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后悔 ...
-
“……米洛斯一样，把我也毁掉吗？”
这毫无疑问是位绝伦的美人，浅紫色长发令她看上去仿佛很温柔。她穿着一件银蓝色交织的奥术长袍，空气中闪烁过各种发光的符号与文字，随着她的神情变换不断发生着改变。
而站在另一边，与她形成对峙姿势的是一个穿着米白色中衣的黑发男人。相比之下这人没那么过于出众的外貌，虽然他也长得不差，但那双时时刻刻都在刷存在感的死鱼眼，却暴露了他的某种气质……仅仅是一副好皮相，不足以改变他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颓唐。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哦呀，难道你想说自己信错人了吗？”黛维拉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眸中的蓝色越发幽深，“如果你要那要认为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信错了吗？或许是有信错过吧。”男人听起来很随意的声音却能令人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不过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大姐头’，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没什么资格为自己玩什么‘讨回公道’之类的。我只是很想知道一个原因……”
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令黛维拉的钢铁盔甲分崩离析。
“……是什么，一直在逼你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啊？”
黛维拉的身形变得虚幻起来，因为她的心绪波折，整个开辟出来充当一个小世界的领域空间也越发变得不稳定。
但对名为‘沢田晴天’的男人来说，就像他话里那样……这样身外的事情暂时都不重要。
“你到底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对我做出诅咒……”
“我不想！”黛维拉闭上眼，那瞬间各种秩序之力的撕扯令她脸上显出狰狞的表情，“够了！你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
男人从‘内景’中退出，现实世界里的他没正形的胡乱盘坐在乱七八糟的房间中央。他的相貌和衣着很是不修边幅，神色颓然，形容枯槁。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过的头发黑到发亮，那一身原本应当是白色的中衣也被穿的皱皱巴巴。
“……人一旦长大，就不再拥有后悔的资格哈。”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好像透过指缝，能看到不会投射到眼眸中的光。
——【黑匣子】
<<<
身为一个光杆神明、既没有信徒，也没有神社，供奉少得可怜，不得不说海伦娜混的很惨。
也不是每一个神都拥有远超过人类的实力，不擅长战斗的神明不是没有，比如号称有八百万神、不论什么物体都被敬为‘卡密’的霓虹。不说别的，光想想从古到今能变成付丧神的物件得有多少？
而海伦娜却不得不任命，没有神器在手中的自己，本身实力……就比较难以启齿了。
虽然她在幻术方面有着与众不同的特殊天赋，但这就是一个娱乐用途，在没有神器的时候，于战斗力方面帮助真心不大。
……所以，她的神器呢？
神明可以将徘徊于世间、并没有被妖所侵蚀的灵魂刻上名字，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武器。一个神明能够同时拥有众多神器，而这之中意义非凡的，则被称为‘道标’。
神明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人所限定的‘善’与‘恶’在神明的性格中并不能等同之衡量，所以神明通过神器的行动来感知人间善恶，若是神器变坏，就会刺伤主人。
指引神明在人间行动、教导其区分善恶的，就是‘道标’。一个神明会做什么事，可以说和道标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作为曾经的【愿望神】焰魔，海伦娜当然是有道标的。
按理说，神明虽然也会死，会历经还贷，但神器不会失去记忆。由前代的道标，来指引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交接仪式……但从六道骸的愿望中诞生出来，重新来过的海伦娜，却只能去找安琪拉取回自己曾经保存下的记忆。
海伦娜不是一个拥有很多神器的神明，应该说……因为对道标的恋情，让她对寻找新的神器这件事没有多余的积极性。
除了道标之外，她倒是还有那么几个野良能用，其他的……也就是因为某个原因，将名字赐予了某个污浊的神器。
“会将名字赐予被污染的灵魂的，就只有本王一个。”女孩伸展细白十指，将斗篷严严实实的系好。
毕竟……她可是就算感染了恙，也不会痛的神明啊！
