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同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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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姐，你知道吗？她死的那一天我看到了，我看到她一身染血，腹部被破开了…她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被他们扔到了后山，甚至没给她一个坟墓。我接近了她，她还有呼吸，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孩子、孩子…’
她在我怀里断气了，你知道吗？活生生的一个人，死在了我的怀里…
只因为，一句轻飘飘的话…保大不保小…
后来，是我，是我挖了个土坑把她埋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脸，还有那些鲜血。嫁了人，我就要面对那些臭男人，还要给他们生孩子，一不小心，我的命就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了。我怕，我好怕…”内心深处，她最恐惧的。
就是那个红颜薄命的女孩的命运。
武艺卓绝又如何，出身官宦人家又如何？
一旦嫁人，就会被娘家遗弃，被婆家欺负。
古往今来，都是男子休妻，男子丧偶一年之后就可以续弦，而女子，女子没了容颜，名声，就只有等死或者出家的份。
女子不可以改嫁，也不能夫死再嫁，要守节。
她还记得古诗中有一句特别让她听了难受的话。
妇人一丧夫，终身守孤孑。有如林中竹，忽被风吹折。一折不重生，枯死犹抱节。
男儿若丧妇，能不暂伤情。应似门前柳，逢春易发荣。风吹一枝折，还有一枝生。
还有一枝…呵…天大的笑话，凭什么？
玉倾颜见过很多的患者，他们大多都是年少时发生了巨变，导致成年之后一直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严重的影响他们之后的人生。
颜如玉，如今也是如此。
不能让她再想，让她再纠结了。
她松开了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的如玉真是一个心善人美勇敢的姑娘，你好厉害。”
话毕，她轻轻的主动的吻了吻颜如玉的脸蛋。
后者微愣，而后冒着泪花的眼中却弥漫着一丝羞涩与雀跃。
“是吗？玉姐姐，你真的觉得我很勇敢吗？如果我勇敢的话，那时候，我应该杀了那个男人给她陪葬才对啊。他舍弃了她，才害她死了！”颜如玉又陷入了无限的迷惘之中。
“那个男人想要孩子，所以舍弃了他的妻子，那是他欠她的。你若是杀了他，那便是你欠他的，那个孩子也会成为孤儿。如玉，有些事情，生老病死，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能左右的，只有我们自己…”她终于知道，如玉的境况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或许，永远困在家里，或者自己一个人独身上路，永远也解决不了她心里压抑的痛苦。
“如玉，过几日，我去南方寻找一些当地的草药，再去明和城给重老将军瞧瞧身体，你陪我一路去，顺便保护我，可好？”玉倾颜柔声的问。
“当然可以，姐姐你不嫌弃我，我当然愿意保护你。可，你不议亲了吗？”
“来日方长，寻草药要紧，而且，我也想尝试一下，和你一起游历大江南北的旅途，是多么美妙。”她再次亲了亲颜如玉的脸蛋，给予她无限的温柔和呵护。
“恩，咱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别人，那一定会是很美好的旅途。对了，玉姐姐，你看，这是我今天去买的河粉，很辣很够味，还有这个煎馄饨，肉馅可大了，咱们两个一起吃宵夜，好不好？”提起和玉倾颜一起出去游历，她心中之前的那些负面想法，一下子仿佛都被冲散了。
只有开心，雀跃，欢喜。
“好，你做什么，我都奉陪。如玉，你要记得，无时无刻，你身边有个我，我会在你身边，你需要我，我就在。”玉倾颜郑重其事的开口。
颜如玉心中一颤，而后轻轻的窝进玉倾颜的怀里：“玉姐姐，我需要你，我很需要你，在你面前，我可以放肆的笑，可以放肆的哭，这世界上，只有你理解我，你喜欢我，你爱我。”
“爱你的人有很多，只是方式不一样，颜叔叔颜婶婶也只是怕你以后孤单，被人嘲讽，没有人养老送终。他们只是不知道你心里的恐惧，但我知道，我是大夫，我可以驱散你心里的恐惧。”
颜如玉瞬间委屈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我没病，我不嫁人…”
“我没说你有病，我也没说让你嫁人，我只是想让你活的开心一点，最起码，忘掉那些血淋淋的事。”那一年，颜如玉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女，在深夜将一个浑身是血，破了肚子的孕妇埋葬。
光是想想，这件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有必要，和颜婶婶谈一谈了。
分享完晚餐之后，玉倾颜离开了颜如玉所在的地方，径直去找了颜夫人。
房门紧闭，没有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是，第二天，颜夫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慈爱温柔。
仿佛一瞬间，春暖花开。
“有倾颜在，我放心，你们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互相中和保护，我也安心。过几日，我也就先回洛州了，等你们两个回来，我再回来。”她并未说归期，颜如玉听了一直忙不迭的点头。
