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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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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兜,站在烈日下的马尔科感到了那么一丝不爽——这是肯定的;而与此同时摆在他面前的客观事实却是——这个女人在战场上复活了老爹和艾斯。
利用与否,站在这里的前世界贵族安娜斯塔西娅宫目前看来与海贼集团利益一致是“似乎”毋庸置疑的。
看起来十分平静的四皇左右手仍抱有怀疑的内心斟酌了一下,对她说:“你有什么问题的话,问我也可以。”
“欸……”站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她对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满意。安娜斯塔西娅出色的察觉到了隐约的敌意,却依旧挂着开心的笑容,道,“但是,你好像不是船长。”
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美女一词。
她的手指在胸前卷着一缕金色的头发,把本就成卷的发丝硬生生向相反的方向卷在食指上、放开,再反复。
马尔科深深吸气,告诉她:“如果有必要,我会替你转达。”
“你在顶撞谁啊,贱民!”前一秒还笑得“纯真”的女人在此时却瞬间变得阴暗。她的手指依旧卷着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那缕秀发,两步,走到他的身边,肩膀几乎与他的手臂相触。压低声音,像耳语般说着,“私藏‘我’这样的□□,这个罪名你们真的承担得起吗?就算承担得起,现在的你们还能承受一次大战吗?”
“你在威胁我?”马尔科皱眉,反问。
“不,只是建议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还在担心新世界其他势力趁火打劫的我们的确没必要再自找麻烦。但,”他话锋一转,指出了她先前的逻辑漏洞,“艾斯那种笨蛋抛开在外,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对你送出援手。我为什么就不会把你的人头交给世/界/政/府?”
除去在新世界排不上名的怪力和诡异的复活能力外,这个对战斗还无比生疏的女人早就在之前的失控中暴露了自己的全部本事。综合起来,连伟大航路前半段的上层都达不到。
这对“不死鸟”马尔科来讲,扭断她的颈椎不过是轻而易取的事。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都是浮云——海贼间的胜负,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然而,像是对“贱民”的感受毫不在乎一般,安娜斯塔西娅对自己的性命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她终于放过了那缕可怜的头发,绑着绷带的手指摸着下巴,问了一个问题:“‘四皇’……一定不好当吧?”
——!
只需一瞬,马尔科便意识到她后面全部的话。
“毕竟……光是贱民就算了,偏偏还是贱民中的亡命之徒、社会渣滓,要在这群盲流中建立威信、爬上顶端,站到‘四皇’的顶点,这么多年以来依靠的是什么呢?”这种虚伪又甜美的微笑,却被贵族们叫做“少女的礼仪”。安娜斯塔西娅优雅地用肯定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正确答案,“不光是实力,还有仁义吧。”
那么,明明是在马林弗多战场上挽救了白胡子海贼团的人,却死在了莫比迪克号上,四皇的位置、白胡子的声誉,还要吗?
报纸上并没有刊载战场上发生的“细节”:没有刊载死与复活、没有刊载她的错愕。可是,在场的新世界的无数海贼们亲眼可见,他们的欢呼、他们的雀跃、他们为此落的泪,都是货真价实的。以人言可畏的八卦传播速率,传遍整个新世界也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别用心的人再结合她死于此的消息,掀起怎样的波澜……啊啊、反正也是她死之后的事情了,她就不去设想了。
眯起的蓝眸,得意地瞥向他。
马尔科想,那个身材肥胖的天龙人说的或许是真的。这个女人——联合海贼,发动政|变。无论是身为罗杰之子的艾斯、以白胡子海贼团为首的新世界海贼,还是海军本部、七武海……都被她算计了。而如今沾沾自喜的海贼和悔恨交加的海军又是她的哪步棋?
但是,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女人如今把自己放置在这个世界之敌的危险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想太多,此时此刻,他输了一局才是正经。
转身,这位一番队队长率先带路:“走吧,但是条件是……我必须在场。”
“当然了!聊天时怎么能少了端茶倒水的男仆先生呢!”
