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等你这么久》路莫遥

50、四十六章

　　在书房中呆坐了一会，听见门铃响了。我走出去开门，是外卖到了。我点了份广式的粥和一些燕麦馒头什么之类的点心，去橱柜里拿了餐具出来盛好，然后端着去了卧室。
　　秦衍还在睡着，而且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刚才我以为他只是赌气在那装死，结果现在看来他好像完全无视了我这个屋里的大活人一样。我站在床边无声地看了他一会，有些疑惑地伸手在他额上试了试，发现似乎有点微热，但也不算很烫。
　　他睁开了眼睛，我忙把手收回来，他张了张口，我说：“你醒了？饭来了，吃点再睡吧。”
　　秦衍瞥了眼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粥和点心，刚才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靠着床头坐起来，却也没伸手去拿碗筷。

　　空气中有一时的安静，我沉默了几秒，出声打破这个氛围：“你家体温计在哪，感觉你好像有点低烧，要不要测一下？”
　　他没说话，抬手用自己的手背在额头上试了试，放下来，惜字如金地吭了声：“不用。”
　　我劝他道：“还是测一下吧，你不说是胃炎吗，怎么会发烧啊，会不会是肠胃炎什么的，看你精神也不好……”
　　秦衍抬起眼皮，用一副“你怎么话那么多”的表情看我，不知为什么，他今天自从见到我就是这一副很臭的脸色。安静了两秒，他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我昨晚没睡吗，累了精神不好体温升高一点有什么奇怪？”
　　我撇了撇嘴：“有病……谁叫你不睡的。”

　　他又用那种莫测的眼神盯着我，我忽然想起来他早先说过的话，连忙指指床头，“你快吃，吃完我帮你收过去。”
　　秦衍还是没动，却拍了拍床边，说：“你坐下来。”
　　我顿时有点戒备，退后了一步：“……干嘛？”
　　或许是我的动作有点大，他拧着眉看着我默然了很久，喉咙里似乎咽了咽，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觉得要仰着头跟你说话很累……荞荞，你现在和我说个话，真的这么费劲了吗？”顿了顿又开口：“如果你真的需要这么防备我，那就算了吧，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
　　我有些呆滞，手抓了抓裤边，觉得进退两难。僵了半分钟，我压了口气，还是依他所言地在离他一臂外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把粥端过来递给他，说：“我没那个意思，你还是快点吃吧。”
　　秦衍停了两秒，终于抬手接过，舀了一勺在嘴边试了试温度，第一口还没吃，先低低说了声：“谢谢你了。”
　　我觉得我被他这句话噎得不轻。

　　秦衍就那么沉默地喝着粥，他吃东西也没什么声音，过了一会，我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来其实我也没吃午饭，刚才是直接从画室过来的。秦衍没什么声响地就那么看着我，我尴尬了两秒，若无其事地伸手到床头柜上抓了个核桃包，撕了纸默默啃了两口。
　　又静了片刻，秦衍突然开口说：“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
　　我怔了下，脑海里竟然真的一片空白，沉吟了片刻：“哦……好像没听你说过，怎么了，快到了吗？”
　　他却说：“昨天。”
　　我又怔了下，包子在嘴里含了两秒，刚想着说点什么，却看见秦衍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是一个哂笑：“还说喜欢我，喜欢个屁。”

　　我觉得又被他噎住了，噎了好半天，终于把喉咙里的包子咽下去，我看着他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时候我们……我跟你又没谈恋爱的过程，才见了三四面你就提结婚了，我怎么知道你的什么生日属相星座对什么东西过敏，你又没告诉过我，又整天一副老子很酷不聊天的鬼样子，我要是问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还不得烦死我。好笑了……难道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秦衍淡淡看着我，说：“十二月六号，农历是十一月初十。”
　　我愣了愣，不禁卡壳了下：“你、你是看过我的身份证……那你知道我的上升星座是什么，水逆日是哪天吗？”
　　这回秦衍没说话了，眉心微微拢了下。我就知道，他连“上升星座”四个字都未必知道是什么东西，秦衍好像也没有想跟我继续争的意思，垂下眼睛低下头接着喝粥了。我干啃了一个包子觉得噎得慌，就拿过床头的水杯咕噜噜地喝了几口，喝完才忽然想起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端水，那杯水是秦衍原来就放那的，估计是他刚才吃药喝的，难怪他刚才不吭声地用眼尾扫了我一眼。