眼中的光亮越来越盛，最后，她直接一蹦三尺高给了颜夫人一个亲亲：“谢谢娘亲…”
“你好好的就行，出去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若是能给娘带回来个上门女婿，就更好了，当然，没有娘也不强求，最重要，你要开心。”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转的颜如玉心里直冒泡泡。
当然，那句上门女婿，被她自动忽略了。
不强求，开心最重要。
嘻嘻，和玉姐姐在一起最重要。
是以，出了正月，玉倾颜和颜如玉踏上了前往明和城之行。
听说那里有一位老将军，也是跟随太祖打江山的，他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他的儿子城主重涟给玉爷爷捎了信。
玉姐姐便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颜夫人给两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车夫，还有丫鬟一名，加上玉倾颜的丫鬟小汐，是六个人。
当然，她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伙伴，要一起去…
它就是…
“我给它取名小珏，颜小珏，双玉相合，玉姐姐以为，这名字如何？”颜如玉扒拉着小白狗的两只前蹄，笑意盈盈的看着玉倾颜开口。
从母亲应允她们出来开始，她的嘴角就一直这样洋溢着绚丽的弧度。
甚美…
“一只小狗你也给它取这么好听的名字，足以见你的心思细腻。”
“这是你送我的小狗，我自然要珍重对待。小珏，这是你的另一个主人，我们都是你的主人，你要好好的保护我们哦！”她对着小狗一番说教，小珏紧跟着‘汪汪’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了进去。
“如玉，如果我是男儿，你愿意嫁给我吗？”忽然间，玉倾颜问道。
颜如玉愣住了，随之摇了摇头，因为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因为玉姐姐本来就是个女子。
看着眼前的人，做男装打扮，头发被白玉冠高高吊起，墨发红唇，肌肤如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娇美的女郎。
她怎么联想，也不能把玉姐姐联想成一个男子。
颜如玉道：“嫁不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可以说如果的。”
如果，也没结果。
“怎么不能如果，不管是我，还是任何人，最开始都是与你从陌生走向熟悉，逐渐变的亲密。你心里所难以接受的，是那年山中那两个男子对那个女孩的所作所为给你造成的阴影。但你不是那个女孩，也不会人人都像是那两个薄情寡义的男子。”这一次，颜如玉认认真真的听着玉倾颜的话。
她没打断，更没反驳。
她只知道，玉姐姐也认为她有病，她或许，真的是有病而不自知吧！
“如玉，你想象一下，你遇到我的时候，你调戏我，那时候如果我是个男子，你还会那样做吗？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我是个男子，我们指腹为婚，那结果又会怎么样？”多一些假设，多一些设想，让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出一些画面。
通过潜移默化，是可以让她从这些虚妄的想象中，得到一丝真实的快乐。
“我调戏你，是因为你生的很美丽啊，我见过那么多女孩，没有人比你更美。”颜如玉眼神淡淡，笑意也是淡淡。
可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紧握住。
她心里很紧张，不想将这谈话再进行下去，可是，她又不想打断玉姐姐。
家庭，双亲，还有来源于别的地方的各种压力，都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她不是那么怕男人，如果她不是有以前的那段记忆，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就像她说的，没有如果。
一切已经发生，犹如逝水难追。
“而且，我知道你是我姐姐，女孩子调戏女孩子一下，也不会出什么事。”
“是吗？”玉倾颜反问一句，下一秒，她已经吻上了颜如玉的手背，仿佛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瞬间让颜如玉心下一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一脸疑惑的看着玉倾颜。
“你知道我是女孩子，所以我调戏你一下也没什么，但是明知道我是女子，你也要把我想象成男子，我来看看你如今的状况。如玉，我不是歧视你，嘲讽你，而是我担心你…”
“你知道吗？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猜测，天长日久，你接触到男子你会晕眩，你会产生恶心，心悸，甚至会产生自残的倾向。”玉倾颜说的很吓人，颜如玉听了愣住了。
怎么会呢？
“我讨厌的是男人，我怎么会伤害我自己呢？”这太奇怪了…
“如果一个男人拉住了你的手，你自然是要给他一些颜色，可是回到家里，你会发疯的洗你的手，甚至会把皮肤弄破…”
颜如玉猛地一怔。
事实上，这种症状真实的出现过，就在那个女孩的事没多久之后，有一次，她的师兄们捉弄她，让小师弟在她洗澡的时候，把她的衣服都拿走了。她在水里泡了两个时辰，他才把衣服拿回来给她。
那时候，她气红了眼，甚至有一瞬间都想把他们都给干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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