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昔日① ...
-
实际上，从某种程度上说，欧冠姑娘没有名字。不管是被叫作伯莱德也好，或者另外一个黑历史一般的名字也好，欧冠姑娘都明白那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在这里值得吐槽的是，欧冠姑娘之所以存在，可以说是上帝的馈赠。她是球员间不约而同的秘密，这个秘密多多少少也算是与俱乐部荣誉相关。但不要因此、可千万不要因此以为，欧冠姑娘这个大家庭，有世界杯小哥、欧洲杯和美洲杯那对堂兄弟，和大大小小联盟杯子侄。
可千万不要这么以为。
在欧冠姑娘诞生之前，欧洲足联规定当每支球队达成五次冠军时方可收获一个真正的冠军奖杯。只是在欧冠姑娘诞生之后，经过许多人的反应，在连续三年夺冠时，也可以永久保留一座真正的冠军奖杯。
不过那时候，欧冠姑娘已经早就出生了。
1956年的欧冠姑娘第一次诞生在法国巴黎，后来她自己想大概是这个艺术气息浓重的城市赋予了注定格外远离一帆风顺的命运，虽然对于一个冠军杯来说，也基本没有什么一帆风顺或者坎坷可言。
然后的故事？
她在马德里这个城市整整停留了五年。那些没有多少变化的人类的面孔（或许用人类这个词时总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人的事实）陪伴她那时所拥有的记忆之初，他们给她腾挪出一间整洁的房间——不过也不能这样说，只是把原来就纤尘不染的球队荣誉室打扫地更加干净，然后将她…
供了起来。
是的，供了起来。这大概是没有那么发达词汇量的欧冠姑娘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她的本体，那个镀金的奖杯被摆的高高，高到了她本人踮脚都不一定能够摸到的位置。
欧冠姑娘初诞生的那段时光，就这样完全献给了皇家马德里这个俱乐部。虽然对于她来讲，西班牙、皇家、马德里，这几个词汇根本没有一个实质性的意义，更不要让她猜测串联在一起有什么深刻含义了。她确实是整个欧洲所有俱乐部梦寐以求的，当然我们都清楚，‘求’的也并不是她本人。
随遇而安没有人能够比她做的更优秀了。
欧冠姑娘看着这支球队一年又一年，在心中沾沾自喜地想。
直到第六年，1961年那个夏天，欧冠姑娘离开了马德里这个城市，去到了葡萄牙。留给那个记忆最初的球队一个金灿灿的欧冠奖杯证明他们五次蝉联的伟大功绩，而自己，则出现在一群呆若木鸡的新球员前。
没有一个熟人，欧冠姑娘并不太在意。没可能一只球队永远占领这个奖项，这是欧冠姑娘从诞生那一刻起心知肚明的。
欧冠姑娘盯着自己身上的本菲卡的球衣发了发呆，球衣正正好好，十分合身。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欧冠姑娘觉得身上的球衣红的有些刺眼，她潜意识觉得这颜色鲜艳的不正常，然而却说不出究竟不正常在哪里。
这种晃神没有持续很久，或许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在旁人眼中那站在奖杯身边的姑娘只是眯着眼微笑，看起来无害极了，“你们好，恭喜你们成为新的欧洲之王。”看着这些球员们欢呼雀跃的场景和他们紧盯着奖杯的渴盼眼神，“你们可以叫我Blanca。”欧冠姑娘将奖杯递过去，这样补充说道。
Blanca，欧冠姑娘知道这个是她的名字。但这个名字究竟是从哪里来？她也只能猜测是皇家马德里的某个球员送给她的名字。至于究竟是哪个球员，她有些记不清了。
欧冠姑娘不禁想要吐槽自己可悲的记忆力。
本菲卡一直被自家的铁杆球迷称为‘雄鹰’，蛮有趣的一点是因为这个称号，俱乐部专门饲养了一直叫‘本菲卡’的雄鹰作为球队的吉祥物。Blanca和这只本该翱翔天际的宠物不太熟，虽然相比起它，欧冠姑娘并不被人饲养也不受人约束，她可以去到她想去的这个国家的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她不需要吃任何食物，但如果食用也未尝不可。她不用让任何除了这支俱乐部外的其他人看到她，虽然如果她想要现身在那人面前也是轻而易举。
但只要是在这个城市。
但只有是在这个城市。
困住一只雄鹰的可以是一个牢笼，而欧冠姑娘至今不清楚自己究竟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囚困其中。
不过对于欧冠姑娘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相比较世界杯、欧洲杯那些冷冰冰的奖杯，自己能够真切地触摸这个世界，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在这个城市，欧冠姑娘停留了两年。61-62赛季的本菲卡在决赛上5比3击败了皇家马德里，欧冠姑娘自己都不禁唏嘘。她对于那支自己最初停留的球队总归抱有特殊的情感，不过对于一座奖杯，这种情感虽不会可怜地称为多余，但总归可有可无。
