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已久讲故事》花开已久

61、罪名

　　初柒染被拘到大殿，她一直低着头，安静地等着审判。

　　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女子，在上一刻，刚刚杀掉第一千三百二十一个无辜的人。

　　但她依旧，白衣若雪，不染谪尘。

　　判官手中笔却迟迟不下，他看着面前摊开的卷宗，轻轻闭上了眼。

　　初柒染，黎国渔州人士，定国候之独女，生于永安三十二年。自小聪慧，品行端庄。相传于惠乐三年，同其家三百六十七口卒于大火。然，惠乐十年八月，于沧州率匪军起义，同年11月，逼宫弑君，后于殿前自缢而亡。

　　十年，十七岁。

　　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而不得超生的。

　　“大人，下官愿以十万功德，换此女魂转世为人。”判官跪在冥王面前，满目恳切。

　　“判官，你护她这许多，又是何苦？”冥王叹息道，“你那千万功德，早已为她折损无多，还能再护她多久？”

　　“下官答应过她，护她生生世世。”判官眼中坚定，“若再无功德，下官愿永世为人，积德行善，只求她一切安好。”

　　冥王挥袖离去：“你竟为那女子做到此般地步？好，功德尽后你便再不是判官。去吧，当好你最后一次差。”

　　“女魂初柒染，念你本性非魔，本官叛你再世为人，愿你诚心悔过，切勿再造杀孽。”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初柒染不由得抬起头直视判官，只一眼，就心口钝痛：“未几……”

　　她满心痛苦，可是魂魄没有眼泪。

　　她怎么会忘记，大火之时被逆贼所救，让她误以为是皇帝授意屠她满门。于是精心策划了一场谋反，花尽所有心力。却在利剑刺进皇帝胸口的那一刻得知真相，为时晚矣。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没了仇恨会活不下去。”

　　那是皇帝，派人暗中保护了她一辈子的皇帝；装作神秘人教授她武艺和谋术的皇帝；提前处理好后事只等着她一剑解恨的皇帝。

　　那是未几，她曾经又爱又恨的未几。

　　她想起来了，岂止是这一世。

　　宁安、苏沐、柯良邑……生生世世，他都陪着她。

　　不同的命运，相同的呵护。

　　“下一世，你还会陪着我吗？”临入轮回道之前，初柒染第十次问判官。

　　“会。”判官满眼宠溺地看着她，“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只是功德所剩无几，仅凭凡人之躯，可能会比较久才能找到你。

　　“下一世，你会是什么模样呢？”

　　“猜猜看。”