，然后下午返回，不需要在外过夜。航前准备的时候，张琳悦借着绕机检查的功夫靠着发动机给刘建平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马上就要开会了，两个人没说几句便挂了，只是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张琳悦这上来的时候，学员小张就凑过去，“机长，刚才给男朋友打电话呢？”他这可是奉命八卦，在航空公司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她今天方在准备室露面，公司已经尽人皆知了，凌云海江公司来了一个女神级的飞行员，这一下子可是在公司内网论坛上引起了轰动，当然还有她第一天上班就跟公司明日之星程征杠上了。

　　张琳悦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忌讳，转头笑着看小张，“怎么，你还对我有什么想法？”说着便拿出飞行资料开始输入EDU的数据，一丝不苟。

　　小张嘿嘿的笑，“哪有，我这不是掌握第一手资料嘛，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火了。”说着便把手机递到她的跟前，就只见上面是一张她和程征对峙的照片，两个人均是侧面，制服笔挺，英姿飒爽。

　　“哟，这谁的手艺，拍得真不错，跟电影海报似的。”张琳悦饶有兴趣的翻着下面的评论，才知道原来程征在公司里这么不得人心，大家似乎都在为她摇旗呐喊，只是出了那么一条不和谐的。

　　“有没有发现两个人很配！”

　　张琳悦一撇嘴便摁了HOME键，把手机丢给了小张，“没想到国内公司这么八卦，要是把这精力都用到业务和服务上，想必公司业绩能好不少，工资也不会这么低了。”张琳悦对现在的工作可不算满意，回来之后薪水几乎是斩了三分之二，想到这里她这心就疼的厉害。小张一脸兴奋的表情，他凑过来，“机长，你在国外年薪是多少？”

　　“20多万吧。”

　　“这么少？”小张瞠目，有些不敢相信。

　　“是美元吧！”程征进来，正好听见两个人的谈话，他把加油单存好，再次检查了飞机的状况。小张瞠目，“乖乖，130多万，来了我们公司就只剩50万了吧？”

　　“你要是就这个工作态度，连50万也拿不到。”程征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他很看不惯现在的学员工作的时候三心二意，只是现在公司里这样的人不少，很多刚进公司的学员，穿上了这身制服便浮躁起来。他狠瞪这一眼，倒是让后面的两个学员消停下来，都安心的在后面看手册。

　　机务长和签派都开了放行的单子，程征跟机务们表达了感谢便通知客舱开始上客，时间刚刚好。韩璐是今天的乘务长，这上客之前又跟乘务组反复交代了今天的客舱情况。

　　“今天是满仓，头等舱有一个七人的商务考察团，都是VVIP，大家一定要注意，经济舱还是有不少的团队客，其中有一个夕阳红的旅行团，大家要格外注意这些老人家。好了大家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保持微笑，加油！加油！”说着拍拍手给大家提振士气。

　　飞机正点起飞，程征在右座，做张琳悦的搭档，开始他的心里还有些紧张，白晴的事情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生怕身边这位再出什么差错，可是看着她的操作慢慢的就放心了，平飞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给张琳悦出了几道题目，她也都能应付自如。

　　“你这是在考我吗？”张琳悦有真才实学傍身，自然是不怕程征的提问，不像后面那两个半瓶醋的小子，程征一开口就吓得直哆嗦。张琳悦语气平常，可是听得出来她是充满了自信的，“怎么样，我在程□□的眼里算是个合格的机长吗？”

　　“我从来不轻易给人下结论，我现在只能说这一次飞得不错。”两个人都低着头填写自己的飞行日志，谁也没有看谁，看得出来他们都是骨子里面很傲慢的人，谁都不会服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