虽然说是为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不过海伦娜也不是有勇无谋的傻白甜，私下爱好是‘七情六欲’的魔王对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感情问题最有兴趣了，当然没有撂下观察人心这个课题。
在到这个城市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林中小屋，将七年前埋在那儿的东西挖了出来。
她倒是一点也没有挖了别人家祖坟的惭愧……
却说御神山呢，虽然海伦娜不见了，但她本来也不是没事如胶似漆的黏着六道骸的人设。只是经常假借有缘人的说辞蹭吃蹭喝，蹭氪金。事实证明了一个贫穷的神明可以不要脸。
没见着海伦娜，六道骸自然不会着急。又不是他的宝贝走丢了，活了几千几万岁的焰魔干嘛要担心她啊？神又没那么容易挂掉，所以六道骸没怎么在意海伦娜的消失。
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的形象问题。
不过柿本千种和城岛犬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惊讶道，很平常的样子，不知道是该夸他们心态好呢还是懵逼了呢？
“妾身觉得你想多了，形象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需要考虑过？”即使从某人的脸上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御神山蜃还是下意识的跟着自己的感觉吐槽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现在应该这样吐槽，果不其然看到蓝发少年的眼神黯沉了下去。
“你不要误会，妾身的意思是你没有形象，绝对不是在夸你不管什么情况三百六十度形象都超级好。”
御神山蜃慢悠悠的一半补救一半补刀。
“哎？你生气了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六道骸翻身下地背过身就要离开的模样，御神山蜃一脸高兴的挥起了手。
生气你就输了！来呀来呀认输啊哈哈哈哈哈。
——她向蓝发少年投去挑衅的眼神。
于是六道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走出去，而是换了一个和这女人斜对角的榻，抱着手臂坐过去，一抬腿搭在矮几上。
御神山蜃几乎可以从他冷冷的面瘫脸中看出如下黑体大字——
我才没有生气呢！
……嗨呀他可爱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到过分有没有。
目睹这一切的黑曜二人：……
刚刚……这个脸上有疤的女人是在调戏他们骸大人么？他俩的眼睛没出问题吧？！
对于六道骸的反应，御神山蜃表示她是满意满意，十分满意。嗯，她就喜欢看这人‘硬要跟你怼不管怼起来到底是谁HP受伤害更多点’的风格。
早就知道这少年的虽然外表礼貌，实际上脾气硬的像坨狗……那什么。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道硬怼没有好结果，连会受到什么惩罚都猜了个大概，还是义无反顾的怼上去……这已经不是抖M的范畴了，这就是所谓精神洁癖吧。
御神山蜃宣告她是不在乎被羞辱什么的，她就想看看六道骸不愿意和自己打交道却因为性格问题强行演技要和自己打交道的样子，这多有趣，可♂爱。
……多少有些察觉到眼前的女人内心如何扭曲的蓝发少年面色更加冰冷，但是要他认输？哎……等下，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六道骸：用生命去怼人。来啊，who pa who！
不过六道骸虽然擅长利用人心，却也有着容易将别人和自己想成一类人的‘脑补过多’这个习惯。所以他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在其他三人眼里已经差不多要变成爱豆了。
黑曜二人对视一眼：骸大人……好像在生气啊，是不是有点可爱？
御神山蜃：还用得着说吗，那是相当的可爱！幸好妾身提前有所准备，快快快拍。
所以说，你的形象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担心啊！因为全是迷弟（妹）。
*
关于被当成偶像这个问题，六道骸……他这种没有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才不介意呢，他现在更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被带入御神山的二个年轻人——黑发少年柿本千种，和黄发少年城岛犬，六道骸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留下过暗示他们行动的线索。
御神山蜃抬起手中折扇挡住唇边的笑意：“嗨呀？你在说什么妾身为何听不懂呢？想威胁你还用得着这样吗，你小时候——”
“你闭嘴。”
“哦。”御神山蜃顿时熄了爆料的心思，并开始消沉：委屈QAQ
不过这样就显得很没有公德心……平白无故勾起别人的好奇之情，却不负责任，看！她是不是很过分！
话虽如此，就算好奇的挠心抓肝儿，也没人敢去问一下六道骸他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如御神山蜃都被他所威胁，轻飘飘一句反问就不敢再说下去。