　　抱着此时说破会更尴尬的想法，我默默把水杯放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想了几秒，我说：“你真的昨天生日吗，那……祝你生日快乐吧。”
　　秦衍把碗举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完，放下碗，又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讽刺，低低地把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快乐……”掀起眼帘看我：“现在听你说这种话，我就觉得你像在咒我一样。”
　　我哑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他转过脸看了看床头，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等会自己收就行，今天麻烦你了。”
　　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记得秦衍刚回国见到我的时候，也是一样这么地客气和疏离，可是那时和现在的客套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我很轻地叹了声，低下头看着地方从窗帘缝隙中透下的一缕光，我静静地说：“秦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是真的希望你开心快乐啊，从来都是……”想起刚才看到的他在纸上写的话，又低声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毕竟我从小就觉得，你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补偿。”

　　秦衍没有回应，两秒后，却慢慢挨过来，我转过脸，他离我不到半臂的距离，微微蹙眉看着我，似乎是个探究的意味。晌久，他动了动唇，很低沉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你就不能稍微……心疼我一下？”
　　眼前有一点模糊，喉间有一点气息，我压了压，刚想说话，秦衍抬起手，拇指压住了我的嘴巴，慢慢地移动，从正中移到唇角，然后停住了。
　　他的脸在我面面放大，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很轻的声音响起来，像在念催眠的咒语一样：“你别动，我就信你。”
　　或许是受了他的蛊惑，我真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我抓着床单，闭上了眼睛。他的动作很慢很轻，舌尖的力度就像在舔棉花糖，我在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想，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秦衍亲我的时候这么温柔。
　　后来天地间好像旋转了一下，我微微睁开眼，看见秦衍在我上方，鬓角边那颗漂亮的痣离我很近，我下意识地用手触摸了一下，他轻轻顿了顿。他鬓角的头发短得有些扎手，我松开手搭在他肩上。

　　后来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四周开始升温，秦衍的动作也比刚才急切了些，直到他把手从我衣摆下伸进来，腿间的温度也变得很热的时候我才惊恐地反应过来，一边推他的肩一边从他嘴边挣出来，惶惶然地说：“干什么？你停下！”
　　他抬起一点头看我，眼神是温柔而安抚的，微微急促的鼻息呼在我脸上。我垂下眼往他下方一看，连忙又把眼睛移开，两边耳根热得简直像在烧：“你你……”
　　秦衍却很淡定地垂眸看着我，低沉却很镇定地说：“我什么，我也是个男人，还是你真的以为我性冷淡？”
　　他的手从我衣服里抽出来，移到我牛仔裤上方开始解扣子，我一把摁住他的手，我说：“秦衍，别这样，我不想跟你这样！”
　　他顿了顿，眉心紧紧聚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你怎么就那么爱抵抗，试试我又怎么了？说不定，我比他好。”
　　我一下懵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生气地道：“你在疯言疯语什么，你是不是脑子烧出问题来了？！”
　　秦衍顿了顿，嘴角动了动，居然是笑了一下，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这种话……我也觉得很恶心。”
　　我愕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恍然之间，一下子灵台清明地想起昨天晚上和季行云在云和遇到的那个人，我说：“是不是，是不是昨天晚上，你那个同学跟你说了什么？”我摇摇头：“没有的事！”
　　他停住，片刻后，“那为什么不行？”
　　我用手隔着他，忽然有点想哭，但我忍住了，我说：“对不起秦衍，是我接受不了你。”他还是没动，我又威胁他说：“你没忘吧，我有心脏病，你不想我今天死在你这里的话，最好快点放开我。”
　　他眼神里突然一片极度的惊愕，半分钟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给我滚！”
　　说完，他很利落地从我身上下去，走出了房间，没几秒，轰地一声关上了另一间房门。

　　安静地在床上喘息了约莫有十多个来回，我慢慢坐起来，擦了擦眼角，又整理了下衣服，平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