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住过的冷宫》雀猫

10、西施沉鱼

　　原来她们从梧桐树下来之后，被莘芝宫的宫女看到了，见她们也是宫女打扮，就拦住了她们，妺喜灵机一动，说是储秀宫派来找针线的。莘芝宫的宫女不疑有假，就拨给了她们一摞丝线。至于织布机，大概只有司工坊才有，所以她们没有问出口。
　　西施自告奋勇进去拿，三位姐姐在不远处候着，就在这期间心嫔和虞姬就找了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汇合后几个人连忙抄了近路回到桂圆宫。

　　虽然无法织布，但是西施得到了针线，妺喜又拿出刺绣的家伙，说要教西施绣花，两个人坐在长廊下，一个教一个学，一个下午之后，西施表示自己不再想浣纱织布了，她要专心刺绣，绣出一幅双面牡丹花来，这是妺喜告诉她的。
　　诸位姐姐纷纷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她们就不用再给西施变出一架织布机来了。

　　多年后，坊间开始流传一种珍稀绣品，人称西子绣，千金难求。见过这西子绣的人们都表示这绣娘绝对是天下第一刺绣高手，但大家都不知这位绣娘居住在哪里，长什么模样，隐约有人说这些珍贵的绣品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大家于是都纷纷猜测是某位娘娘绣的，但谁会想到这是来自一所冷宫呢。

　　心嫔寻了个空，坐在西施对面，西施正低头专心琢磨刺绣，自从她找到自己崭新事业之后，她就达到了废寝忘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一心扑在刺绣上。
　　褒姒从自己一大堆书里翻到了一本《古今刺绣大全》，里面攘括了苏绣、蜀绣、湘绣等天下各地名绣法，因为是图片介绍，西施能够看懂，所以她天天捧着这本书琢磨，走路看，吃饭看，睡觉前也看，心嫔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想起二十一世纪的高三学子，寒窗苦读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西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心嫔鼓足勇气，在她对面静坐一炷香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西施头也不抬，挑针抹线，熟练地咬断线头，松开一口皓齿后，才说道：“姐姐说。”
　　先享受了一下那声“姐姐”，心嫔低低咳了咳，然后碰了碰她的绣盘，“你先放下这个，我有认真的话跟你说。”
　　正在旁边晒太阳的黑猫君斜眼看过来，猫心在想：呦，这货有什么认真的话要讲？然后它竖起猫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西施捏紧绣盘不松手，好像心嫔要过来抢一样，她坚持地说道：“我认真听着呢，心嫔你尽管说。”
　　都不叫姐姐了，心嫔只好放弃，她又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其实吧，我想跟你说，你睡觉的时候可不可以穿着内衫睡？”
　　底下趴着的黑猫君浑身一抖，它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怎么办？要不要逃走呢？可是就这样大喇喇地走出来，不就被她们知道这里有只猫在偷听，所以黑猫君决定按兵不动。

　　西施困惑不解地抬头，“为什么不可以？”她是习惯这样睡了的。
　　“因为这样你很容易着凉啊，而且吧，”心嫔犹豫了一下，主要是在估摸西施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后还是决定说了，“你睡相也不好，老是踢了被子压过来，我……我……总是……”心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总是摸到……你的胸……”最后三个字是很小声很小声才说出来的。
　　西施浑身一抖，底下的黑猫君也是浑身一抖，果然留下来是错的，听听，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猫身蜷缩了一下，它眯起眼睛，猫脸被羞得火辣辣的，寻思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溜走。

　　这次是西施开口说话，“我……我的睡相真的这么不好吗？可是以前吴王也是……”心嫔连忙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吴王教你的那些都是错的，你这些事情吧，以后你再大点大概就懂了，哎，我应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心嫔苦恼地摸了摸头发。
　　西施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心想自己的那些行为确实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吧，她羞红了脸颊，扭捏地说道：“那我以后尽量改改……”
　　“必须改呢，以后西子遇到男人更加不能这样做，当然，女孩子也最好不要。”心嫔认真地说道。
　　西施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这些事情不好吗？”

　　心嫔看见她不知不觉中把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便越发认真起来，“你还没有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吴王他教会你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取悦一个人男人或者满足他恶劣的癖好而已，你越是懵懂无知地做着这些事情，他越是享受，你就像他养的一只可爱猫咪，给了你食物吃，又给你好屋子居住，给你绫罗绸缎穿，然后他就能够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他是王，我只有听从。”西施脸上露出柔顺的表情来，这是多年淫威之下所养成的习惯。
　　心嫔摇摇头，“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王了，在这里你是自由的，你要把在宫里养成的习惯戒除，恢复成在入宫前那个纯良自由的浣纱女，你可以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想法，健康地成长起来。”
　　西施沉默下来，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她好像明白心嫔到底想要教会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了。

　　“喵~”，一声悠长的猫叫，黑猫君跳在了桌子上，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斜眼看向旁边的心嫔，那眼神好像在说：不错哦~
　　受到一只猫的夸赞，心嫔有点哭笑不得，随即反应过来这大黑猫竟一直盘缩在下面偷听，想来方才那些话都被它尽数听去了，顿时有些羞恼，心嫔伸手，趁它不备，一把拎起它的耳朵，“大黑猫，你竟然敢偷听女孩家说话，该罚！”
　　不过黑猫君就在这里，说明虞姬也在不远处，也不知虞姬有没有听到。