人们都以为本菲卡即将开启一个类似皇家马德里的高光历史，欧冠姑娘人云亦云地也这么跟球队中的球员说着。虽然她潜意识中有些抵触这一事实的发生，并不是抵触本菲卡夺冠，然而真正抵触什么她自己也是说不清的。
球队的匈牙利名帅古特曼在夺冠庆典后向俱乐部提出了加薪的要求，没人能想到，雄鹰狠狠地咄了自己的功臣一口，不禁驳回了这个要求，还在胜利不久后将这位冠军教练解雇。
在古特曼满脸冰渣地回到俱乐部收拾行李那天的最后，古特曼走进了荣誉陈列室。那时的欧冠姑娘正拿着素描本画着墙上老式相机拍下的本菲卡夺冠那届成员照片，看到这个相处一年的匈牙利人有些奇怪。古特曼呆呆看着冠军杯，这个荣誉为他加冕荣光，却也间接给他带来厄运。
欧冠姑娘并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此时此刻必然极度不爽的心情，“…我很抱歉，古特曼先生。”古特曼这才将视线转向这个一身白裙席地而坐的女郎，她似乎格外地中意于这个颜色，其中原因没人去问过，多少算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古特曼一直以来都觉得Blanca的五官有些浅淡，此时稍微重视一下，才发现她的长相绝对是标准的美人。接近奖杯颜色的烫金色及腰长发，白皙到堪称苍白色的脸颊上浅棕色眼眸使她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虽然她确实因接近另类的与世隔绝而格外懵懂与后知后觉。
但即使是这样精致好看的一张脸，当古特曼转开视线，脑海中却再难以记起那张面孔，记忆深处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她的面容就已经模糊，这种认知让古特曼连忙将视线转了回来。“我大概是第一个夺冠被辞退的教练吧？”他有些苦闷地自嘲道，Blanca一时半会儿没能够想到安慰这个匈牙利人的话。
打破这大片沉默的，是古特曼突然抬手隔着玻璃试图触摸欧冠的奖杯。他的声音让欧冠姑娘觉得心中发寒，他说，“100年之内，本菲卡再也不会夺得欧战冠军。”
欧冠姑娘仿佛听到了命运之神奏响的华章，她想究竟是怎样的恨意能让这个钟爱这支球队多年的教练说出这句话呢？古特曼临走时似乎恢复了冷静，他努力鼓起笑容问，“你觉得能实现么？”欧冠姑娘看着他离开，他并没有试图等待那个答案，哪怕那答案是真的实现了。
等到很多年之后欧冠姑娘想起这件事，第一反应并不是那个被称为“古特曼魔咒”的真正厄运，而是另外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一家球队的吉祥物，也就说当球队拥有她，总能够得到幸运加成，马德里是如此，她本以为本菲卡也是如此。
她没想到第一个成真的愿望，会是一个近乎绝望的诅咒。
真是让她略微有些心塞。
让她本可以自信满满说“拥有我会有幸运加成哟亲”变成了“要不要诅咒一下德比对手状态低迷”。
63年5月底，在伦敦的温布利球场，欧冠姑娘眼睁睁看着来自意大利的球队战胜了本菲卡，成为了这个赛季的赢家。
这支球队是AC米兰。
当塞萨尔马尔蒂尼将欧冠奖杯高高举起时，欧冠姑娘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失望的葡萄牙人们哭泣。这样伤心欲绝的场景每次都让欧冠姑娘感受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明明她的本体正与赢家欢庆，她感受到的也绝对与喜悦无关，而是大片大片如浪潮般袭来的悲哀。而这种悲哀就满满地积压在心头，旁人能够用眼泪宣泄，可她却不能。
“黑豹”尤西比奥走进球队更衣室之前，看见这个躲在通道的姑娘，“意大利那群男人有名的就是甜言蜜语，Blanca你可要小心些…”他说着抬头看起来本是想要抚摸她的头顶，最后只是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明年见。”
欧冠姑娘看着这个年少成名的本菲卡的英雄，她想说这或许真的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那个魔咒会实现的，本菲卡百年内再与欧战冠军无关。
但这一切她都绝对说不出口的，她完完全全说不出口。最终，也只是轻轻说了声，“嗯。”
言语总是蕴含着特殊的力量，于此同时也富有着多层的意义。尤西比奥走回更衣室时或许是再想下次见面，而只有欧冠姑娘自己明白，那是‘再见’。
绿茵场上迷信的人很多，但欧冠姑娘一定是其中翘楚。她自己本身就是鬼怪相关，如何让她否定怪力乱神？
那就是否定她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昔日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