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藏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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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饿了一晚上。
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后，胤禩吩咐灶上重新为她做了些夜宵，她却只吃了一点就说没胃口了。
胤禩看得出她情绪低落，却不知该如何劝解是好。
下人把一切杂物都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胤禩帮她擦洗身子的时候，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抑郁地说：“青青，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这才两天，我觉得比两年都漫长。”
胤禩为她擦拭后颈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受伤的后背，红肿已经消散了许多，只剩下青紫的印痕了，他无奈地回答：“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兰芽把手在水盆里猛地拍了一下，水花溅了胤禩一身，“你知道失去了男人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胤禩一时语塞。
“尊严！自由！人权！现在的你根本无法明白！”兰芽哽咽欲哭，“在后世的时候，不知道活着有多好，浑浑噩噩，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们那时候拥有多少不可奢求的幸福。如果我们只是在后世交换了身体，让我成为你，成为那个时代的女人，我也不会这么难以忍受。我现在，卑微得就像一粒尘埃，除了面对你的时候，没有谁觉得我是个人，我就是栽在这后院里的一株花，不能言语不能行走，每天禁锢在这个院子里，从日头东升呆坐到夕阳西下。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一辈子，我就恐惧得无法忍受。”
胤禩轻轻抱住她，她在发抖。
“我再也受不了，青青。”兰芽的眼眶发红，她想着男儿有泪不轻流，可这个女人的身体太过敏感，泪腺太过发达，让她更加软弱无依，“我们回去吧，啊？”
胤禩问：“怎么回？再跌一交摔一次吗？”
她无法回答。
胤禩说：“秦朗，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让你感觉生活舒服一点的办法的。”
“你知道我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吗？一大早你起床去赶早朝，我也要跟着起来，因为轻红嫣翠说这是规矩，女人天经地义地就要伺候男人，起床穿衣梳洗打扮都要伺候，等你走了，我还要去给福晋请安，这也是规矩。”
胤禩忍不住笑，“幸亏咱这家庭特殊，如果是普通富贵人家，上面有个直接管家的婆婆，你更难为。”
“后来我就彻底无事可做，饿着肚子困得头疼，也只能无聊地干坐着，等到吃早餐已是很久以后。上午你那另一个小妾张绮罗来找我，说什么昨天在福晋那里她也是迫于形势，并非故意难为我，还送了我一对戴手臂上的金钏儿，说了好多酸话，听那意思是她怀孕了，你总该去她房里看看她。”
胤禩无奈，“你知道，那又不是我的错。”
兰芽哼了一声，“中午午睡，睡得头疼，以前觉得工作很辛苦，现在才知道无所事事才是真正可怕的事，一天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漫长，好象在监狱里煎熬一样。下午到花园里去散步，结果又被福晋的丫头迎春和腊梅拦住，警告我最好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妄想自己霸占着你，再不知道好歹就要我好看。”
胤禩更无奈，“男人总以为三妻四妾多快活，现在你知道这些妻妾过得并不快乐了吧？男人白日里在外忙碌，他的世界很大很大，很精彩很刺激，只有晚上上床求欢的时候才想到女人，还挑三拣四喜新厌旧的，他是快乐了，却不知道那快乐堆积了多少女人的眼泪。”
兰芽静默了一会，才意兴阑珊地说：“我是男人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女人的苦楚，只羡慕古代可以妻妾成群的男人。”
胤禩小心地给她的后背涂外敷的药膏，然后帮她穿起衣衫，扶她在床边坐好，把她的双脚放进水盆中，屈膝为她搓揉。
兰芽有点感动，又有点不自在，“我自己泡泡就行了。”
“我怀孕的时候，你也帮我洗过脚，没什么的。”胤禩淡淡地说，“现在我们换了位置，只要能让你多舒服一点，我什么都肯做。”