“……滚。”
船长的房间离舰桥不远,马尔科带着安娜斯塔西娅向船头的方向走去。在正午的阳光下站了“太久”,她露出的皮肤已经微微泛红,少许的灼痛感让这位金贵的世界贵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高跟鞋敲地的声响鲜少出现在这艘船上,而如此密集的哐哐声击打着耳膜,很容易让他烦躁起来。
好在,这段路不算长。
当他叩门、推开,这句“老爹,那个女人说要见……”的最后一个“您”字还没有出口,背后受力,就被一把推离了门口。
那个女人迫不及待地推开了他,冲进房间,像是终于躲开了什么毒辣的怪物一般,停在门内两步处,深深呼吸。
马尔科表示,迟早他要找到理由把她扔下船= =+。
然而这艘巨轮的主人并不在意这类琐碎,“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坐在屋中,任由身旁的医疗队做着常规检查,冲她道:“丫头,找老夫何事?”
在这位白色王者的身形下,她的身影显得过于娇小。
“讨口酒喝。”毫无敬畏,安娜斯塔西娅向这位大海上的长|者走去,露出甜甜的微笑,“虽然这里一定没有我最喜欢的拉波尔多利夫雅文邑(Armagnac Laberdolive),但是,我早就听闻过,民间的自酿偶尔也值得一试。”
形式上合乎规范,然内容上有些糟糕的开场白,却因为某个词汇戳中了老人家的心。
——酒。
只见白胡子身旁正在看仪器数值的护士长眉角一挑,刚想令人把老爹手边的那桶酒精物(……)拉远点儿,就被自家船长抢先一步,把酒缸拽到他身前。
“库啦啦啦……”他大笑着,尔后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些许的压迫感笼罩上来,问,“你成年了?”
安娜斯塔西娅擅自把房间一侧的一把椅子拉到他对面不远处,坐下——明明身着薄薄一层衬衫却习惯性地理了理不存在的裙摆。她仰头望向无形释放出威慑的海上王者,一手放到胸前,反问道:“‘造物主’有年龄吗?”
眼看自家船长又把见底的酒盅倒满,护士长终于啪的一声捏断了手中正在记录的圆珠笔,忍无可忍地指向安娜斯塔西娅喊道:“你这女人适可而止!好不容易说服老爹一天只喝一盅的,别在这儿添乱!”
安娜斯塔西娅想,这个家伙是因为自己失职而生气呢?还是在针对她?如果是前者,在自身医护能力的欠缺的情况下能说出这种话,就和后者没有区别了吧……不、重点其实是在,谁给她的胆子让她用这种态度向她说话?
她可以像平视那样把迎面而来的恶意视作空气,但前提条件是心情没有被烈日和马尔科弄差——好吧,前提条件是,在她心情好的情况下。
于是,她望着那些医疗仪器,淡淡从侧面提醒她不过七十二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我不认为我的‘复活’存在什么问题。”
“什么啊你这恩人的态度!还不是在利用我们……”
“那我就直说了,爱德华先生……嗯,我没叫错吧?”打断加无视那位女护士长,她双手交叠于膝,重新望向白胡子,再次挂上了浅浅的微笑,平静地道出了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语,“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您现在身体的状况……理论上应该处于有生以来的巅峰。”
——。
——?!
“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有生以来的巅峰。
这是怎样的概念?之于整个新世界、之于政|府同海军本部、甚至之于辽阔的整片大海。
从这句短小却信息量庞大的陈述中,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一直沉默的马尔科。这位人虽懒散但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一番队队长向在场的其他人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队长!”面对显而易见的清场,那位护士长显然不太服气,“您不相信我们吗?”
不是不相信他们。准确来说,马尔科此时不相信的是安娜斯塔西娅脱口而出的那句过于随意的话语。但涉及的内容足以撼动半边世界,他在无法确认真伪前不能任由其扩散。
倒是船医一脸冷静地抚摸着下巴,一边率先走出房间,一边道:“不过,这两日的数据的确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他路过安娜斯塔西娅的时候,停到她的椅子前,一脸认真又考究地问她,“请问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比起海贼这个身份,这位船医更像一名学者。
只可惜他碰上的人并没有与他共同研究课题的耐心。
安娜斯塔西娅哼了一声,眯起眼睛,偏头道:“你知道某位古希腊的祭司是怎么死的吗,贱民?”
——因为渎神。
马尔科轻咳,催促他们离开。
其中一位女护士离开前给她倒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的时候悄悄说:“虽然我不太明白那些复杂的事情……但是,我个人还是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