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维纳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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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宅子的书房一直被埃默洛尔德保持着它最初的结构，在她看来这间房的整体已经足够完美，完全没有需要改动的必要。
而这其中最让她满意的地方，正是它那块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拱形落地窗，这样的设计不仅能在白天，让充足的阳光照射进屋子内，在夜里也同样能使月色满溢于屋中，如此环境总能够很好地帮助营造出极佳的阅读氛围。
若是放在平时，埃默洛尔德完全可以在里头看书呆上一整晚，但遗憾的是今天她有“客人”前来拜访。
“晚上好，先生！”手上的新书没来得及翻过几页，埃默洛尔德便不得不将它合上放到了一边，并转过了身，“很高兴又见到您了。”她向对方微微点头示意。
这位今夜的不速之客正拿着一把枪，脸上是被发现行踪的震惊，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又恢复到了上次两人初次见面时，埃默洛尔德所见到的那种有礼姿态，“晚上好，小姐。”他回道，手上的枪却没有收回的打算。
“我以为我们上次的谈话还算愉快？”她瞅着对方的武器，语气却极为轻松。
“你果然发现了。”
“您伪装得很好，”埃默洛尔德将目光转向了他的衣着，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可你似乎总忘记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次也是！”她说着站起了身，却被对方威胁着停在了原地，“当然，化学药剂的味道总是很难去除的。”
她的敏锐让男人不由得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你在盘算着什么？”
这当然也引得埃默洛尔德嗤笑出声，“您的问题可真有意思，”她丝毫不顾及对方手上持有的枪械，扭头便从桌子前走开，踱向了位于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上坐下，“这问题明显该由我来问会更好些。毕竟被跟踪、被威胁、被枪指着的人是我。”
她那漠然置之的态度显然不是对方想要看到的，“我以为你懂我！”他突然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就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嘶吼，却奇怪的又带着些克制，仿佛是在担心自己的情绪会惊吓到埃默洛尔德一般，“我知道你清楚一切！”
“哦！是吗？然而事实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清楚自己的安全似乎出现了点问题……”
“你明明很喜欢他们！”这下，男人的脸上彻底被愤恨所取代，，似乎是不满于埃默洛尔德所表现出来的轻视，他猛地出声出声打断，并举着枪一步步地逼近她所在的位置，“你之前明明不是这种态度，你说过你喜欢他们！你还收下了我送你的礼物！”他越说越激动，“你甚至已经有所察觉，却没有将我的事告诉警察，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显然，埃默洛尔德并不是出于喜欢才没将他告知警方，但这也不意味着她要对此做出任何的解释，遂保持了沉默。
而对方也把这份沉默当成了默认。
“你果然是喜欢的。”像是确认了什么，男人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且诡异，“不过，那些还不够完美，我马上就能做出一个更好的来。”
“做了这些之后，你又是为了什么？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当然是为你，我将会为你献上最好的礼物！”他说得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我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这么想了——你值得最好的。”
“那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埃默洛尔德兴味索然地勾了勾嘴角，忽然就站起身，快步贴近那个还沉浸在自己构想中的男人。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对方大吃一惊，瞬间就回过了神，并按下了枪支的击锤，但这一次埃默洛尔德并没有就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你不会朝我开枪的。”她的语气无比肯定，“否则，要是我中了枪子儿，不就会破坏完美性了嘛！”
正如她所说，即使她走得越来越近，男人也只是拿着手枪，却没有丝毫想要扣动扳机的想法，反而脚步迟疑地朝后退去。
“我喜欢你做的那些，她们确实很漂亮。但又不是最漂亮的。这实在有些可惜，可你知道原因吗？”
“我知道！我会改进的，按你的想法去改进。”
“然而你明明知道的，那根本不存在。这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真正完美的人或物，即使是用拼贴的办法。所以你才尝试了那么久也没成功，不是吗？”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方，真诚的能让任何人都听信她所说的话，“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出一具漂亮的人偶。”
她说着，已经贴上了男人握枪的那只手，手指也一点点地附上了对方的。
“你在干什么？”男人大惊失色，现在的局面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必须保证埃默洛尔德躯体的完整性。
可出人意料的，女孩的手劲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你在担心什么？”这回轮到她笑起来了，尽管还是真诚里带着担忧的模样，但她所说的话却不知为何充满了恶意，“我只是在告诉你怎么达到艺术上的另一种完美而已。”她的食指逐渐用力，即使对方不愿意，扳机也慢慢有了下压的趋势，“有的时候残缺也能帮助你达到目的，想想断臂维纳斯、胜利女神，再想想永恒。就算残缺不全，即使满是疤痕，但他们都是美的。你还是不够明白啊！”
说到最后，她不禁叹气出声，而后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有些沉闷的枪响。
子弹几乎穿透了埃默洛尔德那薄削的肩膀，鲜血毫无顾忌地朝着那血肉模糊的创口流出，浸透她的衣衫，直至滴落至地板。
这种伤口应该很疼才对，但女孩却依然笑着，“你根本不够资格自称为一个‘艺术家’。”
男人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怖之物一般，也不顾枪支掉落在地，神色慌乱地连连退了好几步，突然就转身夺门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至于埃默洛尔德，她现在可没闲心去追他。她的肩膀可是痛得要命，如果处理不及时可真的会变成断臂维纳斯也说不定。
她扯过桌上的一块长巾，粗略地止了下血，便不再管那道枪伤——即使那火辣辣的感觉正不断顺着断裂的神经和肌肉纹理传达至她的大脑。
埃默洛尔德弯腰拾起了男人遗落在这儿的枪支，内心不舍地冲那块漂亮的拱形玻璃道了个别，便毫不犹豫地再度扣下了扳机，而这一次的动静比之之前自然要来得大得多。
不出一会，热心的邻居们便能叫来警察。不过，她得赶在那之前把该做的做了。
埃默洛尔德用那只完好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那上头已经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血渍，让显示屏显得不那么灵敏起来。但好在她不急着这一时，反倒慢慢悠悠地播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等着那一边接起电话。
拨号音响了好一会，可埃默洛尔德依然很耐心地等待着——现在这个点向来是对方整理第二天所需资料的时候，自然要花费一些时间。
不过还是顺利，这一次对方没有让她久等。
“汉尼拔，”埃默洛尔德的语气少有的透露着脆弱，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才继续道：“我被攻击了。”
其他的她没再多说，身体因为疼痛而产生地本能也让她没法多说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溃散起来了。因此在那之前她挂下了电话，走回到了书桌前的那把转椅前瘫软了下来。
埃默洛尔德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等着，直到外头由远及近地传来阵阵警笛声，她才将投射在窗外那盏灯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转为闭目养神。肩膀不再用灼热的痛感来攻击她的大脑感官，相反埃默洛尔德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了。她能保证如果自己现在用那只完好的手去摸一摸，百分之一百的是一手的冰凉。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至少得到的结果是好的——不管是对那位“人偶师”的试探，还是对汉尼拔的。
埃默洛尔德虚眯着双眼，很快便感觉到家里再一次进来了人，这一次是一大批。接着，她便被一双结实的臂膀带入到了怀里，依旧是那熟悉的佛手柑味，清冽且深郁。
“已经没事了。”她听到对方如此说道，但也只有她知道那话里头几乎不存在像普通人在面对亲人受伤时该有的情绪波动——当然这在外人看来也许可以被归为沉稳。
接下去的几天可有的忙了，埃默洛尔德在放松自我前这么苦恼着，也不知为何就突然又想起刚刚在窗外灯下看到的那只大蜘蛛。
等她从医院回来，它也该织好网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维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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