兰芽低下头，眼泪滚落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般地说：“青青，我怎么会背叛了这样的你？”
胤禩的手停了一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要把日子过下去。”
“如果我们没有穿越，你会不会原谅我？”
“应该不会吧？我那时伤透了心。如果最后因为双方父母和孩子的原因勉强原谅，把日子凑合过下去，心里也终究会多了一根刺，时时刺得心头滴血，再也不会有纯粹的幸福。”
“青青，我现在才真正后悔了，知错了，可惜……如果只有我们现在这样，才能获得你的原谅，我就这样陪你过下去，再也不怨了。是男是女又如何？毕竟还是我们两个。”
胤禩点头，“是啊，毕竟还是我们两个。”
可是他转眼又苦恼，“福晋和张氏是胤禩的妻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们，成全我们两个的幸福，却要让她们俩从此守空房，这真是……”
兰芽翻白眼，“难道你还想去陪她们？”
“怎么可能？她们是女人哎，我又不是同性恋。”
“我现在也是女人啊。”
“你又不一样。”
兰芽笑起来，“你也不一样，所以我才能忍受被一个男人拥抱，否则……看我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注意言辞！”
“切！”
胤禩洗澡后，两人并排躺下，心情多少平和了许多。
临睡着前，胤禩说：“虽然很对不起福晋，但是我现在需要和她的家族疏远一些，我记得老九送过我一套宅子，而且还和十三阿哥相距不远，我们明天就搬过去。”
兰芽惊喜地问：“真的？”
“恩。八爷党的崛起，最初的最初就是依靠了福晋娘家的势力，后来才有老九老十老十四这些人，我和福晋关系僵一僵，算是给老康熙做个姿态吧，免得他老把八阿哥当成结党营私的典型来防范。”
兰芽说：“我对满清朝一点都不感兴趣，倒没有知道的多。”
“所以啊，现在换我做一家之主。”胤禩笑道，“真辛苦，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每时每刻都要思考都要算计。”
兰芽亲了亲他的嘴唇，“我爱你。”
次日早朝后，胤禩到内务府转了个圈便回了家。
现在他只挂了偏职，大权并不在手，而且也不想兢兢业业做下什么政绩，让老康和老四更加防范他，便乐得当起了纨绔子弟。
兰芽一早起来就开始打包准备行李，轻红和嫣翠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兴奋，那小姐高兴的，总不会坏事，所以也手忙脚快地帮忙。
胤禩自己的服装，内房用品，多由福晋负责，兰芽不好去要，只能不管。
反正只要有朝服就好，其他衣物再做新的就是了。
用了两辆马车，一辆装东西，一行人中午时分正式进驻新宅别院。
说是别院，其实规模也还比普通富人家要大得多，大三进，也是分成了前院、中庭和后院内宅。
朱红大门进去，是颇为宽阔的前院，左手侧是一排青砖瓦房，是前院的粗使仆役的居所，右手侧后面是马厩，前面是招待客人仆役的茶房，而居中是五跨间的正房，琉璃瓦庑殿顶，檐角安放五个走兽，檐下施以斗拱，涂以彩绘，华丽又端庄。
中庭和前院由回廊连接，正中同样是五间大房，这里一般是招待重要和比较亲密客人的地方，西间是男主人的书房，东间是卧房。东西两侧又有厢房，东厢房是给府中幕僚居住的，西厢房则是客房。
后院包括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水池，曲苑游廊，草木花草点缀，又切割成居正中的大妇的正院，和两方侧室及子女居住的小院落。
胤禩和兰芽挽着手，将偌大一个院子浏览了一遍，颇为满意，如果在现代北京，这么大一栋房子，还不卖个天价？
老九是个精细人，院落是现成的，家具齐全，连粗使仆役都预备好了，更让胤禩和兰芽吃惊的是，在小几个院落里居然已经居住了几个美丽少女，下人回报说是九爷从民间收罗来送给八爷的。
胤禩哭笑不得，兰芽撇着嘴满是讥嘲。
胤禩只得让人把这几名少女用马车给九阿哥送回去，允诺改日请酒赔罪。
轻红嫣翠喜笑颜开地把小姐的用品，按照胤禩的吩咐安放到大妇才能居住的正房里，明白在这个别院里，她们家小姐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兰芽叉着腰，志得意满地打量着新院子，颇有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畅快感，在这里，她总算不用再处处受拘束了。
她要穿男装，她要读书游玩找事做，她曾是男人现在也做不来小女人，因为对青青的爱她愿意羁留在此，却并不意味着要失去自我。
胤禩笑着搂住她的腰，说：“猜猜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
“金屋藏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藏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