这个梦想，只有等日后那位对六道骸邪恶光环没有任何惧怕的将军大人出场时才能实现了……
而此时此刻面对着一言不发但很明显全身低气压的蓝发少年，御神山蜃倒还好，黑曜二人却是站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女人！你把骸大人怎么样了？！”
城岛犬虽然没那么聪明，但也不是毫无戒备，因为这神宫里的状况，是个人逗你呢刚看出来六道骸不对劲。别的先不说，就算是和骸大人有什么联系……以他们的身份，也看不惯有人拿六道骸这样说笑。
柿本千种没有说话，他看向自己的主公，再看看御神山蜃妩媚的面容，内心冒出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来。
这御神山的古怪之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而这些，他们的主公六道骸……应当是心知肚明吗？
“哎……”穿着振袖的妖娆女子换了个姿势，执起手中的烟管吞云吐雾。“好奇怪啊，明明是妾身将你二人引导至此，你们竟敢公然质疑妾身？”
黑曜二人皆是一愣，脸上掩藏的戒备齐齐露了出来。
六道骸看着眼前的事态，嘴角悄然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
“妾身毕竟是管不了他，这家伙想要做什么，妾身也无法干涉。”御神山蜃缓缓道，“但是你们两个……无论怎么讲，都没有资格质疑妾身啊。”
“我们并不清楚这里发生过什么，阁下的发言也无从谈起。”柿本千种道，横竖骸大人就在这里，他俩也没什么好怕的。
虽然六道骸那一片儿区域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他明摆着拒绝配合的态度，连眨眨眼睛都懒得奉陪。
御神山蜃倒也不在乎他那浑身不爽的态度，多少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她只是实话实话：“那可就令人伤脑筋了呀。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你们追随的这家伙，是因为妾身的缘故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城岛犬瞪大了双眸：“难道您是骸大人的母——”啪！
这是城岛犬被自己的同伴殴打了后脑勺的声音。
……怎么可能基因都不一样眼睛明摆着可以看出来的虽然我知道犬你是个笨蛋！！
——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愚蠢的话，柿本千种率先进行了阻止作业。
还好跟他谈话的是御神山蜃，紫发女人没有生气。“老实说他会离开御神山也无可厚非，毕竟妾身并非因为想要无偿奉献些什么，是因为想要让故人复活，所以才让他出生的。结果妾身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对于这一点……真是让人很失望啊。”
“哼。”一旁的少年轻哂。
御神山蜃只当听不到他的讥讽，“就算他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出生，但让他拥有这条生命的人，给予他行走在这世界上权力的人是妾身，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这家伙直到现在大概也在怨恨着妾身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你不会选择自杀，所以就算痛恨至极也会继续活着。只要你依旧还拥有这条性命，就不能对妾身的恩惠熟视无睹。”
“没有妾身就没有‘六道骸’……对妾身来说并不是理想的结果，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既然是他的存在给予了你们求生之路……那么，给予了他生命的妾身也就同样是你们的大恩人——”
桄榔一声，原来是那方摆在厅中的矮几终于被蓝发少年一脚踹翻，然后他像是再也忍耐不了似的，转身就从一侧小门后走出去。
“要死你就自己滚一边死去！！”御神山蜃也发了火，昂贵的烟管被她重重磕在扶手上，还在燃烧的烟丝将昂贵毛毯烧出了丑陋的痕迹。
听着隐隐约约传来各种发泄怒意般的响动声，御神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个长吁才稳下心情来。
“他一直就是这么麻烦别人，是吧？”
这句话，是对柿本千种二人所说的。
两名少年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先不提御神山蜃这番话中的信息量有多大……就说六道骸那嗤之以鼻的表现，很明显他对御神山蜃有一万个不认同。就柿本千种和城岛犬这些年来的跟随，也没见过他们的骸大人有哪次发这么大火。
跟弗兰吵架不算，弗兰那是能让人冷静相处的对象么？
“骸大人……生病了吗？”
御神山蜃看了眼问出这句话的黑发少年，不禁失笑，“你还推测出了其他的什么？”
柿本千种皱了皱眉：“……也许是我的错觉。总有一种……好像只是待在这里，我的力量就变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