　　黑猫君虽然被心嫔拎着耳朵，但神态不改倨傲，它弯腰抖了抖油光发亮的皮毛，心嫔不觉松了手，它迅疾地跳下来，像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到院子门口。
　　原来虞姬一直站在院门口摘树上的桂圆。她听到动静，转身接住一跃而起的猫，用手给它顺了顺毛。

　　心嫔瞧见那一人一猫很快就渐渐走远了，看来虞姬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两个人，她坐下来，还有些恼，旁边的西施困惑不已，“不过一只猫而已，被它听了就听了，它大概也听不懂吧。”
　　“那黑猫很有灵性，能听懂人语，所以以后你可要小心这只大黑猫，它精明得很呢，还有啊，千万别在它面前与虞姬姐姐太过亲近，不然它很有可能冲上来用爪子挠你的。”这都是心嫔血淋淋的教训啊。
　　西施听了却越发好奇，“这世上还有能听懂人语的猫？”她心里就起了去逗猫的心思。

　　西施平日里刺绣累了，就会到桂圆湖边走走，那响屐廊是仙人为了补偿把她遗忘的过错，特意在这里变出来的，与吴王宫里的响屐廊几乎一模一样。廊下是空的，所以人走在上面会发出“铮铮嗒嗒”的声音，廊下还悬着青翠铃铛，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作响。
　　她喜欢坐在廊下专心刺绣，倦了就抬起头看看湖光山色，一次忽然偶遇黑猫君在捉鱼，后来便常常看见它来这边了。

　　黑猫君捕鱼总是快狠准，它先趴在湖边凝神屏气地观察水里的鱼，等鱼群游过，总有一两尾鱼会落单，此时它便伸爪，入水也不激起多少水花，往往一爪子抬起，已经抓住了鱼。
　　每当它在抓鱼，坐在廊下的西施总会抬起头，看完它捉鱼的整个过程，发觉这真是一只会捉鱼的好猫。

　　西施也是年纪小，看得久了，忽然就起了玩心。一次黑猫君跟往常一样又来捉鱼，西施便走过去，一袭青衫地坐在旁边，然后弯腰就着湖水开始洗涤丝线，有时也会洗自己的手。黑猫君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眸子专注地盯着湖水里的鱼。
　　后来它发现每当西施坐在湖边洗手的时候，那群鱼就都跑到西施面前去了，它抬眸，茫然地看了看旁边的青衣小美人，然后靠着她走了几步，西施看到湖里的猫影，抿唇一笑，湖里的一群鱼悠悠荡荡，荡荡悠悠地……沉了下去。
　　黑猫君歪着头，大惑不解地盯着那群沉到湖底的鱼群，它们沉下去了，它去哪里捉鱼呢？

　　西施看到黑猫君一头雾水二丈摸不到头脑的样子，就忍不住去摸它的头，觉得它这副模样真是超可爱的，黑猫君察觉到她的动作，头一扬，躲过了她的手，西施不甘心，又去摸，黑猫君干脆转身跑走了。
　　它觉得好奇怪啊好奇怪，忍不住去找虞姬。

　　后来次数多了，黑猫君终于意识到是身旁的青衣小美人搞的鬼，只要她一出现在湖边，那群傻鱼就悠悠荡荡的像喝醉酒一样沉下去。它表示很愤怒，因为最近它捉到的鱼越来越少，吃饭的时候总是吃到讨厌的茄子，所以看到心嫔那个傻胖妞吃茄子吃得那么开心，它就更加愤怒了，因为她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而罪魁祸首就是制造沉鱼现象的西施。

　　黑猫君躲在树丛边，慢慢地把西施生活作息时间摸清楚了，然后它趁西施不在湖边长廊的时候，迅速前往湖边捉鱼。很快，黑猫君又成功捕获了很多条鱼。

　　而最近总是看不到猫影的虞姬表示很忧伤，因为黑猫君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自己了。它总是跟猥琐猫一样跟踪在小萝莉身后，而且还不让人知道。
　　心嫔听到虞姬的抱怨后，她立马对西施担忧起来，没办法，萝莉太美也是罪过啊。

　　两个人跟在黑猫君身后，密切关注了几天，终于也发现了西施沉鱼的秘密。心嫔看着湖边的小美人，“原来沉鱼是真的啊，好神奇。”
　　虞姬则看着湖边那条孤单的猫影，“难怪黑猫君最近总是捉不到鱼，原来鱼都沉到湖底去了。它真是太可怜了，我要帮帮它！”

　　虞姬很快就找到了西施，说明来意之后，又好奇地询问西施关于沉鱼的事情，西施抿唇一笑，“其实哪里来的美人沉鱼呢，我不过是用了一条线，线上挂着蚯蚓，放到水里，引着鱼儿沉下去找吃的去。”
　　心嫔听完之后，顿觉很幻灭，原来西施沉鱼的真相是如此简单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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